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的逆袭

徙竹散人 2024-06-19 13:19:32

汉武帝在继位不久发布了一个破格选才的举贤令,征请全国各地推举有才能的人来朝廷任职。结果,各地人士纷纷上书讨论朝廷政策的内外得失,只不过炫技者以千人计。

东方朔的自荐

东方朔此时刚来到长安,也给汉武帝上书了,但风格却大不一样:“我从小没父母,哥哥和嫂子把我养大。13岁读书识字,三年掌握各种字体,15岁学击剑,16岁学《诗经》、《尚书》,背了22万字,19岁学孙吴兵法,有关战阵、作战进退等篇又22万字,还牢记子路的一些格言。今年22岁,身高九尺三寸,眼如珍珠,牙像贝壳,勇如孟贲,敏如庆忌,廉如鲍叔,信如尾生。像我这号人绝对可以做陛下的大臣了,我东方朔冒死再拜禀告。”

汉武帝倒是对这个一点都不谦虚,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的美男子留了几分意(上伟之,令待诏公车,俸禄薄,未得省见),但也只不过仅仅勾起了汉武帝的一些好奇心,应该是没有达到东方朔的预期,连面都没见到。

此后过了很久,东方朔八成是憋急了,就想了个点子终于让自己见到了汉武帝。他跑去骗宫中看马圈的侏儒面前说:“皇帝对你们不满,看你们都是没用的家伙,一不能耕田劳作,二不能做官治理民事,三不能上阵杀敌,对国家没有任何益处,白白浪费粮食、衣服,所以皇帝要杀了你们。”

侏儒们吓坏了,东方朔趁机教唆他们:“一会皇帝要从这里经过,你们都去扣头请罪吧。”

武帝很奇怪,就问侏儒们怎么回事,他们就把来龙去脉说了。武帝就召见了东方朔,并责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朔答道:“我活也要说,死也要说。侏儒们身高三尺,俸禄一袋粟,钱二百四十。我身高九尺有余,俸禄也是一袋粟,钱也是二百四十。如此比例侏儒撑死,我东方朔要饿死了。我能用则用,那就请换个礼遇,不能用我就回家,不要让我浪费长安的粮食。”

东方朔逐渐崭露头角

武帝听完大笑,于是把东方朔安置到金马门,慢慢的跟皇帝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但是这种亲近很快就遭到了当时宫中的一个“幸倡”郭舍人的记恨,他就想方设法找东方朔的别扭,只不过无论他出招多么阴险怪僻(变诈锋出)都被东方朔当时就化解掉了。从此以后,武帝以东方朔为常侍郎,而东方朔得“爱幸”。

又有一次,武帝赐给从官们肉,大官来晚了,东方朔就自己拔剑割肉揣怀里跟他的同事说:“三伏天应该早回去。”于是拿了赏赐走了。大官把这事禀告了武帝,第二天武帝就问他:“不等诏命到就自己拿剑割肉带走,这是为什么?”

东方朔答:“东方朔啊东方朔,你接受君王赐虽说不敢辞却不待诏,这是多么无礼啊!拔剑割肉,又何其壮哉!但是割得不多,又是多么廉洁!所获全部给了老婆,又是多么仁慈啊!”

武帝大笑:“让你来自责请罪,你反倒自誉起来。”于是又赐给东方朔酒一石,肉百斤,让他还回去送给老婆大人。

东方朔的持正真身

从建元三年开始,武帝迷上了微服出行,而且经常喝得很嗨。大概是他很喜欢平阳候这个姐夫,微服的时候都是自称曹寿。只不过玩得时候经常毁坏周边的农庄稻田,民众纷纷向县令告状,县令要去拜见平阳候说理,但是武帝的诸骑要揍县令,县令大怒,让手下官吏呵止还拿下了几个,这几骑不得已出示皇宫的器物,就这样也是过了好久才被县令放了。打这开始,再加上那次跑得也确实有点太远,还有太后管着,武帝感觉玩不尽兴了,就要在近的地方起几间房子、会馆。

这个意思被寿王领会,随即上奏,武帝大悦称善,当时东方朔在旁,立即进谏:“关中乃天府之国,秦之所以虏西戎而并山东倚之,汉兴同样倚之,其地物产丰富,不乏异类之物,土地肥沃,水多蛙鱼,百姓取之不尽,不忧饥寒。如今陛下要划归上林苑,夺民膏之地,徒增损耗,这是一不可;茂密丛林之中多有麋鹿、狐兔、虎狼,还多有坟冢,修建苑林必然毁坏自然且掘人坟墓,这是二不可;搞那么大,一天玩不过来就会天天想着玩,这是三不可。园囿虽大,若天下有变,我看它也小;园囿虽小,天下安泰,陛下自能享天下之大。”武帝听完拜东方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但仍然修建了上林苑。

结束语

东方朔第一次向武帝上奏疏展示的就是“真性情”,这点尤其重要,因为这是最没有“后患”的。一切带有患得患失感切入的做法也必将在之后继续其捉襟见肘,而一旦哪天来劲了想“正义凛然”一下,那个底气也是不足的,反而会给人以虚荣感,然而自己的内心在当时却是实实在在出于好意,可想而知以后就会经常和自己过不去了。能以真性情示人,只要立得住,以后就能在哪怕汉武帝这样的领导面前也能做自己,何其痛快淋漓!当然,东方朔也要看准了武帝是受用这一套的,碰上个喜欢马屁的还是算了。

后来的调戏侏儒以及不待诏就割肉,东方朔在说辞的时候展示了一种“观察者”或者说“局外人”的视角,就像是念旁白一样,这样一来“当事人”的感觉就很淡了,不牵扯其中就是豁达,豁达就能让武帝痛快,痛快就会哈哈大笑。

只不过,东方朔耍的几次小聪明后得到的都是武帝“所赐”,到了进谏不扩建上林苑的时候,武帝“拜官”了,这是质的飞越,说明武帝从此开始认为他不但有才具,心中确有家国情怀。东方朔的机巧聪明没有用到歪门邪道上,虽然持的是歪才,却行的是正道,正应了那句“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张三丰所谓“魔教弟子一心向善即是正道,正派弟子心术不正即是魔道”。

法无正邪,操之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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