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更衣室的铁柜哐当一声,质检员林梅把安全帽砸在长椅上:“中午就请我吃员工食堂?王主任也太抠了吧!”沾着油污的工作服口袋里,我刚取的三千块奖金还没捂热。
上周五赶工出口订单,林梅陪着在流水线盯到凌晨两点。她拿着游标卡尺的手冻得通红,还帮我修好卡死的传送带。我过意不去,趁发奖金提议:“小林,中午请你下馆子!”
那天中午特意让食堂老张开了小灶,红烧肉多淋一勺酱汁。林梅戳着饭粒皱眉:“王哥,请客起码得去万达广场啊!”邻桌几个小年轻憋着笑,我脸上像挨了砂纸蹭。食堂的吊扇把她的香水味和机油味搅在一起,熏得人头晕。
下午验货时,林梅举着次品齿轮冷笑:“便宜没好货,请客也一个道理。”我刚想解释这是员工特供餐,她手机突然外放闺蜜语音:“梅梅,新来的总监约你去日料店啦!”机床的轰鸣声里,这句话像根钢钉扎进耳朵。
下班前林梅又晃到跟前,指甲上的水钻丝网在夕阳下反光:“王哥,听说西区新开家蒸汽海鲜...”我抓起扳手砸在机床挡板上,铁屑溅得到处都是:“嫌老子穷就找总监去!你这双质检的手,摸过机床还是只摸过刀叉?”
整个车间突然安静,只有传送带咯吱咯吱地转。林梅眼眶通红地冲出去,安全帽滚进废料堆。那晚我蹲在车间门口抽完半包烟,手机里躺着条陌生短信:“三号更衣柜底层,自己去看。”
柜子里的胃癌诊断书皱得像腌菜,医嘱栏“忌油腻”三个字被眼泪晕开。门卫老刘咂着旱烟说漏嘴:“这丫头爹瘫在床上,还有个读高中的弟。上月总监送她的包,转头就挂闲鱼卖了。”
第二天林梅的工位空了,质检单上还压着半块没吃完的食堂馒头。新来的大学生举着进口测温仪抱怨:“王哥,这设备比林姐的土法子差远了!”我摸着扳手上的老茧,突然想起她修传送带时冻红的手指——那双手从来只戴劳保手套,连瓶护手霜都没抹过。
现在每次路过员工食堂,我总要多打一勺红烧肉。那些嚷嚷着要下馆子的小年轻不懂,油腻腻的食堂餐盘里,盛的才是咱们工人的体面。
当一顿饭的价钱成了丈量人情的尺子,是该咬牙充面子还是掀了桌子?那些嫌食堂寒潮的年轻人,真在机床边就着铁锈味啃过冷馒头吗?欢迎大家在评论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