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人淡如菊。
公公去世,二房争夺家产,是我大闹灵堂,为他夺回家产。
他却说我伤了一家的和气,罚我跪祠堂,抄经书,还让我亲自带礼物上门道歉。
他被好友背叛,卖到贼窝被挖心掏肺,是我单枪匹马将他救了出来。
他却说我舞刀弄枪,不知稳重,让我闭门思过,抄写女训。
他出去风流快活,与别人吟诗作画,没有钱财,是我做生意补贴家用,供他吃穿。
他却说我抛头露面,有伤风化。
后来,他在诗会上结识一位妙龄女子,将她带回了家,扬言要娶她入门为平妻。
我不许,他就冷落我,折磨我,把我关起来,生病无药可医,最后气绝身亡。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公公刚出殡二房争夺家产这天。
1
「咱们侯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妇人做主!」
我被对面挺着大肚子的油腻男猛地一推。
还好后面的明月搀扶,不至于让我摔倒在地。
我刚刚缓过神,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二房的人拉着沈知节哭诉:「大哥,你可怜可怜弟弟吧,你看弟弟才学比不上你,样貌比不上你,没有了侯府的家业我该怎么活啊!」
「而且,你是知道的,我的子嗣众多,洋洋三岁,影儿两岁,壮哥儿才出生还没满月,没有家产,我怎么养活得起这三个孩子,和后院的那些人。」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从小可是最疼我的,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毒妇把我扫地出门啊!」
我思绪回笼,明白了这是回到了公公刚去世,二房过来争夺家产的时候了。
我身边的红儿为我抱不平:「呸,不过是旁支过继来的少爷,咱们老爷生病的时候没见你照顾过,咱们侯府当初落魄的时候也没见你来巴结,当初侯府入狱,你更是躲得远远的,现在侯爷死了,你到想起来是一家人了,也不怕笑话!」
二房的人气得面色通红。
偏偏沈知节是个最懂规矩,最知尊卑的,呵斥红儿:「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地儿!」
又对二房的人说:「二弟姓沈,自然是我们沈家的人,以后二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知会,做哥哥的自然不会推辞。」
「还是大哥通情达理,不像某些人。」
这里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我。
我拢起袖子没有反驳。
上一世,我为了好好把侯爷留下的家产留下来,可谓是和二房的人斗了个昏天黑地。
甚至不惜大闹灵堂被族里众人看笑话,终于是将家产从夺了回来。
可是,沈知节怎么做的呢?
他先是指责我伤了一家人的和气,更是说我丢了家族的体面,让他难堪。
这一次,我不会再管他们之间的事,这家产又不是我的,是他沈知节的,自己的东西,不去争,倒霉的是他自己!
沈知节向来是自称视金钱为粪土,这会更是大手一挥将家里的半数产业都交到了二房手中。
「咱们一家人,定然是要相互扶持的,莫要因为这些身外之物,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二房的人接过房产地契,立马转变了态度。
「不愧是大哥,当真是名门大家风范,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品行,二弟以后必定会向大哥学习。」
「不像大嫂商人家出身,为了点银钱就要死要活,当真是没有半分咱们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度。」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我是没有你们的气度,你大度,你别争家产啊?
不过,我可不会再像上一世那么任人拿捏,有什么气,只会憋在心里,处处想着维持什么劳什子的贵妇人的形象。
反正我做得再好,这些睁眼瞎们也看不见。
与其让他们对我说三道四,不如彻底发疯,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2
我用手绢遮掩住口鼻「噗呲」笑出了声。
二房:「你笑什么?」
「我笑你说得对,为了银钱要死要活的,没有半分咱们侯府的风度。」
此话一出,红儿和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偷偷地笑了。
这说的不就是二房的人吗?
「行了,在爹的灵堂前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沈知节厉声训斥,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对啊,在爹的灵堂前嬉笑打闹是不好,但是像你这样出言不逊的大吵大闹就好了?」
「粗鲁妇人,你敢顶嘴!」
沈知节抬手就要打我。
我反而没带怕的,招呼着众人都过来看看。
「沈家大公子打人了!沈家大公子打人了!」
沈知节最爱脸面,平时在外都是温润如玉,皎洁如月,克己复礼的儒雅公子形象。
就连街边的乞丐冲撞了他都不忍责罚,对待下人更是从不苛责。
只有对我,他才会展现出那黑暗狠戾的一面。
沈知节高高举起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周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众人议论纷纷。
沈知节只能按下心中的怒火,憋着口气,咬牙切齿地拉着我的衣袖,低声耳语:「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故意扯着嗓子:「夫君说得对,我作为府里的大夫人,二弟的大嫂,就应该让二弟指着鼻子骂,就算二弟明面上内涵我,指桑
骂槐我,我也应该受着,忍着。」
沈知节脸皱成了一团,低语轻声道:「谁让你说这些了?」
「那夫君想让我说什么?」
「说夫君为了庶弟殴打嫡妻?」
一入侯门深似海,如果主子们都不遵守长幼尊卑,那些个下人还能尽心服侍吗?
这个道理我懂,沈知节更懂!
所以沈知节就算再气我恼我,还是让二房的人给我赔礼道歉,求我原谅。
「大嫂」二房不情不愿地对我弯腰道歉,「是我不对,不应该顶撞大嫂。求大嫂原谅。」
「哦~」
我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
上辈子加这辈子,这是二房第一对我低头。
看着他们看不惯我又不得不给我道歉的样子,我心里只有两个字。
真爽!
「二弟真的认错了?」
「当然是真的。」
「那就磕几个响头让我听听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装作被他吓到,扑到沈知节身上:「既然二弟不是诚心认错的,那便不用委曲求全的。」
沈知节只能给二房递了个眼神。
二房的人虽然不听我的,但是沈知节是侯府的下一位主人,他就算再不服气,也要听,只能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给我磕了几个响头。
我扯过腰间的钱袋子,从今年掏出几粒银豆子扔到他面前:「磕得不错,赏你的.」
之后便带着红儿离开前院。
任凭二房的人在前院骂爹喊娘的,都慢慢地淡出耳边。
3
老侯爷头七一过,侯府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儿女,不用早起请安,家中产业都被沈知节给了二房的人,连带着府中的账本我都不用看了。
生活一下子空闲起来。
红儿进门的时候很是愁眉苦脸。
「你怎么回事?像是别人欠你钱了一样?」
红儿跺了跺脚:「可不是嘛!」
说别的我可能不感兴趣,说到钱我可就来精神了。
我蹭的一下从贵妃榻上坐起来:「谁欠咱们钱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昧了我的钱!」
「是少爷!」
「沈知节?」
我重新坐回榻上,摇着扇子:「他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吗?怎么想起来昧我的钱了?」
红儿:「据说少爷最近和宋公子走的近,那个宋公子问咱们少爷借钱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咱们侯府赚钱的那几个铺子都给了二房,咱们的月钱也跟着缩减了,估计少爷自己银钱不够,就盯上就咱们的月例银子。」
「就一个月的银子,左不过二十两,他能够?」
据我所知,沈知节的那个朋友宋公子就是上一世将他买进贼窝,要挖心掏肺的人。
此人之前就经常过府借钱,沈知节更是来者不拒。
只要他哭一哭身世可怜,两人都是年幼丧母,沈知节对他自然更加同情,心心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