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故事:茅草屋里的女人(63)——完成对他的承诺(大结局)

祥缘故事 2024-09-26 03:29:54

从这以后,柳翠娥便一心投入到生意中去,将救了老人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全然不知,此事竟还有后续?

刘流早几天前就走了,没要那一半钱,柳翠娥想着租个门面,把生意做起来,那一半钱,就算刘流先借给她的吧,等以后她真赚了钱,定当双倍奉还。

就在她在镇上找门面的时候,竟意外见到之前那位老伯的儿子,她当时在想,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来她们这个偏僻的小镇上?结果不用她打听,老伯儿子就说明来意,并请柳翠娥帮忙。

“您是说,您还有个妹妹,当初与家里断绝关系,嫁给了我们这的一个小木匠?”柳翠娥有些惊讶。

“嗯。”老伯的儿子说:“我大妹被家里宠坏了,打小就主意正,家里不同意,她竟留下一封信,跟人跑了。父亲怕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哪怕是经常因老年痴呆不记事了,也一路找了过来,不过并没有找到大妹。”

同老伯儿子分开,柳翠娥的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这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竟使人头脑发昏,不顾家人反对,哪怕是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与情郎私奔,这竟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做出来的事,着实让人惊叹。

老伯儿子很忙,跟柳翠娥谈话后的第二天就走了。

不过即便是要帮着找人,柳翠娥的米糕事业也没有半分落下。

刚好镇上有户人家的房屋要卖,他们要举家搬往县城去。

原本店面就是做早餐生意的,一楼是一个快三十平的门面房,厨房设在门面后头,中间隔着一道走廊,走廊右手边是厕所,左手边是楼梯,通往二楼的卧室和客厅。

这个格局是柳翠娥所喜欢的,尤其是打开后厨的那道门,外面还用竹篱笆围了一个规整出三四块土的小菜园,菜园一角还搭着鸡棚。

鸡棚四周有很高的围栏,可以确保鸡鸭不到菜园里去嚯嚯,只是面积不大,能喂养家禽的数量有限。

再往外,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了。

只是如今早过了收割时间,只留下残留了一抹黄绿色的稻桩,倒是也有另一番风味。

柳翠娥很满意,找镇上的白胡子先生算了个黄道吉日, 她的米糕事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开业这天,来了许多桃花村的村民为她捧场,一连几天,生意都很好,刘父和吴叔,甚至刘婶老两口都来帮忙了,王菊芳也带着两个孩子在二楼陪小骏和小珊玩。

前几天柳翠娥去找她,想着她家陈桐目前也没稳定的事情做,于是想将骑车走村卖米糕的事匀给他去做。

反正名气早就打出去了,哪怕陈桐再不爱说话,只要挂上柳翠娥“幸福米糕铺”的招牌,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的米糕种类本就不单一,研发了不少种口味,从店铺的生意就能看得出来,不说大富大贵,日后少说也能成为小康家庭,这就足够了。

但要说赚钱的大头,就连柳翠娥都没有想到,那就是老伯儿子那里,人家居然在她们县城里也办有工厂,听说光工人就有大几百号人,而且他主动跟柳翠娥签了合同,每天都会定时派车拉走一二百斤米糕,作为厂里早饭的选品以及员工的宵夜。

有了这一加持,柳翠娥想不赚钱都难。

日子就这么忙碌且充实的过去了,眼看又到了年关,意想不到的是,许久不见回来的刘翠山居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只是快一年不见,他人越发的消瘦了,一见亲人,他的眼眶就不由自主的红了。

刘父也不问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知子莫若父,见到儿子的第一眼,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是年刚过,刘翠山就又走了,临走前倒是跟二姐刘云朵透露了一句,他这段时间都在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辅导功课,那个女孩今年要参加高考,很关键,所以他只怕又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柳翠娥依旧忙着她的米糕生意,夜里,她捏着一个信封发呆,那是她给刘翠山的书费, 他却没带走。

算了,小叔子是个有骨气的人,帮人补习应该也赚了钱,只是有钱人家不全都是像老伯儿子他们那样的,看小叔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在他们家里应该没少受委屈。

撇开这些事不说,值得高兴的是,刘云朵和丁野的婚事这回是真的定下来了,就在正月十八,只是刘翠山不在,刘云朵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婚礼那天,刘家老屋来了好多宾客,婚礼举办得十分热闹。

因为丁阿婆实在太年迈了,这阵子身子骨已经很差了,所以老人家很通情达理,只让小两口在丁野父母和爷爷坟前跪拜了一番,便将他们的婚礼选在了老刘家。

她老人家活得通透,反正孙子孙媳妇都是自己的,她没能力为他们操办,那就交给有能力的人, 连她自己都高高兴兴的来吃喜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人家是在嫁孙子呢。

不过结婚后,小两口还是搬去跟丁阿婆一起住,好让老人家在最后的时光里,享受天伦之乐。

白天,小两口会轮流就一人在家里陪伴老人,另一个则去小饭馆开门营业。

丁野在柳翠娥的帮助下,也在镇上盘了个小饭馆,他本来就是厨师,饭菜做得一绝,吃过的人都说好。

不过如今进饭馆的人不多,毕竟平安镇只是一个小镇,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是附近几个小镇去往县城的必经之路,过路的货车司机就成了常客。

不过客流量摆在那里,丁野主要还是以上门给婚丧嫁娶办酒席的人家当厨子为主,所以他手底下也管着几号人,很快就在这一行业脱颖而出。

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想凭借着这个生意大富大贵是不可能的,但一家人奔小康的愿望还是能实现的,不过丁野是有大梦想的人,日后肯定也不会屈居于平安镇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时光匆匆流逝,仿若眨眼间就过了两三个年头。

丁阿婆终究是没能同小辈们过完第三个年,在腊月初十这天,老人家含笑而去。

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孙子结婚了,孙媳妇给她添了个大胖曾孙,这辈子圆满了,她可以含笑九泉了。

八十六岁的年纪,是喜丧,丧事依照老人家遗言,丧事从简,并不奢华铺张。

年一过,柳翠娥更忙了。

她将镇上的米糕铺子盘给了陈桐两口子,如今县城的店面已经找好了,她将和丁野两口子合伙,开一家酒楼。

今年小叔子刘翠山也大学毕业了,他草草与家里团了个年,就背着行囊外出闯荡了。

刘父原本不想去县城,奈何儿媳妇和女儿女婿都去了,她们软磨硬泡, 他和吴叔心又软,只得跟去帮他们带孩子,好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酒楼的选址还是老伯儿子帮忙谈下的,一年一万五的租金,换做以往,柳翠娥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租酒楼了。

因着有老伯儿子这层关系在,他们这里没有哪个敢来找麻烦,至于客源,老伯儿子以及他的那些人脉就能保证酒楼正常运转起来。

至于后面怎么样,那还得要他们拿出真本事来才行,他顶多是个引路人,修行还得看他们自己。

不过有着丁野的厨艺,还有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厨师班子,以及柳翠娥这几年做生意总结出来的条条经验,以及她拿手的米糕做为酒楼的招牌点心,一开门就迎来了开门红。

不过私底下,柳翠娥还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觉得丈夫刘大山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有时候一晃神,她仿佛都能感知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冲着她宠溺的笑着。

这是她不怕苦不怕累的动力所在,她觉得,她的好运气,一定是他默默为她送来的,所以她心里暖暖的,前所未有的满足。

如今小骏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县城的学校的教育是她们桃花村小学无法相比的,柳翠娥的远见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好处,她觉得,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家人和孩子们,往更高更好的地方飞去。

不过现在的一切她都十分满意了,做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谁也想不到,几年后的今天,她从一个普通农妇,一跃成为本县最杰出的女企业家之一,带动家人实现了财富自由,也开阔了眼界。

不说别人,单说刘父和吴叔,现在都变得时髦得不得了,一有时间,就去公园里拉二胡吹长笛,还结识了不少新朋友,甚至还跟着老伙计老姐妹学着跳起了迪斯科。

用刘父的话来说,时代在进步,他这老顽固思想也该丢弃了,接受新事物,享受新生活,他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只是你妈没福气,没能享受到。还有大山……”

每每出去玩一趟后,他老人家念叨得最多的,就是刘母和大山。

柳翠娥知道劝不了,只能笑笑不说话,心里也是很苦涩的。

但看着活着的人,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身边的朋友也跟着奔起了小康,柳翠娥就觉得,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如今王菊芳两口子也在她的帮助下,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酒楼,虽然只有她酒楼的三分之一大,但技术和部分菜品也是出自她这里,再加上两口子的为人,生意也还不错,那对龙凤胎也进了县城第一小学读书,两口子对柳翠娥感激不尽。

刘香也终于如愿生下了一个女儿,两口子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不过听说她家的两个老人总催着他们生二胎,他们也不理睬,只抱着女儿时不时就来城里找柳翠娥和王菊芳显摆,哄着两人给她女儿买了好多花裙子。

她如今凭借着开农场卖土货也赚了不少钱,纯粹就是来显摆的,她也没少给柳翠娥和王菊芳家的孩子们买东西,她们是最硬的铁三角,谁也撼动不了她们。

两年前,刘流也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听说结婚时新娘子就有好处了,柳翠娥私底下没少笑话他,不过礼物送起来也是没手软过。

以前借他的五千块,这些年她每年都会拿五千去给刘婶两口子,刘流得知后,骂了她一顿,她说这是孝敬干爹干妈的,与他无关。

这钱本来就跟他没关系,他不过是陪着柳翠娥送老伯回去了一趟而已,她就硬要分他一半报酬,他刘流有脸要?

不过刘婶说,这件事让他别管,她心里有数着呢。

知道自家爸妈也不是贪财的人,刘流虽心里汗颜,但也没再阻止,毕竟翠娥姐会听才怪,她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妥妥的女强人,气场强大的他见了都有些犯怵。

刘流也没再四处拉货,他现在专门只给柳翠娥和王菊芳以及刘香家里送货,一年就能赚不少。

他们也听从柳翠娥的建议,在城里安了家,媳妇孩子一生,就来柳翠娥的酒楼当收购员,专管收菜和统计,工资不高,但很清闲。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就连以前柳翠娥说破天都接不来城里享福的干爹干妈也爱来了,但大多时候,孙子她还是带回桃花村照顾着,用她的话说,她实在有些不习惯城里的生活,还是村里待着舒坦。

刘流的老婆林苗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反正离得不远,一有空闲,她和丈夫就回去看老人和孩子,每次见到白白胖胖又懂礼貌的儿子,她都要对老人感谢一番。

她本就还年轻,娘家本来就是城里人,她还有些孩子心性在,要是让她带儿子,她肯定带不了这么好,所以她对公婆十分感激,每次回去,都是大包小包往屋里带,刘婶说了好多回都不管用,最后只能乐呵呵接受,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得。

尤其是李壮他爹妈,看到林苗,在看自家儿媳妇,那是哪哪都瞧不上眼了,婆媳俩三天两头就打架吵架,李壮干脆离家出走了,几年都难得回来一回,大伙儿都觉得,他这个家,迟早要散。

不过这一切都与柳翠娥无关,她如今的格局,已经没心情去看别人的热闹了,她的眼里,只有亲人朋友和事业,尤其是得知刘翠山如今也是事业有成,马上就要回来结婚的消息,她这个老嫂子也激动的眼泪直流,真好,她终于完成对丈夫的承诺了。

至于自家那写了断亲书的老娘和大哥一家,这些年知道她发达了,没少来打秋风,这是她最头疼的事,哪怕写了断亲书,但毕竟是亲娘,甩是甩不掉的,只能在不超过她底线的范围内容忍着。

哪知大哥竟仗着她的名义,与人赌 博,竟差不多输掉了她一半的财产,讨债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但都不敢跟她撕破脸,见她真的不管,这才暗地里卸了她大哥一只手,不过也因此事发,参与大型赌 博的人都被抓了进去。

老娘求到她面前,她懒得理会,都是她惯的,居然还要求她拿出酒楼去赎她大哥,真是狮子大开口,不怕闪了舌头。

就在老母亲造谣她没亲情味,不赡养亲妈时,她那个好多年不出现的爹来了,拖走了她老娘,并解释了原因,酒楼的口碑这才没下滑。

从那以后,爹妈去了哪里她再也不知道了,两老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托了关系四处打听,也没有眉目。

大嫂也知道没了盼头,或许是对丈夫彻底失望了,带着一儿一女离开了这里,去往别处生活。

临走时,柳翠娥塞给她一个布包,这是她对娘家人最后的帮助,往后遇见了,只当不识。

柳翠娥走后,大嫂打开布包,先是愣住,而后抱着那布包失声痛哭起来。

她当初是怎么对这个小姑子的,如今想想,她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可人家竟以德报怨,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这辈子,她唯一亏欠的,就是她啊!

哭过之后,她跟孩子们说,以后要是混不出个人样来,绝不能来找小姑,要找,也是来报恩,她让他们牢牢记住,小姑是他们的恩人,不是奶奶和爸爸口中的仇人。

她让两个孩子跪下来向柳翠娥离开的方向磕了两个头,而后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酒楼的生意已经开遍了省城所有的城市,柳翠娥也功成身退,将事业留给了一对有出息的儿女打理。

刘父和吴叔于前两年相继离世,她一生未再嫁,回到了当初的那个茅草屋,以后,她便守在刘大山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王菊芳两口子也回来了,带着儿子的儿子回来的,他们的事业也交给了儿子,女儿是个书痴,三十岁了,还在读书,反正有钱支持,随她高兴就好。

只是三十岁了,还没个对象,两口子也是急得不行。

王菊芳的儿子娶的是刘香的女儿,两家成了亲家,亲上加亲,如今三个加起来都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时常聚在一起打牌喝茶聊天,日子倒是过得很惬意。

只是老一辈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已经不在了,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桃花村,三人也时常在感慨,不知道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无论贫穷与富贵,都逃不开生老病死的循环。

倒是柳翠娥看得比她们都透彻,至少这辈子努力过,也辉煌过,那便不虚此行。

她依旧守着这小小的茅草屋,闯荡了大半辈子,唯有这里,才是她的归属,也唯有在这里,她才真正感到幸福,皆因不远处那座早已被装饰一新的坟头啊,那里埋着的,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唯有与他靠近,她才真正觉得心安。

“大山哥,我终于完成了对你的承诺,以后,换我来陪着你了。”

她在他坟前轻语,微风轻轻吹起,树叶打着转飘落在她手边,她笑着将它拾起,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刘大山缓缓朝她走来……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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