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路上,如果网红只是一种低处的谋生手段。

神婆爱吃 2024-07-04 11:53:20

[ The pop-up markets ]

我们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

都不需要社交。

但同时,

无比需要。

网红养育了我们的人生经验,

看过就活过。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觉得网红在重新定义生活方式,比如“离职博主”、“结婚博主”、“禅修博主”…我觉得是他们让非凡变寻常。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赶集博主”,一定是让寻常变非凡的那位。因为“赶集”对现代年轻人来说,有超群的土味。

到一个新的地方,我偏爱逛市场,如果是网红发过的限量版市集更好。那里,我自己是极度放松的,期望也不高。比如,我现在在泰国,去往网红热衷的乍都乍市集,非周末不开。穿过森林一样的便宜衣服,是书摊,学习之余可以倒头按摩。像我这样有理想的人,怎能忘变美的初心,于是砥砺前行,再往前是首饰…

到这里,不需要做预算,更不需要预约,也不需要预判。这是从世界各地到这里的年轻人,想得到、凑得上,就难免来狂欢一下的地方。这种享受荒诞奇遇的时刻,在互联网的时代的线下,太难得了。

我想起爸爸跟我描述过,他小时候在苏北农村的生活。物资当然是匮乏的,虽然也是沿海,可是村落离开镇上能接触到发达贸易的地方仍然很远。城乡结合部处,就会有一种叫“集”的好玩“聚会”萌发出来,南来北往的小商品与吃喝玩乐混合在一起,有肉有鱼有蛋有菜,还有家居百货,甚至有村里的剧团表演。高高的三轮车,绳扎草捆的,人们从各处把“梦想”蹬到一个固定的空地上。因为是乡亲,大家给的价格甚至都不能用低廉来定义,以货换货的状况时常出现,这让人想起货币起源时候的贝壳。因为在偏远的小村子,人们其实也不大需要很多现金,大家甚至是用“互助”的方式经营。“集”是米其林,是嘉年华,是乌托邦。这对我来说,有点原始,也有点超前。

历史总是以惊人的相似性,在重演。爸爸那时候的“集”与现代年轻人的“集”,其实是不同时代的相同产物。

“在一个学期甚或更长时间的课堂上,你和学生逐渐熟悉起来,像茶叶慢慢被泡开,茶香弥漫到时间中。这是一个微妙而有意思的过程。这是赛博课堂所无法拥有的灵晕。”

这是著名批评家陈培浩有关疫情结束之后我们“曾经、正在或将要经历的情感裂变和转型”的思考片段(见《天涯》2023年第3 期《情感转向和生命之思》)。在他看来,人与人的面对面交流是能激发“灵晕”的——《早餐中国》总导演王圣志关注到了这篇文章,进而有了《赶集故事会》的发生。

之前我看见一篇文章,叫做“网红文化,催生一个公共自恋的时代”。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讲师董晨宇有个论断特别有趣,叫做“不可能三角”。第一个角是高质量的视频,第二个角是这个视频可以日更,第三个它是真的。如果你达到两个就必须放弃第三个。他说的网红场景是在城市过度商业化的环境,如果把“网红”放到“集”里,我个人认为是可以打破这个规则的。至少,我在王圣志导演的《赶集故事会》里看到的是这样。

王导说,他在展现一种独特的“生活的连续性”。我现在脑子里还在思考,他抛给我的问题:“比如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一觉醒来,网购、淘宝、拼多多类似这些方便没有了,我们还要怎么去面对日常生活所需?或者,如果有一天醒来我们停电了,那我们要怎么生活?集市上面的这些人仿佛是给我一种启示。”

我参加了观影会,感到《赶集故事会》是王导的掘地三尺的“业余作品”(王导强调“业余”),解构又重组纪录片的固有样式,题材在低处见月光,“土味”又“诗意”!

这六集野生大集纪录片《赶集故事会》,从6月22日开播,目前已经播放过半。我才又重新回想起王导说过:“新的技术跟新的媒介正在前所未有的改变我们的生活的环境,改变我们的情感模式。那么我人如何生,如何活,真的成为一个严峻的问题,体现在我们面前。赶集跟游神一样,它是一种具体肉身能量的释放。然后进去“集”以后你会发现所有的新媒介,新技术其实都构不成威胁。我们得重新考虑,当在城集市里面,我要怎么生活。”

现在,人与人的关系,其实是后退的,“社恐”成为过度城市化后的一种蛰伏自保。人们似乎对过于丰富且无效的社交感到间歇性厌烦,“乡亲”与朋友圈毕竟不同。而且因为发达的商业,我们也不再需要物资为基础的紧密社交关系。当然,也有特例,譬如疫情之后的SH那些囤货的社群,现在健在,并且热度不减。我个人认为,“集”是一种社群的具象化存在。物极必反。

还有一些交通不太便利的景区,人们似乎因为习惯了“叫卖”式营销,而变得“松不下来”。前段时间,我为了文章采风,去了宏村。走过古老石桥,对岸就是徽派水墨画,只是迎面而来的,不是想象里的青山云雾深,白屋烟中出,迎面而来的主播、主播、还是主播。白墙黑瓦,等于眼白一翻,四周一黑。溪水的倒影,连着口若悬河。路上遇见一位实在的茶叶老板,他摇摇头,疫情之前不是这样的。

市集上,是天生接纳和鼓励这种“叫卖”的。真正的集市,我的意思是保有一点集市原始需求的那些,它们更像野摊贩,普遍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摊主们都互相熟悉,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坦诚。网红,确实是实现自我商品化的表演性劳动职业。‍‍‍‍‍‍‍‍‍但‍‍“赶集‍”‍‍的‍”集合‍”是一个特殊容器,一切飞行都降落到地面上。网红变成一种低处的谋生手段。集市里的“明星”,就是揽人的。

“集”里的一切都变得可亲起来,譬如《赶集故事会》里的炒鱼骨的小胖,坐拥百万粉丝,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镜头下露出招牌微笑,笑累了只能在镜头后蒙头睡觉。

我也会看网红的高频种草,人家吃过等于我撑过,人家游过等于我浪过。我相信身边人看网剧也是这种心态,人家爱恨过,没精力恋爱的人也情仇过。但这是第一次,一个像《赶集故事会》这样的纪录片,让“网红”这样令人觉得“工业化”的人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这一切,已经回答了这样的问题:中国地大,物美而丰。赛博商城,天南海北随时一键下单,可免交通奔波、人潮涌动,那为什么还要赶线下之集?

《赶集故事会》看到的当然也不仅仅是集市的丰美多样,更令人回味无穷的是集市上的百种人生。

烹出费县大集霸榜第一名羊汤的“羊汤姐”刘泽玉,美的可不仅是颜值和手艺。你喝完汤,不急着走,坐一会儿,能听到她的爱人王凡义对她的絮絮关怀。老夫老妻,胼手胝足一起走过生活的磨刀石,将爱情熬成一锅滋味悠长的羊汤。

焦岱大集卖麻花的大哥,清爽的发型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精致——这份精致,或许来自于曾经的3M(著名跨国企业明尼苏达矿务及制造业公司)高管身份留下的痕迹。为什么要抛开光鲜亮丽吹冷气的身份来街头吹自然风——大哥有着历尽千帆后的理由。

还有,自媒体人耿荣沛,从早到晚赶集。他搜索播报着集市上各种吸人眼球的事件、人物,在线上的“赶集”热中分一杯流量羹。他是万千“网红”中的一员,很会钻研噱头。但他并不是一个全然钻营的人。把镜头对准一手好厨艺却无法与观众互动的哑巴大叔、顺手买下老奶奶滞销的杏子……用他的话说:“明明自己过得一地鸡毛,也看不得别人疾苦。”

《赶集故事会》执行总导演杨䶮喜欢纪录片很多年。他赞赏一段话:纪录片就像这个时代最锋利的一把手术刀,把社会的表层划开,然后让观众走进生活的肌理里去看到那些被我们忽视的细节。

集市并不等同于岁月静好。烟火之中有人情,烟火之下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也许琐碎,却充满着无可比拟的——野生力量。

集市上的物品,大多是农民自家种的,逃离了集约化标准化生产,也没有经历过千挑万选的层层筛选,保留了天然的“姿色”:它们不那么规整,和“千篇一律”“标准美”往往唱着反调。

笔直的青瓜在这里不笔直了,身形各种妖娆;圆滚滚的土豆也不满足于只用一个球体表达自己了,大球连小球做“萌鸭”“米老鼠”状,也是常有的事;其它的,茄子、萝卜、西红柿等等,也都放飞了自己,在地里任性生长,又被它们的主人兴兴头头地带到了集市上。

集市上也多的是勇于表达自我的艺术家,有为每根木头量身打造各种造型的“拐杖艺术家”,也有对自己悉心养成的歪瓜抱持自矜态度的大哥……大家的态度,都主打一个天然、野生。

也是,赶集这个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商贸形态,延续数千年,支撑其中的,不就是这股子“野”的生命力吗?那种天然去雕饰——你给我个笑脸、我回你点折扣的交流吗?

因此,也注定了,纪录这些零零碎碎“野生”事物的《赶集故事会》是一部“野生”纪录片。

陈培浩看过《赶集故事会》后这样说道:“这部片子讲出了后疫情时代反蜗居、反原子化的状态。赶集,其实就是人与人去集市上相遇,甚至相爱。”

一同来爱一场吧!与这广袤的大地,与这烟火可亲的人间。

六集野生大集纪录片《赶集故事会》,每周六18:00腾讯视频首播;每周六22:25海峡卫视、每周一21:15东南卫视陆续播映。

好朋友邢娜说,因为“除了老王的文人情节及酒量,这片子还要感谢麦太的事无巨细,洪台的溺爱,鱼露的语言张力,杨眼导演真切的关怀,还有腾讯视频的慧眼独具…”听说,著名美食家沈爷曾对王圣志导演说:“陈晓卿导演占领美食纪录片高地,你占领洼地就可以了。”沈爷笑着说自己没说过。你们看完会找到自己的答案。感谢每位和我一样在屏幕前大笑,又思考良久的观众!

神 婆 问

你 喜 欢 赶 集 吗 ?

“我用尽了全力,

过着平凡的一生。”

——《月亮和六便士》

Food Bless You!

《风味人间》顾问

《神一样的餐桌》主人

《食野中国》《人间值得369》制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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