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山的小品里曾有这样一句台词:恭喜你没有被金钱所击倒。这句话在现实中其实应该反过来听。被金钱击倒的人其实有很多,尤其是手握权力身处高位的官员,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更容易被各种利欲诱惑。
原福建省福州市委秘书长方长明,虽是才子,虽然也知道“绝对的权力必然滋生绝对的腐败”这句名言,可在领导干部的岗位上,方长明还是轻易被金钱击倒了。
方长明确实有才,在步入仕途之前,他在党校当老师。很多枯燥的理论知识和历史事件,经过他的讲述后,往往能引起不错的反响。教学之余,方长明也发表过上百篇的学术论文,他的成绩可谓有目共睹。
假如方长明一直在象牙塔里从事教学,或许他还能留得一个好名声。然而,就是在教出成绩被领导认可后,方长明却出现了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空虚感。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有官本位的意识,而且方长明也很认可学而优则仕这句古话。
就像《人民的名义》里的高育良,八十年代末,方长明也越发的感到,只有政坛才更加海阔天空。于是,凭借领导对自己的重视和信任,方长明适时的向组织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不久之后,组织部门正式将他从党校调到了市委组织部的办公室担任副主任。
这是方长明仕途的起点,也是他认定自己将来会有一个美好前程的开端。在副主任的任上,方长明一干就是三年。之后,他又被调任福州市鼓楼区担任副区长。
鼓楼区人口众多,经济产值在福州也是名列前茅,方长明相信自己在这里能够有所作为。只可惜进入官场后,方长明就渐渐忘记了初心,他像高育良一样,也有着知识分子特有的圆滑世故。处理人际关系如鱼得水,建立属于自己的政商关系网更是得手应心。
九十年代中期,当国内各城市的基建高潮刚刚开始的时候,方长明也迎来了仕途上的升迁。他被正式扶正,担任了鼓楼区的区委副书记兼区长。大权在握,方长明开始展现自己的宏伟蓝图。
彼时在方长明的规划下,鼓楼区要建设两个公园,他亲自担任工程项目的总指挥。先期预算的资金,超过了鼓楼区每年五千万的财政收入。方长明有筹集资金的办法,当时的很多市政工程,都是靠出让商业用地,而后由开发商先期垫资建设的。
方长明一开始就筹划好了,他也打算这么做。而且很多商人也已经开始绕着他转,为的就是能分到一块块的“肥肉”。方长明慢条斯理,在每天的吃喝与品茗之间,对各个私企老板做着“考察”。很快,方长明看上了人称“凯哥”的陈凯。
这位福州商人能量巨大,早年先是从事娱乐产业,随后又高调进军房地产。方长明相信,如果将市政工程交给陈凯的公司去做,绝对不会有问题。
1996年10月的一天,在陈凯旗下的海山宾馆,陈凯专门宴请了方长明和一众领导。此时的方长明和陈凯已经心照不宣,温泉新村的市政工程承建就是陈凯的了。方长明相信陈凯的实力,更相信他会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算进去。
一个月后,鼓楼区和陈凯的公司正式签订了协议,陈凯财大气粗,向区政府缴纳了土地出让费2637万元。合同签订后,陈凯在当月再次宴请方长明和他的妻子。席间,方长明的妻子借故离开,陈凯随即将2万美元递到了方长明的跟前。至此,方长明这位当初的老师,彻底“高育良化”。
一年之后,工程的各项筹备工作已经完成,动工之前,陈凯想拿到土地使用证,而后再向银行抵押贷款。为了此事,他决定再找方长明帮忙。此时的方长明,已经成为了鼓楼区的一把手,陈凯专门拿了10万港币,亲自以拜年的名义,送到了方长明的住处。
钱能通神,送礼之后,方长明就以每亩低于市场价30万元的价格,将地价出让给了陈凯。光是这一项,陈凯就赚取了600万元。
接下来,为了让陈凯尽快拿到土地使用证,在明知道陈凯还没有交清土地出让费的情况下,方长明还是以区政府的名义,给陈凯的公司出具了费用已经缴清的虚假证明。彼时的陈凯,以虚假港商的头衔作伪装,而方长明给出的理由也是,要留住港商在鼓楼区的投资。
此后,方长明继续利用手上的权力,全力为陈凯保驾护航。而为了开发这个项目,陈凯还专门成立了一家新的房地产公司。其中的利益之丰厚,至此即可窥见一斑。
而方长明呢,除了跟陈凯有不当的利益往来之外,在其他事项上也是不知收敛。泉塘村原本属于福州市洪山区管辖,后来划归到了方长明任职的鼓楼区五凤街道。泉塘村的村支书陈永宝,早年曾在党校培训过。
自从划归鼓楼区后,陈永宝经常以学生的身份,去拜访曾经的老师兼领导方长明。此时的陈永宝不但是村支书,还是福飞集团的老总,方长明得知陈永宝的身份后,也就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圈子里。
陈永宝经常拉着方长明去玩,打牌和搓麻将玩得最多,“巧合”的是,陈永宝每次都会输,而且赌注也越来越大。原来陈永宝有自己的小九九,虽然村办企业让他赚了不少钱,可他并不甘心只当个村官,陈永宝还想着再往上升一升。
方长明岂能不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不久在方长明的运作下,陈永宝当上了五凤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而他在泉塘村的支书职务,也依旧把持着。眼看目的达到了,陈永宝就想着在方长明的身上“长线投资”。
有一次,街道卖了一块地后,陈永宝决定拿出一部分“孝敬”给老师。而方长明那时候刚刚升任鼓楼区一把手,在当时区委的年终会议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坚决杜绝和抵制以拜年为名收受红包的行为,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手软。
方长明话音刚落,当年春节,陈永宝就亲自登门送礼了。他一出手,就是整整6万美元。方长明的妻子看着那一沓沓美金,激动得直流哈喇子。方长明没有出面,妻子通过一个黄牛,将这笔美元全部兑换成了人民币。随后,方长明妻子将这笔钱投到了一个朋友开设的酒店。
方长明台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私底下妻子则帮他运作一切。又过了几个月,陈永宝再次送来一座价值两万的象牙观音。方长明收下后,再次交给了妻子去处理。看来,领导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领导私底下怎么做。有方长明罩着自己,陈永宝之后财源滚滚。
1997年底,鼓楼区要建设金牛山雕塑公园。方长明作为一把手,之后将工程项目给了香港的一家公司。但不巧的是,后期征地上和部队用地发生了争议,工程未能推进下去,香港这家投资公司的投入也都打了水漂。
于是在第二年三月,当鼓楼区要开发另一个工程项目时,方长明又想到了香港的那家公司。他向公司的老总韩国龙提议,区里要拿出30亩的土地给他开发。
之后,区政府和韩国龙签订了合作意向,韩国龙为此还专门在福州成立了一家新的地产公司。有方长明在其中保驾护航,韩国龙通过这个项目大赚了一笔,而且还弥补了上一次的投资失利。
方长明这么帮助自己,韩国龙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于是,当方长明一行到日本和澳大利亚出公差的时候,韩国龙决定好好表现一番。
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韩国龙和方长明不期而遇。他对方长明一行盛情款待,而且私底下又给了方长明5000澳元。等他们一行回国途经香港的时候,韩国龙又邀请方长明到澳门去“开眼界”。
那次是方长明平生第一次到澳门的娱乐场所。他和韩国龙亲自下场,甚至当韩国龙手气不好的时候,方长明还主动替他赢了几把。据说几把下来,方长明替韩国龙赢了两百万。在澳门的那次经历,一直让方长明耿耿于怀。
尤其是落马后,方长明更是长吁短叹,他一度顽固的认为,自己的好运气就是那次在澳门全部用光了。这种啼笑皆非的理论,很难相信出自一个曾经的知识分子的身上。澳门之行后,韩国龙又托人送给方长明一对价值39.5万元的劳力士手表。
不管方长明的“运气理论”是否靠谱,他大肆敛财受贿的好日子确实要到头了。2002年,方长明案发,此前关于群众对方长明的举报,陆陆续续一直有。经过初步调查,方长明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工程的发包,以及任用干部的过程中,存在的大肆受贿行为。
此后对方长明的调查,历时半年多时间。2003年6月,方长明被正式逮捕,一同被逮捕的,还有方长明的妻子。2003年10月,方长明被正式提起公诉。
2004年3月,南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方长明因受贿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方长明的妻子因转移赃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和别的贪腐分子所不同的是,方长明入狱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忏悔,相反他还一再对自己的受贿行为找各种借口和理由。
方长明在狱中接受采访时曾表示,自己的心态其实很单纯,根本不适合危机四伏的官场。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不是此前非要想着进入政界,或许他自己在学术界已经很有作为了。
除了有上了贼船不能下来的感觉之外,对于收受巨额贿赂的事实,方长明表现得很随意。颇具讽刺的是,方长明在狱中甚至一度表示,自己其实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要是按照方长明的观点,自己非但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为任职地区的经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说自己对于钱根本没有兴趣,收钱完全是因为朋友之间抹不开面子。方长明的这番话,其实也就只能骗骗不了解内情的人。而实际上,每次受贿来的钱,方长明都极其看重。
方长明的妻子就是他的“高参”,只要是别人送来的钱,妻子一定不会把它放在家里“吃灰”,而是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运转起来。这样不但能继续生利,而且在不断的运转循环中,还能将一笔笔的资金洗白。
绝大部分的钱,都被方长明妻子拿去投了资。有时候别人送来的贵重物品,妻子也会将其折算成钱然后再投资出去。试想方长明有这样一位能够把一切处理妥当的老婆,方长明受贿岂能有后顾之忧呢。
再者,假如真像方长明所说,他自己淡泊名利,那么每一次受贿之后,他又何必急匆匆的将钱处理好呢?真要是两袖清风,他为何不把一笔笔的贿款,全部上缴组织呢?
所以,从方长明受贿后的实际行动就能看出,他所谓的淡薄和清廉是多么的自欺欺人。更何况,方长明还有这样一位“贤内助”,有妻子从中不断运作,他还真就自欺欺人般的两袖清风了。
方长明的贪腐行为说明,一个官员,不应该看他说了什么,而应该看他私底下在做什么。尤其是像方长明这样有着理论知识的官员,一旦他们选择堕落,便会从各种层面为自己的贪腐寻找借口。
贪婪,终将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可悲又可笑的背后,是方长明和类似他这样的硕鼠,不懂得克制和收敛的结果。
文|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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