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玄宗年间,宫廷有位乐师名唤黄旛绰,此人天生机灵,多才善辩,侍奉玄宗三十年,颇受恩宠。
黄旛绰性情幽默,还十分正直,他曾委婉劝说玄宗不要轻信安禄山,还提醒他少玩马球,以免摔坏身子。
据说,唐玄宗如果一日不见黄旛绰,便会龙颜不悦。
有一年,玄宗率百官祭祀泰山,命张说为封禅使,当时朝廷规定,祭祀泰山后,三公一下均可晋升一级,张说趁机把九品官的女婿郑镒报升为五品,并赐予红色官服。
一日酒宴,玄宗偶然发现郑镒竟穿着五品官服,坐在堂下,心中奇怪,便直接问他是怎么回事?
郑镒吓得无言以对,只好伏地叩头,场面一时非常尴尬,这时,黄旛绰站出来,一语双关地对玄宗说:“这是‘泰山’出的力啊!”,在场人听了无不大笑。
这也是岳父为何又称“泰山”的由来。
话说黄旛绰听力极强,能从复杂的音乐鼓点中听出演奏者的心情。
有一天,唐玄宗突然召黄旛绰上朝伴驾,碰巧黄旛绰不在,玄宗大为光火,令武士出去寻找,并备下皮鞭,等黄旛绰一回来,便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可未等武士走出宫门,黄旛绰自己却回来了,他正要举步上殿,忽然听见殿内唐玄宗击打羯鼓的声音,那“咚咚”的鼓声犹如珠玉落盘,急促中透出一股股的杀气,黄旛绰内心一惊,连忙摆手让武士先别禀报。
过了一会,鼓声渐渐缓和,却还隐约暗藏怒气,击鼓的玄宗这时向殿外喝问:“黄旛绰那个狗奴才抓回来了吗?”
黄旛绰连连向武士摆手,让他们先别说。
片刻后,玄宗换了一曲鼓乐,声音渐趋平和,黄旛绰这才撩衣进入大殿,叩见玄宗。
玄宗凝目问他:“刚才你去哪了?”
黄旛绰如实回答:“家里一位亲戚要走,臣送他到郊外,不知皇上唤我,故此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玄宗听了,也就放下鼓槌说:“好在朕的脾气消了,若是你早回来片刻,必然打你个半死,念你多年尽心侍朕,姑且饶你这次了!”
黄旛绰吓得一吐舌头,忙站到玄宗身后,为他捶打肩膀。周围侍从见状,无不佩服他“听音避祸”的才能。
公元755年,大唐发生安史之乱,唐军虽奋力抵抗,依然惨败,次年7月15日,唐玄宗因事态紧急,匆匆逃亡蜀地,群臣侍从多有不知情者。
安禄山杀入长安后,黄旛绰及很多大臣都身陷敌手。
后来,唐军收复长安,迎回太上皇唐玄宗,并论罪惩处依附叛贼的唐臣,有人便举报黄旛绰深得安禄山赏识,常随侍左右。
但玄宗念及旧情,加上怜惜黄旛绰的才能,有心释放他。
却有一位宠臣非要置黄旛绰于死地,他向玄宗奏报:“黄旛绰在安禄山身边,还为他圆过梦,所说的话都大逆不道,全忘了昔日皇上对他的恩宠。”
玄宗一听,不由惊觉起来,便细问详情。
那权臣道:“安禄山一次梦见衣袖过长,都铺到了台阶下面,黄旛绰为他圆梦说:这是‘垂衣而治’的预兆,安禄山听完大喜。
另有一次,安禄山梦见槅子(有格子的门)倒了,又叫黄旛绰解释,黄旛绰说这是‘革故鼎新’的象征,像这类事情实在太多了,还请皇上重重治他的罪。”
玄宗听完自然怒不可遏,命人将黄旛绰押上来,喝问他是否有这些事?
黄旛绰不觉心惊肉跳,知道自己若一言不慎便会掉了脑袋,可他毕竟聪明过人,当下申辩道:“臣不知皇上蒙尘赴蜀,未能逃出长安,因此被叛贼擒获,那时如果不用言辞取悦贼人,臣恐怕小命早就没了,臣只是一时保命的权宜之计,请皇上不要当真。”
玄宗听了,觉得确实情有可原,不禁微微点头。
黄旛绰见状,忙继续道:“如今臣重见皇上,真是老天开眼,也真正知晓叛贼安禄山做梦的意思了。”
玄宗一听来了兴致,便问:“那么现在让你圆梦,你会怎么说?”
黄旛绰拱手道:“叛贼梦见衣袖过长,这是‘无法出手’的象征;梦见槅子倒了,那是即将倒台,准备败逃的先兆啊。”
唐玄宗听了不禁捋须大笑,当堂免去黄旛绰的罪责,恩宠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