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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为大梁王朝的名门贵女,亦泠这一生本该顺风顺水,却在婚事上栽在了谢衡之那个奸臣手里。
当她和青梅竹马小世子定亲时,侯府被谢衡之诬陷谋反,抄家砍头一条龙服务。
待她又看上了新科状元,谢衡之带来的证人指认状元作弊,状元变作阶下囚,生不如死。
最后,她认准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御前红人指挥使。
大婚当天,东南战事告急,谢衡之一声令下,指挥使婚服变战服,出征边关,归家遥遥无期。
坊间盛传,谢衡之一定是暗恋亦泠。
传到连亦泠自己都信了的时候,她却被谢衡之毫不犹豫扬手一箭射死在战场上。
死前她许下愿望,一是下辈子远离谢衡之这个克星;二是谢衡之不得·好死。
双眼一闭一睁,亦泠没能投胎转世,反而穿到了谢衡之的新婚老婆身上。
她眼前一黑,倒在床榻上:这辈子又完了。
片刻后,她垂死病中惊坐起:第二个愿望好像可以努力努力。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贪生怕死烦人精VS刀口舔血笑面虎
*架得很空
试读:·
澜江虽有盛名,但因地处偏远,平民百姓鲜有去往,渐渐便成了这上京贵族的专属游玩之地。
一路上,亦泠不断地催促马夫再快些,车轱辘都快冒火星了还尤嫌不足。
她掀开车幔瞭望前路,试图能追上钰安公主的脚程。
可惜公主的马匹跑得太快,她这庞然大车委实是赶不上。
不过量谢衡之一时半会儿也打发不了钰安公主,亦泠觉得自己必定是能赶上这出好戏的。
思及此,她放下车幔,悠哉哉地靠回了软枕上。
这个钰安公主呢,亦泠曾经有幸在宫宴上与她碰过两回面。
作为圣上最小的女儿,又是皇后嫡出,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此便比旁人嚣张跋扈一些,蛮横无理一些,再残暴专横一些。
是以亦泠对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谢衡之曾为东宫伴读,如今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竟然得罪了自己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亦泠不认为钰安公主真能要了谢衡之的命,也确信谢衡之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大庭广众之下伤害圣上的女儿。
但一番折磨纠缠,总是避免不了的。
亦泠如今是奈何不了谢衡之,但总有人有办法治他吧?
寒凉秋日,亦泠想到这些,竟觉得浑身有几分兴奋发热。
伸手往车席下一探,竟还真给她掏出了一把团扇。
锦葵不知道亦泠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一身骨头都快被颠散架,却还是紧抓着车輢磕磕巴巴地问:“夫人,您怎么就把大人的去向告诉钰安公主了?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呀?”
车外人烟已经稀少,万木枯黄,金风飒飒。
亦泠轻摇纨扇,半阖着眼睛,让人看不见她兴奋的目光,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尊贵的公主难得出宫一回,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吧?”
锦葵:“啊?”
-
今年枯水期来得尤为早,澜江早已泛不了舟,反倒是江畔的大片枫树林成为盛景。
亦泠赶到的时候,入目之处万山红遍,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连丁点儿声响也没有。
原本亦泠是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谢衡之和钰安公主的去向,在茂密的枫林外一头雾水。
直到她又听见了响亮的鞭响,带着树梢细细密密的颤动声,听着格外瘆人。
亦泠一抬眉梢,牵起裙角寻声而去,锦葵都差点追不上她。
不多时,亦泠远远瞧见了停驻的车马,定睛望去,却不见人烟,只能听到隐隐的声响。
她便放慢了脚步,坦然从容地朝深处走去,果然在一片开阔的林间,见到了层层人群。
燕王和谢衡之出游,闲杂人等自然回避,是以今日前往曲江赴约的不过三四人,但都是些乌衣子弟,出行乌泱泱带着一大群奴仆。
里三层外三层围作一团,各个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亦泠在三丈外停了下来,站在一颗榕树下,粗壮的树干挡住她大半身影。
那一头,钰安公主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神情凶恶,见了燕王也不下马,一如她往常的气焰嚣张。
被围在中间的谢衡之仿佛看不出钰安公主来者不善,帷帐下支着粗藤制的躺椅,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朝钰安公主行了个礼,举手抬足间一派松闲优雅,锦袍玉冠加身,好像他才是在场唯一的天潢贵胄。
而后,他开口说了些什么,嘴角还带着笑意。
钰安公主听了,脸上怒火更甚,正要开口就被燕王拦住。
亦泠隐隐约约听见燕王斥责她:“合灵!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便听不到了。
亦泠看热闹心切,不得不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
她身姿轻盈,穿得也淡雅,又只带了锦葵一个婢女,悄无声息地混到人群中。
团扇也带着,半遮着脸庞,自认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可不知为何,当她一站定,谢衡之就往这个方向瞥来一眼。
亦泠有一瞬的心虚,把锦葵怼到身前站着,虚虚挡住自己,只探出个圆圆的脑袋,盯着前方的动向。
怒火攻心的钰安公主自然没有注意到周遭多了一个亦泠,她把燕王假模假式的两句斥责完全当了耳边风,甚至都没看燕王一眼,直指着谢衡之说道:“你说,你把楚仁怎么样了!”
一听是这事儿,向来靠着奉承圣上得荣宠的燕王就跟聋了似的,薅着胡须,目光闪躲地往一旁坐去,缄默不言。
谢衡之也没在乎燕王的装聋作哑,他眉梢一抬,满脸坦然。
“公主在说什么?臣听不懂。”
“别装了!”
钰安公主冷笑道,“那日他与你在文华殿起了争执,第二日便人间蒸发了,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谢衡之站在枫树下,绯红的落叶衬得他越发俊逸出尘,恍若林中谪仙。
“当然不是。”
许是因为谢衡之的神情实在光明磊落,又是一派玉人仙姿,钰安公主有一瞬的失神。
难道真不是……
谢衡之见状,追问道:“公主可有证据?”
若有证据,还需亲自到这曲江再对峙?
钰安公主自然沉默不语。
谢衡之仍是恭恭敬敬地望着钰安公主,但那双狭长眼眸里盛着浅浅笑意,唇角也牵起戏谑的弧度,显然是没把这位金枝玉叶放在眼里。
“既无证据,公主为何找我要人?”
钰安公主已经涨红了脸,无处发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人群里幽幽飘来一道清亮女声——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四周霎时哗然,十几道目光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还好亦泠带了团扇,羞赧地半遮了脸。
也就没人相信是这位气质卓然的女子在说话。
而钰安公主没有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醍醐灌顶,心头怒火又狂烧起来。
是啊,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谢衡之的为人!
“本宫做事何事凭过证据!”钰安公主怒喝道,“你杀了楚仁,今日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杀了王楚仁?”
谢衡之闻言,扬眉一笑,“他乃侯爵世子,臣可没这个胆子要他的命。”
听到这话,亦泠又没忍住,脱口便道:“那可不好说。”
“……”
四下目光再次聚集过来,亦泠缩起了脑袋,像一只鹌鹑严严实实躲在锦葵身后。
钰安公主也闻声回头,但她心中急切,没心思深究,只稀里糊涂地扫一眼,又重新怒目瞪着谢衡之。
其实她见谢衡之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头已经几近绝望。
王郎一定是死了,死无对证,谢衡之才敢如此嚣张!
“你就告诉本宫——”钰安公主死死盯着谢衡之,眼里爬满了红血丝,“楚仁他究竟是死是活!”
谢衡之的目光却落在亦泠这边。
他个子极高,视线轻而易举越过锦葵看到了身后的女人。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徐徐收回目光,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臣不知。”
话音刚落,亦泠又接嘴。
“那就是没了。”
“……”
前两次开口,亦泠身边凑着的人就已经溜得七七八八。
这句话再一说,周遭的人霎时间跑得精光,只剩一个欲哭无泪的锦葵孤零零挡在亦泠面前。
感受到谢衡之警告的目光,亦泠甚至没敢抬起头。
一边当缩头乌龟,一边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明明是来看热闹的,非要在这里煽什么风点什么火。
这下好了,谢衡之夜里不与她同床可怎么办?
正懊恼着,忽闻人群惊呼,燕王大喊着:“合灵!!!”
亦泠立即抬头,见钰安公主怒气冲天,一双杏眼要瞪裂一般,高甩长鞭朝谢衡之打去——
四周呼喊声炸开,几乎所有护卫都冲了上去,连燕王也惊得呆坐在椅上,一口气悬到嗓子眼却吼不出来。
亦泠胆子更小,见不得血腥场面,在鞭子落下的刹那间闭上了双眼。
风过树梢,繁密的枝叶沙沙作响。
没听到想象中皮开肉绽的惨烈声响,亦泠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场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的失望。
谢衡之只是一偏头,抬手便生生握住了钰安公主的长鞭。
那只修长匀称的书生手,紧攥着九节鞭的镖头,举在耳边,迎风不动。
他罕见地收起了笑意,不说话,慢慢转回了脸,双眼沉沉看着马上的钰安公主。
周遭有落叶被吹起,飘飘荡荡,安静得落针可辨。
钰安公主的动作也僵住,仍握着长鞭不松手,死死盯着谢衡之,胸口剧烈起伏。
仿佛能听见她惊恐的心跳声。
“公主。”
谢衡之抬眼,秋风似乎也在他带着攻击性的目光中凝住,四下寂静。
“臣这张脸可打不得。”
大梁为官,容貌端正是前提。
亦泠一直就觉得,谢衡之当年高中状元,很难说没有这张脸的功劳。
“若公主定要臣交出王楚仁,臣必从命,翻遍这上京也要找到他,让公主活能见人,”冷峻的神情在话语声中消融,他噙起笑,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道,“死能见尸。”
最后这四个字的威慑意味不言而喻。
谢衡之自称不知王楚仁的踪迹,但钰安公主若再羞辱,他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钰安公主惊得哑口无言,额间冒着虚汗。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她!
看到钰安公主的反应,谢衡之心知此事已了。
手上骨节突然鼓起,臂膀一收,连带着长鞭和公主一同被拉下了马。
顷刻间,所有人都冲了上去,不论身份。
最终还是燕王的护卫最是敏捷,在钰安公主落地的前一刻接住了她。
一时人仰马翻,只有谢衡之悠悠站在原地,负手说道:“公主当心。”
钰安公主狼狈地半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向谢衡之的眼神莫可名状,说不清是痛恨更多,还是惧怕更多。
而亦泠围观了这心惊肉跳的一幕,双腿都快没了知觉。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看谢衡之的笑话的,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他佛口蛇心的一面。
后怕席卷而来,亦泠感觉脖子后都冒着一股凉意。
她重新举起团扇,半遮着脸,蹑手蹑脚打算开溜。
刚走出两步,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夫人,你要去哪儿?”
-
钰安公主被燕王带走了。
上马车前,她仍然睁着猩红的眼睛,目光没落在谢衡之身上,神情恍惚如同失了魂。
亦泠端端正正地站在谢衡之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哪儿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说。
有大夫上前替谢衡之处理掌心的伤口,低声嘱咐他勿碰生水,切记忌口,以免留了疤。
也不知谢衡之有没有在听,大夫刚刚说完,他就问亦泠:“你怎么来了?”
冷不丁被问到,亦泠想了想,才说:“闲来无事,来看看风景。”
看风景。
谢衡之无声冷笑,盯着她打量许久,似乎是想看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却只是问道:“好看么?”
亦泠可不敢答“好看”,又不敢乱说话,生怕暴露自己撺掇钰安公主一事。
于是她避而不答,眼珠子乱转了一圈儿,看到大夫已经包扎好了谢衡之的伤口,便假惺惺问:“你伤得如何?”
特制的九节鞭,镖头尖锐无比。
谢衡之徒手接住钰安公主的力道,掌心皮开肉绽,刚刚大夫上药时都连连皱眉,她是真一眼都不看。
“右手怕是废了。”
还有这种好事?
亦泠乍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可一抬头,对上谢衡之的凝视,亦泠的嘴角便撇了下去。
原来是在骗她。
亦泠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继续问:“别说这种玩笑话了,还疼吗?可是要日日换药?”
谢衡之没说话,依然只是紧盯着她。
直到看得亦泠后背发毛,他轻哂一声,收回了包扎好的右手,负手离开帷帐。
亦泠赶紧跟上去,为了追上谢衡之,她几乎是在小跑。
途径钰安公主坠马那里,亦泠心头跳了跳。
撺掇公主来找谢衡之麻烦时,她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这位金枝玉叶还差点坠马受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怪到她头上。
思及此,亦泠惴惴不安地问:“也不知钰安公主如何了,会不会到圣上面前告状?”
“我没做过的事情,即便她告到天上去,我也是清白的。”
“……”
谁关心你清不清白了。
亦泠别开了脸。
片刻后,她忽然又疑惑转头,惊讶地问:“王楚仁失踪当真与你无关?”
谢衡之瞥她一眼,“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怕是全天下都这么觉得。
亦泠抿了抿嘴,没说话。
谢衡之:“我若是想要王楚仁的命,大可光明正大地给他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不必玩那些阴的。”
刚还讪讪的亦泠突然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惊得再次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对“光明”和“阴”的理解有些独特。
但亦泠竟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哦——
这个狗·贼,当初不就是这样迫害她的未婚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