美国东部时间13时50分,正当日本第二波空袭机群逼近夏威夷瓦胡岛上空之际,日本驻美大使野村与特使来栖方才抵达美国国务院,意在提交日本的最终通牒,而日本外交部原定的提交时间为华盛顿时间13时。几乎同时,即华盛顿时间14时05分左右,罗斯福总统已紧急致电国务卿赫尔,通报了珍珠港遭受日本突袭的震惊消息。赫尔闻讯,初时难以置信,旋即怒火中烧,对电话那端的背叛怒不可遏,直斥日本背信弃义之举。
罗斯福总统在确认赫尔情绪稍缓后,以沉稳的语调指示其务必按既定程序接待日本特使,强调保持冷静与外交礼仪,同时避免透露已掌握珍珠港事件的情报,态度需保持严肃而冷淡,以“最为克制的礼貌,迅速完成会见流程”。挂断电话,赫尔满腔愤懑,身躯因愤怒而颤抖,支撑通话的手掌将这股力量传递至桌面,致使咖啡杯摇晃,钢笔散落。良久,他方能从激愤中抽离,内心既对日本的无耻行径充满愤怒,又自责于未能提前洞察日本外交与政府的阴谋布局,自我反思中饱含沉痛。但是,作为国务卿的职业素养驱使他压制个人情感,迅速调整状态,轻按桌面铃铛,召唤工作人员引领日本特使入内。此时,日本特使已于华盛顿时间14时03分抵达国务院,在外交官休息室静候召见。14时10分,赫尔在资深远东事务顾问巴兰提的陪同下步入会客厅,面对日本特使,他仅以冷峻的目光致意,拒绝了握手礼仪,也未邀请对方就座,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外交冷遇。
野村大使显得颇为尴尬,他侧身而立,恭敬地递交了日本政府的照会,低声解释:“依据日本政府指令,我们本应于下午1时呈递此文件,但因译电工作耗时过长,导致延误,敬请谅解。”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歉意。赫尔面容铁青,以低沉而冷峻的语调直视着野村,质问道:“为何选择下午一时递交于我?这其中,有何深意或特殊安排?”言罢,他稍作停顿,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讥讽:“背后是否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动机?”面对赫尔的质问,日本外交官以歉然的态度回应:“关于此点,我同样感到困惑,这仅是遵循上级的明确指示行事。”实则,日本政府早于12月2日便秘密敲定了战争爆发的时机,但为了蒙蔽美国视线,策划了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即指令来栖、野村等外交人员继续维持谈判假象,旨在避免美方察觉谈判破裂的真相,力求在突然袭击中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直至12月6日深夜20时30分,日本政府方将致美最后通牒交由野村,这份通牒由十四部分构成,分批发送,直至次日即7日16时才告电传完毕。然而,由于日本大使馆在译电与打字环节上的延误,直至下午2时20分,两位大使方才匆忙踏入赫尔的办公室,将这份迟来的通牒递交。此时,距离日本首批战机突袭珍珠港已悄然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赫尔对于野村即将递呈的文件内容,早已通过“魔术”情报系统了然于胸。他接过照会,目光冷峻地掠过其上,随即转向野村与来栖,以严厉之声宣告:“我需直言不讳地指出,在过去九个月的谈判历程中,我未曾对你们有过丝毫隐瞒或虚妄之言,这有记录在案,可查可证。在我长达五十年的公职生涯中,我从未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满篇虚伪与狡辩的官方文书。我从未料想,在这个世界的一隅,竟有政府能如此无视事实,编造出如此荒谬绝伦的谎言。”正当野村欲开口辩解之际,赫尔果断举起右手,制止了他的言辞,随后手指向门口,做出请他们离开的手势。野村尴尬地走近赫尔,勉强挤出“再见”二字,并深深鞠了一躬,以标准的日式礼仪表达敬意后,与来栖匆匆离去,背影显得尤为狼狈。就在两人低头快步离开之际,赫尔内心的愤慨再也无法抑制,未待他们走远,便厉声咒骂:“无耻之徒,罪该万死!”与此同时,野村与来栖在返回大使馆的路上,美国的广播电台已反复播报珍珠港遭袭的震撼消息,宣告了和平的幻象彻底破灭。这一突发事件犹如一颗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深深震撼了长久沉浸于和平安宁、对战争概念淡漠的美国民众。
正值国家繁荣昌盛之际,一个平凡而美好的周日午后,这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无数美国人的平静生活。最初,公众普遍难以置信,甚至误以为这是电台的一次不合时宜的恶作剧。然而,随着播音员声音中难以掩饰的紧张与颤抖,残酷的现实逐渐浮出水面,确认无误。城市的大街小巷,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愤怒之声。有人低头默哀,为珍珠港事件中无辜逝去的生命深感悲痛;而另一部分情绪激动的民众,则立即集结,手持石块与简易燃烧物,高呼反日口号,直奔日本驻美大使馆而去,意图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愤慨。大使馆内部,野村及其同僚面面相觑,惶恐不安,对于外界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谴责,他们无力也无意做出任何回应。在这一刻,他们无奈地成为了日本在美国历史上“末代大使”与“最尴尬特使”的象征。此前赫尔国务卿所展现的“外交冷遇”,其精神上的打击远甚于直接的侮辱,而门外汹涌澎湃的民愤,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尊贵与自豪的光环在此刻黯然失色,唯有美国警方坚守岗位,维护着使馆周边的安全秩序,才使得他们免遭更为激烈的冲击。逃离这片耻辱之地的念头在每位成员心中滋生,但他们深知,在返回祖国之前,还需忍受长达六个月的煎熬与等待。这段时间,无疑是对他们意志与耐心的极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