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诗歌
思春期独自在空荡荡的海边。
我裸立于孤寂的沙滩,
海裸体而空虚。
一具龙形风筝飞过,
有着黑头红眼睛,呢喃着
黑红的纸的语言。
独独他见到我何等的赤裸,
又红又黑在夏日的掌中--
而他遁入阳光,为了遗忘
记得你已忘了我吗?
我该忘记你吗?
我无法
将记忆从我身上剥掉。
我仍然贪求痛苦。
我为什么要让遗忘--
像虚有其表的膏油--
治疗我善吸收、善放射、易惊恐的细胞?
我需要你身体的权威,
像墓碑般压在我身上,
活埋我吧!
我离开这些墙壁我离开这些墙壁
上面涂满了我的血迹——
那是一场残忍的屠杀。
此刻我飞过城市的上空
并不象一位夏加尔新娘
她的身旁是她的新郎,那位小提琴家
而我却象一个带翅膀的恶梦
带着整部羽毛肮脏的传记。
我或许早该离开,
在被孤独扼杀之前,
被伐人者的斧头胡乱砍伐之前,
让食人肉者吸掉脑髓之前,
我或许——
但是谁知道忍受的界线?
我们等待,我们始终等待,
日子匆匆走远,生命飞速离去;
黑色蠕虫挖掘它们的通道
在我们的骨头里:在我们的眼睛中
白天的牛奶已经变酸
我们的舌头肿胀象一只爱责骂的软体动物
但是看哪,我已经离开那所大屠杀的房子
现在我是一只恶梦之鸟;
每个人听到我的翅膀的声音,
没有人能认出我。
(崔卫平译)
其他的生命我随意写下的几乎全部
都来威胁我。
我称呼一只海鸥
它的影子便来覆盖我,
它嘴巴的阴影穿过我的头颅,
一种血腥的幻影在我脸上流淌。
我说"饥渴"或"再见",
"饥渴"便溢满我的眼眶
熔化我的腑脏
至于"再见"
它将我的爱连根拔起
张开我的手臂
结果每件事都滑落在地
书写它们,我想让它们自由
但是他们仅仅知道怎样去捕获和吞咽
只有当嗜杀时它们才感到解放
它们也不相信诗中其他的生命
(崔卫平译)
尼娜·凯瑟(NinaCassian)(1924—),十五岁出版第一部诗集,也是一位散文作家、音乐家、儿童故事作家、翻译家。凯瑟的诗具有明显的超现实主义色彩,致力于探究深邃的个人经验,想象奇特,对生理的描述与情欲的处理颇为坦率,爱与失落,生与死,是她经常触及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