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了贵妃和侯爷私通。
侯爷勒住我的脖子。
边用力,边在我耳边嘘声道:“很快,很快就好。”
这是我第三次被他灭口。
1
睁眼时,侯爷自贵妃的榻上起身。
未着寸缕。
贵妃花容失色捂嘴惊叫。
侯爷慵懒地披了件外袍,随手抄了个砚台。
“无妨,一个奴婢而已,杀了便是。”
第一次,他就是用这个砚台砸死我的。
我扑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侯爷开恩!奴绝不多言!”
他嗤笑一声,向我走近。
我慌不择言:“奴是太子殿下派来送鹿肉的,太子殿下还在等奴复命,若奴死于非命,侯爷贵妃恐难逃干系!”
侯爷哈哈大笑,扔了砚台,抽了袍上的衣带。
“本侯此生第一次被人威胁,竟是你这个贱奴!”
“那就换个死法,叫我看看你舌头是不是比旁人更硬些!”
说话间,衣带已在我脖子上缠了数圈。
我拼命地挣扎嘶吼。
他边用力边在我耳边嘘声道:“很快,很快就好。”
窒息感和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这是我第三次被他灭口。
2
我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
腊月初雪,皇族冬猎。
皇上带了皇子公主、文武百官随行。
狩猎第三日,太子猎了一只青额白虎。
龙心大悦,开了宴席。
宴席上,贵妃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新猎的炙鹿肉上来,太子看七皇子不在,便遣我送了去。
帐外无人值守,里边却有动静。
我正疑惑着,一阵妖风刮来,掀开了帐帷。
春宵帐暖,鸳鸯双卧。
不成想,撞见了贵妃与侯爷在七皇子帐中苟合私通。
我心中只道不好,没来得及退出,就被侯爷发现了。
我还没说完“侯爷开恩”,就被他拖进帐中,拿砚台砸破了脑袋。
剧烈的疼痛之后,我再次睁了眼。
眼前,两个赤条条的肉体正激情驰骋。
怔愣中,贵妃捂嘴惊叫,侯爷起了身,拿了砚台急急走过来。
竟是又重演了一番!
我立马跪在地上:“侯爷饶命,侯爷开恩!奴什么也没看见,奴绝不多言!”
侯爷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进营帐,按在地上。
“只有死人才不会多言。”
然后一下接一下地砸我的头。
比上一次更疼痛、更猛烈!
疼痛过后,是一片黑暗。
是的,我切切实实地死了,却也切切实实地重生了。
时间很短,我根本来不及厘清思路。
因此再一次重生时,我口不择言地威胁了侯爷。
这一次,我换了个死法。
勒死。
临死前,我暴瞪着双眼,看到贵妃披衣起身。
倒地时,她冲到侯爷怀里,惊慌道:
“表哥,快些处理了尸体,莫叫翊儿回来看到。”
萧翊,七皇子,贵妃的儿子。
我的好朋友。
3
无边的黑暗,唯远处有一丝光亮。
我不由自主地朝光亮飘去。
突然天光大亮,一阵刺眼。
视线清晰时,这对野鸳鸯再次在我面前苟合。
这次我的动作很快,想也不想转身撒腿就跑。
此时王公贵族都在宴席上,侍从官兵们也大都被恩赐在篝火堆旁饮酒吃肉,七皇子的营帐又偏僻,我便是呼救也无人能听到。
所以我未出声,只一个劲地跑着,这辈子也未曾跑得这样快过。
然而,身后一阵劲风,我被一掌击倒在地。
又一次被拖回了营帐。
贵妃已穿好了衣裳,发髻也简单挽起。
我立马跪地叩头:“娘娘饶命,娘娘开恩,刚刚风大,奴被风沙迷了眼,什么也没看见!”
此刻侯爷的外袍松散地敞着,贵妃身上欢好后的潮红亦未完全褪去。
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我又说了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屁话!
“表哥,快些结果了她吧,一会儿翊儿就回来了。”
我慌忙磕头。
“娘娘开恩!去年腊月寒冬,七皇子跌入湖中,是奴跳下去救了他,娘娘!奴绝不乱说!奴与七皇子素来交好,绝不会害您啊!”
侯爷三两下把我绑住,几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嘴里也塞了他的靴袜。
我呜咽着,出不了声。
贵妃走到我面前,以指尖抬起我的下巴。
“是吗?本宫怎知你不是自导自演接近翊儿?如今又来窥探本宫的私隐。谁派你来的?皇帝、太子,还是太傅?”
我拼命地摇头,呜咽着出不了声。
她松了指头,并不想知道答案。
“与我儿素来交好?你个贱奴,也配?”
侯爷脸色沉沉,抽了匕首。
贵妃立马阻拦:“拖出去杀,别脏了翊儿的营帐。”
侯爷把匕首扔到一边,揽住贵妃,头埋进她的脖颈。
“不是让嬷嬷带翊儿过一个时辰才回来么,再让我快活一次。姣姣,我想你想得发狂,好不容易鼓动皇上办这冬猎,却被这贱奴坏了好事……”
说着,翻转了贵妃的身子,从后方撩了她的衣裙。
贵妃喘息着,蹙着眉看向我,声音黏腻:“表哥,别……”
侯爷咬着贵妃的耳朵,轻笑:“无妨,一会儿完事了,我再拖出去扔到湖里。”
他们毫不顾忌地在我面前吟哦起来。
我就这么被迫看了一出活春宫。
我挣扎着靠近那把被扔到一边的匕首,靠得越来越近,侯爷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侯爷全程盯着我,兴奋异常。
在我的手就要摸上匕首时,侯爷嘶吼一声,大踏步向我跨来,夺了匕首,一把插入了我的眼中。
4
该怎么形容被利刃贯脑的感觉?
疼痛一词,过于单薄,已不足以形容。
只觉得有人劈开了我的脑子,在里面搅和一番,又撒了一把蚀骨的毒粉、一把啃食人肉的毒虫。
这感觉过于强烈,乃至于我再次睁眼时,左眼已有些模糊。锥心之痛已消散,但却隐约觉得左眼处似是插着一把匕首。
我仍是想也不想撒腿就跑。
毕竟前几次在帐中是立马就死,跑出来,至少还多活了片刻。
上一次,我是往宴席的大帐跑,这次我换了个方向,往密林跑。
我跑得比上一次更快更拼命,身后的人紧追不舍,眼看又要把我捉住。
侯爷就要一掌击来时,我闪了身。
他再扑来时,我拿了钢叉一把插入了他的腹部。
这是炙鹿肉上的钢叉。
他吃疼闷哼,一掌把我掀翻在地。
我一刻不敢停留,哆嗦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恍惚间,看到了前面似有人影。
“救命!救命!”我大声喊道。
人影越来越多,是巡营的官兵。
我跪在那人脚边:“大人!奴是太子身边的婢女稚初!侯爷要杀我灭口!”
侯爷捂着腹部,满手是血地追来,大声呵斥:
“此女乃刺客,你们还等什么,速速就地诛杀!”
官兵闻言立马拔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大胆!哪儿来的细作,竟敢在皇族官营行刺!”
侯爷拔出匕首,凶神恶煞地冲来。
“竟敢行刺本王,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就要向我刺来。
我慌忙躲闪,大声道:“大人!是侯爷贵妃行不轨之事叫奴撞见,才要杀我灭口!”
侯爷双目猩红,向我扑来。
官兵大声道:“休要胡言!”
说着,却顺手一带,把我拽到了身后。侯爷那正中心口的一刀歪了方向,刺入了我的右肩。
官兵拱手道:
“侯爷息怒。”
“在冬猎期间行刺王族,此乃大罪,当交由陛下发落才好。”
侯爷满目寒冰。
“你是瞎了不成?没见本侯被这刺客刺了一刀!?”
官兵微微鞠躬:“小的不敢。只是兹事体大,涉及侯爷、贵妃、太子诸多贵人,小的不敢私自处刑。还望侯爷体恤见谅。”
5
我被一路拖着,提到了宴席上。
这一次,我伤侯爷在先,这是众人皆见的事实。
而贵妃侯爷私通一事,再无人证,空口白牙,只要贵妃侯爷咬死不认,皇帝还能信了我一个婢女之言不成?
生的希望,仍旧渺茫,但总比不明不白就死了要好!
我被扔到帐中地上,肩膀还在淌血,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禀报陛下,小的在巡营时,捉拿了一名刺客。”
皇帝坐在正中首位,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地看着我。
太子唰地自席上站起,惊讶万分。
“阿初!?她哪里是什么刺客!她是孤的侍女!她肩上有伤,快请太医!”
侯爷姗姗来迟,这才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你的婢女无缘无故刺杀于我,我正想向你讨个说法!”
他步伐缓慢,青白长袍上一片鲜红的血迹。
众人哗然,侍从这才跑出帐外,去请太医。
官兵跪地道:“陛下,她方才的确刺伤了宁安侯府谢小侯爷。”
太子殿下眸中震动,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拼命地摇头。
“陛下英明,奴婢不敢!奴婢奉命去给七皇子送炙鹿肉,不想却撞见了……撞见了……”
此等丑事,我若就此说出,即便有转圜之地,恐怕也难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陛下,此事甚大,奴婢不敢妄言,可否屏退左右——”
一边的皇后立马开口:“大胆!你诱骗皇上散去众人,莫不是想趁机刺杀皇上?”
我:……
皇帝站起了身,威严道:“趁你还有命,赶紧说!”
太子殿下也道:“阿初莫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说着,又急急地问太医怎么还不来,让人再去催。
我忍着肩上的剧疼,磕头三下。
“奴婢撞见了谢侯爷与戚贵妃——私通!”
“侯爷想要灭口,奴婢慌乱中才刺伤了侯爷!”
这话,像是一记天雷劈下。
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只闻“砰”的一声,是皇上砸了酒杯下来。
“放肆!”
“胡言乱语!”
侯爷立马跪地:“陛下息怒!切莫听信这贱婢胡言!臣方才去探望七皇子,却见这贱婢慌慌张张从七皇子帐中窜出,臣想逮她,却被她反手刺了一刀!”
我竖起三指,起了毒誓:“奴婢以全族性命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永生永世不得 好死!”
侯爷暴怒:“你一贱婢全族算得了什么!?也敢以此攀污本侯与贵妃娘娘!?”
皇上立于几前,已是暴怒万分。
皇后立马下令:“去请戚贵妃!”
6
戚贵妃慌乱而来。
服饰发髻凌乱不堪,衣衫上也沾了鲜血,面上泪血模糊。
“陛下,陛下,我们的翊儿,被杀了!”
说话间,一个幼童的尸体被抬了进来。
正是七皇子萧翊。
昨日太子骑马带着他狩猎时,我跟在一边。
太子萧肃正要一箭射下一兔时,他抬手拦了。
他稚嫩道:“皇兄,我不喜打猎,那兔子和稚初姐姐一般可爱,我们不杀了好不好?”
太子轻笑一声,说了句好,于是那天我们三人在密林里堆了一天的雪人。
此刻,他却毫无声息地躺在那儿。
胸口正是炙鹿肉的那把钢叉。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贵妃,泪瞬间就迸发出来。
这是怎样蛇蝎的心肠,狠辣的手段啊。
为了自救,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痛下杀手吗?
一旁嬷嬷跪地磕头。
“陛下,奴婢日常是负责照看七皇子的,今日正要服侍七皇子歇下,这女子不知为何突然闯入,一刀就刺在了七皇子胸口,奴婢阻拦不及,奴婢该死啊!!”
戚贵妃哭得撕心裂肺。
“陛下,臣妾与太子殿下无冤无仇,太子殿下为何要这般待臣妾!”
“先是派了婢女来刺杀七皇子,后又辱我名节,这是杀人诛心啊!”
一口大锅就那么扣在了太子殿下头上。
戚贵妃的贴身婢女也适时帮腔:“陛下英明,贵妃娘娘方才身体不适,一直在帐中歇息,从未出帐半步,还是有人来报七皇子遭人刺杀,她才慌乱起身。”
我慌忙磕头:“不是这样的陛下!七皇子是贵妃娘娘杀的!”
皇帝满目猩红,抽了剑,大步向我走来。
在场无一人敢多说一句。
太子却立马起身阻拦。
“父皇,阿初与阿翊素来交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定有隐情!父皇明察!”
皇帝一剑划伤了太子。
“逆子!你的罪,我稍后再治!”
“朕非先砍杀了这该死的贱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