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家长在网上发帖喊话:“是谁把衡水模式带到了上海?!”
这一句话,道出了无数家长的心声。
衡水模式,早已不是衡水的“专利”,而是像水波一样扩散到了全国各地。
2022年,江西上饶致远中学的高一学生胡鑫宇失踪,
最终被发现已不幸自杀。
2023年,衡水二中学生在网络发声,控诉学校的高压管理。
这两件事看似独立,却指向了同一个核心
——应试至上的封闭化管理模式。
而胡鑫宇所在的致远中学,早在2020年就曾派教师去衡水二中学习经验,
试图用“衡水模式”让学生“低进优出”。
这并不是个例。
在衡水模式爆火的这些年,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开始模仿它的管理方式,
甚至有网友戏言:“每个人的家乡,都有一所衡水中学。”
但衡水模式的扩散,并不只发生在中小城市。
连一向以“宽松”著称的上海,如今也陷入了激烈的学业竞争。
家长们组建了无数个“鸡娃群”,
天天交流孩子的学习进度,焦虑于每一次考试的分数起伏。
小学孩子晚上11点睡觉,初中生拼到12点甚至凌晨1点,
周末被各种补习班填满。
上海的教育,早已不复十几年前的轻松,而是彻底卷进了衡水模式的旋涡。
衡水模式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发展出来的。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衡水教育一直在探索突围之路。
在资源匮乏、经济落后的背景下,衡水的几所学校选择了一条极端的道路:
军事化管理+高强度刷题+严格纪律。
在这样的体系下,衡水中学和衡水二中迅速崛起,
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数量屡创新高。
这一成绩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关注,越来越多学校开始模仿,
衡水系学校也借此扩张到了全国多个省市,
甚至远赴浙江、四川、云南等地开办分校。
然而,衡水模式发展到后期,已经不只是“提升成绩”那么简单。
它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教育资源争夺战:
优质高中疯狂“掐尖”,导致普通学校生源流失,进一步加剧了教育不均衡。
随着竞争加剧,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
为了考上衡水系的学校,很多地方的初中生被迫提前进入“衡水模式”,
这也就是“初中高中化”的由来。
在这种高压学习环境下,最直接受影响的当然是学生。
他们从早学到晚,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要“精打细算”。
在一些学校,学生的生理需求被严格限制,
甚至有人为了节省时间而憋尿、站着睡觉。
长时间的学习压力让他们身心俱疲,抑郁和焦虑成了常态。
而家长呢?
他们是焦虑的放大器,也是被焦虑吞噬的人。
他们一边希望孩子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一边又害怕孩子承受不住压力。
于是,孩子的每一次考试、每一分提升或下降,都会牵动家长的情绪,
家长群里充满了“天塌了”“崩溃了”的声音。
老师的压力同样巨大。
衡水模式下,教师的收入和班级成绩直接挂钩。
如果班级成绩落后,老师不仅要被扣奖金,甚至可能被停课、批评。
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老师们也很难保持温和的教育方式,
甚至会出现极端的体罚或辱骂学生的行为。
而在这些高压环境下,青少年心理问题也逐渐增多。
北大心理学博士徐凯文曾公布过一组数据:
2021年,中国青少年抑郁症状筛出率为24.7%;
17.5%的青少年存在精神障碍;
27.4%的青少年有过自残行为。
这个数字触目惊心。
很多青少年可能只是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好,
就陷入巨大的焦虑,甚至走向极端。
而这种“恶性循环”依旧在全国蔓延,根本停不下来。
近年来,衡水模式也在尝试调整。
衡水中学开始举办社团活动,宣传“多元发展”,调整作息时间,
甚至邀请纪录片团队拍摄学生日常,试图改善外界的刻板印象。
但这种改变并不容易,
毕竟连早上起床时间从5点40分改到6点30分,家长们都要强烈抗议,
担心孩子“学不过别人”。
衡水模式的核心问题,并不仅仅在衡水,而是在整个社会的评价体系。
只要“一考定终身”的高考模式没有改变,
只要名校的入学门槛依旧建立在分数之上,衡水模式就依然会存在,
甚至会不断变种、升级,渗透到更多的地方。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该如何选择?
有人说,不想让孩子走衡水模式,
就让他去国际学校,或是换一种教育方式。
但现实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条件。
对于他们而言,衡水模式虽然痛苦,但至少还能提供一个向上的机会。
或许,真正的问题不是“要不要衡水模式”,而是“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我们能建立更加多元的教育评价体系,
能让孩子在努力学习的同时,也有时间思考、成长、感受世界,
那么,我们就不会一次次地看到类似胡鑫宇这样的悲剧,
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把学习当作一场无休止的苦行。
我们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