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是进|从这几个例字,来看《张迁碑》隶书究竟达到什么水平

我是晋公子 2021-11-27 16:34:41

一、对

这个“对”字右边的义符“寸”,看起来形态有些奇怪。它的竖钩似乎是拆做两笔写成的。

拍摄这一期日课视频的时候,我也照这样去写了。当时的考虑是,像这样把穿过一横的竖画拆做一点一竖两笔来写,在传世汉碑中也有旁证,比如《史晨碑》中的这个“相”字:

(从上面这个拓片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相”字左侧的义符“木”,其中一竖是拆做一点一竖两笔来写的。)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时拍摄的时候,把竖钩拆做一点一竖来写,让我感觉非常别扭。正是这种别扭激发了我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在遍检汉碑之后,我发现,凡以“寸”为义符的字形,将竖钩拆做两笔来写,只有《张迁碑》这一个孤例。

而且,《张迁碑》本身不止写了一个“对”字,而另一个“对”字也不是这样写的:

这就不能不使我怀疑,将义符“寸”拆做两笔来写,可能是刻工对书丹笔迹的误刻。

之所以做出这个推断,是因为我发现汉碑中凡写“寸”这个义符,竖钩往往带有比较夸张的装饰性的起笔动作,比如下面这两个“封”字:

这两个字的竖钩,起笔逆锋入纸的方向是相反的,但都把这个回锋动作做得很大,以至于在竖钩的顶端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蚕头”。

文化水平相对低下的古代刻工有可能把这样的“蚕头”误当作了一点,于是乎就把“寸”的竖钩刻断,刻作了一点一竖的模样。

但我们照此临帖,会明显地感到气势不流畅,笔意不连贯。因此我还是觉得,这个字最好还是像下面这样临写:

《张迁》这块碑在当下的书法批评和书法史论中往往被推尊为第一流的汉碑作品,甚至被某些研究者和书法爱好者赞为汉碑第一。

但我要斗胆说一句,这块碑不但刻工的手艺比较拙劣,书丹的水平也同样不乏令人质疑的地方。

今天我们这一课临写的前两个字即“对”和“于”,把它们摆在一起来看看:

如图所示,这两个字在不同程度上都流露出了重心不稳定的毛病,而且重心的倾倒方向还是同向的,这似乎可以被认为是书写者的某种不好的习气所致。

相对而言,“对”字的重心倾倒还不太显,但“于”字因为右侧重心的倾斜导致整个字左右两部分失去必要的联系和呼应,已经有点儿写散架的模样了。

像这样的瑕疵,在《张迁碑》里时有出现,不能不让人反思,以往对这块汉碑的书写水平做出的认定是否准确。

二、于

三、是

临摹这个“是”字的时候,我们必须在笔画①和②之间做一抉择,究竟以谁为主笔。从图片上看,似乎笔画①更抢镜,因为它更长,把笔画②给“罩住了”。

但在实际书写的时候,选择笔画①为主笔将会遭遇这样一个问题:因为笔画①的下方还有相对复杂的结构,这一笔即便设定为主笔也不能写得太重太粗,否则将对下面的结构形成极强的空间压迫感。

而笔画①一旦被择定为主笔,为了突出它的地位,笔画②的波磔也无法写得厚实。这将导致整个字的线条语言非常单调,成字形态索然无味。

有鉴于此,我还是选择以笔画②为主笔来临写了这个字:

四、进

这个“进”字的字形很难说巧妙。因为它的①、②两个笔画发生了尴尬的争抢,让我们看不清究竟哪一笔才是这个字的主笔。

我大胆地揣测一下原碑书丹时的情景,或许是这样的:

下笔前,作者对这个“进”字并非胸有成竹。因此,他一开始书写“隹”(照《说文》,这个义符该是“閵”的省半)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它与部首“辶”的配合,也就没有为“辶”的波磔预留地步,而把“隹”的最后一笔写出了雁尾。

等写完“隹”,再写“辶”,作者才意识到了①、②两笔的雁尾会发生争抢。而此时笔画①已经写定,无可更改,于是他不得不强行把笔画②敛住,最终形成了上面那个奇奇怪怪的字形。

这样一分析,原碑作者似乎是打算以笔画①为主笔,尽管这种选择带有无奈的成分。但放在“进”字的整体结构中,这种选择很难说是明智的。

— THE END —

文字|晋公子

排版|奶油小肚肚

图片|网络

5 阅读:1209
评论列表
  • 2021-11-28 09:31

    除了对字的竖钩。其他几项不敢苟同

    周伏云 回复:
    是对书法有推进的研究,值得尊重!
  • 2022-01-20 04:57

    既然张迁碑丹书不高,刻字马虎,就不必下功夫研究。

  • 2022-01-28 18:57

    楷法解读张迁碑的好文章。

  • 2022-01-14 08:49

    不懂的什么是大头娃娃

我是晋公子

简介:古代文学博士,把高冷的古代经典还原为有趣的生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