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能跟着大人上街是我们小孩子非常期盼的事情,但对一个家庭来说,上街却是很无奈的事情。
我们的村子是一个位于云南中部莽莽群山中很不起眼的小村子。人口少,田地少,吃不饱。虽然我是八零后,但是我经历过村子里买火柴几家人合伙,吃玉米面的时间却不短,每年收玉米的季节,我家那家歪歪扭扭的石磨,就是村里人每天磨口粮的必需之物。
距离我们村大概四五公里外的地方有一个小的集镇,那里能买到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方圆几十公里内唯一的农产品集散地。
在我记忆中,每当大人要去集市的时候,我们真的很高兴。小孩子,可不管大人是去卖粮食换食盐还是拼钱去卖火柴。反正是能去街上。
小小的街道,很短和很窄。但小时候在我眼里却很长、很宽,街边只有两种小摊,一个是卖麦面糕的,这是一种用麦面片油炸出来,然后外表裹上一层玉米糖的食物,吃起来酥酥的,脆脆甜甜的。另一种就是松毛豆腐,这是我们的最爱,一个炭火盆上面一个铁网,上面铺满新鲜的马尾松松针。炭火是文火,霉豆腐放松针上,慢慢的翠绿的松针被火烤的发热变黄,豆腐也经历了从白色变黄的过程。松针的清香被火温烤入豆腐里,豆腐的外皮会慢慢变黄变硬。当整个豆腐慢慢的鼓起来直到某一个地方喷出热气的时候,那豆腐就变成金黄的。喷射着香气,这时候,一个火烧辣子做成的辣椒面蘸水摆到了火盆架上。趁着热气,拿起一块豆腐粘一下蘸水,吃到嘴里,那真是满嘴的豆香混合着松针的清香。让人很是满足。
不过我们小时候和大人去街上,买了烤好的松针豆腐也是舍不得吃的。缠着父母给我们兄弟俩买十块,每一块差不多成人拇指大小。用一个纸袋子装起来,小心翼翼的提着跟着大人回家。一路走,一路左一次右一次的看自己的袋子,一是怕破了,再是闻香味,边看边咽口水。我们兄弟俩基本不会同时能上街的,这次弟弟和妈妈去,下次我和妈妈去,买的松针豆腐提回来两个人一起吃。只是弟弟从小老实,他会真全部提回来一人分一半。而我,路上总是忍不住偷吃一块两块的,悄悄拿一块出来,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用牙齿磨下来。回到家,因为这个豆腐数量不足,兄弟俩可是争论过无数次的。反正我从来没承认过偷吃的事情。
提到家,差不多二十来分钟,这时候豆腐已经变凉了。但是却更有另一番风味,凉了的烤豆腐,外皮变的稍微有些硬,但是因为用纸袋子装,蒸汽附着在豆腐外皮上,这个时候的豆腐吃起来,外皮会有回甘。我和弟弟很多时候会没人拿着一块豆腐,做村头的屋檐下。很满足的看着小伙伴们那羡慕的眼神,他们就都知道,我们今天又上街了。
虽然那时候父亲作为一个乡村小学老师,工资是有几十块钱,但是也是村里唯二的有固定收入的人。虽然那时候的零食我和弟弟能吃到的也不多,但是比起村里同龄的哪些小伙伴,我们应该是最幸福的。和他们比,零食,我们见过的很多,也吃过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