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何同班的时间不长,但交情匪浅。大概因为都是实在人的缘故,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常混在一起,一起闲聊,一起开玩笑,一起跑出去玩。虽不是割头换命,却也算惺惺相惜。
学习的劲头上,老何和我差不多,都不太足,能按时完成作业就算不错了。而不同的是,相较于我的爱出风头和捣乱,他更偏向于安静地坐着。至于是埋头苦读,还是埋头苦玩,现在也都无从考证了。
高中毕业那年,闲着无聊,无意间老何邀请到他家里玩。对我来说,去同学家玩,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尤其是老何这种县城以北的地方,对我来说太过于陌生,陌生到能凭空生出一种神秘感,越发调动了我的兴致。
约好从县城出发,走环城北路,过地下桥,一路向北。骑行了一段时间,老何说要右拐,应该是到五里源了。据老何说,好像是姥爷在五里源开了个门诊,他大概是会报考一个医学类的大学。在我看来,考什么学没什么概念,怎么好就业怎么来,就随随便便报了个工科学校。
在五里源待了半晌,也挺无聊,就开始沿着云台大道继续往北,然后向左拐,一路向西。至于走多远,记不得了。只知道那里像一个矿区似的,道路横七竖八,一时分不清方向。拐来拐去,拐到一处矸山旁,显然是到了老何的家。楼房,老何居然住的是楼房。在那个年代,在我的概念里,能住上楼房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等进了老何家,更是有种莫名的惊诧。我也是在县城里待过六年的人,还是被房间里的陈设惊呆了。老何家的装备,应该比县城里的装备要先进,感觉能先进好几年。至少在我看来,按摩椅好像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从没想到还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
阿姨很热情,又是弄西瓜,又是招呼喝茶,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又是问考得怎么样,又是问报了什么学校,关心起来就好像是关心自己的家人一样。
当时好像是和老何出去转了转,因为路网太复杂,也不敢多转,生怕走不回来。又好像喝了啤酒,然后倒头就睡了。第二天怎么回的家,已经记不得了。总之是一次特殊又奇妙的经历,而我在这场经历中又算是见了个新世面。
后来老何考到了新乡医学院,我考到了焦作工学院,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院,联系也就少了。再联系上,已经是零三年了。我入职到市里的一家建筑公司,而老何在市防疫站就职。一个在和平街的中段,一个在民主路的南端,交汇处在妇幼保健院。那里有我们的另外一个同学,叫杨昆。
刚毕业都没啥事,时不时会和杨昆、老何一起打个扑克。地点就选在老何的家--轻工医院的楼上。刚毕业就有房,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我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而老何没有丝毫的炫耀,平静且平淡,还不忘解释“借用亲戚的房住而已”。托词,绝对是托词。
再往后,都忙于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除了结婚、添娃这样的大事有联系之外,也很少有机会见面。我再也没能像当初一样,去到站前路上那个狭长的防疫站院里了。直到防疫站搬离,也没有再去过。
虽然没刻意联系见面,但是城市太小,世界太奇妙,上班的路上也会时不时遇到。寒暄几句,会心一笑,也就各自又忙各自的了。
口罩这几年,联系多了,本质上还是因为生活安稳、工作就绪的缘故。即使忙,也都忙得有节奏,也都能自我掌控。此时约个时间见面,那真是又有时间又有心情。
老何还如过往一般,表面的精明和世俗仍旧掩不住内心的实在。哪怕只是帮他个小忙,也总是千恩万谢唠叨个不停。朋友之间相互帮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个需要帮,一个愿意帮,没那么多弯弯绕,也不用太客气。而老何,总是很客气,甚至客气到不好意思的地步。
像我们这样的老朋友,身边是越来越少了。有的是走着走着就远了,有的是走着走着就散了。当然也有走了又走回来的,这都正常。我们不必刻意去强调好或不好,近或不近,到好的时候自然就好,到近的时候必然会近。任何过于在意,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浮华一片。朋友就是如此,青山遮不住,必然东流去。因为不在意,所以一直在。
老何越来越优秀,从学识到经验,从阅历到职级,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再看看自己,不禁心生羡慕。能有这样的朋友为伴,是多么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们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不白走。我们交过的每个朋友,都不白交。在那路上,在朋友身上,我们总能学习到很多。不管是从性格,还是从谈吐,总能有所收获。
过尽千帆,仍是少年。我仍旧能在老何身上看到年少时独有的闯劲,那气魄如新,那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