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佛教与皇室的关系:八宗有六是皇室支持下建立[上]

巧兰与世界 2024-11-30 21:58:34

佛教说空,它的发展却有一个悖论,是依附性较强的宗教,佛教宗派的建立,大多有赖于皇室的支持,在印度如此,在南传传统国家如此,在中国也如此。印度佛教史上,有两个护法名王,阿育王和迦腻色迦王,分别护持了佛教第三次和第四次结集,并且佛教开始向外传播,是阿育王派出的十路弘法队伍的结果。在中国,佛教八个宗派中,有六个是在皇室支持下建宗立派的,其中禅宗稍为特殊,先在民间建立,后被官方似才发杨光大的。只有两个宗派,律宗和净土,其建立与皇室无关,靠和尚自己建立起来的。

中国佛教八宗,按建立时间,是隋朝已建立的三论宗、天台宗,和唐朝建立的禅宗、净土、唯识宗、华严宗、律宗、密宗。按建立宗派的支持力量,直接间接在皇室支持对立的宗派是三论宗、天台宗、唯识宗、华严宗、密宗、禅宗,只有律宗、净土不是。

三论宗的实际建立者是隋朝吉藏,他受到杨广的高度礼遇。杨广总管扬州,设四道场以延集佛教学者,吉藏以解悟通达的盛名而被召入慧日道场,受特殊礼遇。此后,杨广又在长安建日严寺,请吉藏居住。在长安期间,他著书立说,完成创宗立派的工作。大业(605-618年)年间,他先后撰写成《中论疏》、《百论疏》和《十二门论疏》等“三论”注疏,并完成《大乘玄论》、《三论玄义》、《二谛义》等重要论著,对般若性空理论作了完整的阐述,创建了三论宗的学说体系。

天台宗的建立者智者大师,受陈、隋两朝礼遇,有人称他为两朝国师,这冤枉了他,他是忠于已亡的陈朝而对隋朝有抵触心理的,但人们出于误解而给的这个称呼还是反应了他在皇室中的地位。智者大师与陈朝有极深的渊源,受三帝敬事,他的学说草创阶段,隐居于天台山九年,此期间是陈宣帝下诏给智顗及其弟子以有力的物质支持,“割始丰县调,以充众费;蠲两户民,用供薪水。”他在这里完成了天台宗理论的初始规模。陈后主对他极为礼敬,曾七次请他赴金陵弘法,585年,智者大师到金陵,后主请他上殿讲经,“叙经才讫,陈主于大众内起礼三拜,俯仰殷勤,以彰敬重。”这次说法也带有强烈的护国色彩,后主的罕见礼敬反应了这个背景。但4年后陈朝还是被隋所灭。

陈亡后,隋文帝和当时的晋王杨广都反复暗示他用自己的影响为隋朝效力,文帝通过诏书,杨广通过与他的交往。智者大师心怀故国,有抵触心理,但是无奈杨广殷勤,还是有不少往来。智者大师本名智顗,智者大师的称号就是杨广赠送的,卒以此名世。智者大师也送杨广法名“总持”菩萨。智者大师最后圆寂也是在再赴杨广之邀的下山途中。

唯识宗、华严宗分别建立于唐高宗和武则天时代,二者的建立都有皇室支持有莫大关系,但具体情况有点相反,唯识宗是皇室提供外围支持,皇室并没有介入具体立宗过程,华严宗则完全是在武则天的卵翼之下建立的。唯识宗即唐玄奘那个宗派,但其实际建立者不是玄奘,而是他的得意弟子窥基。虽然如此,窥基的全部佛学几乎都来自于玄奘,玄奘打下了唯识宗的佛学基础,说玄奘建立了唯识宗也是可以的。而玄奘归国后整个的佛学活动,都与唐太宗的支持分不开,后来高宗延续了这一支持。玄奘归国后,太宗曾希望他还俗,为国效力,玄奘不能答应,太宗乃为玄奘建立寺庙,专开译经场,玄奘大规模的佛经翻译活动就在这个条件下完成的。太宗安排他在弘福寺建立译场,玄奘组织了一套包括证义、缀缉、录文、证梵、安字在内的翻译班子,贞观二十二年(648),慈恩寺建成,寺内专设译经院,玄奘搬入此寺译经。唐高宗永徽三年(652),为了存放经卷,玄奘又要求在寺内另造一塔,即今大雁塔。太宗也亲为玄奘所译佛经写序,但对唯识宗建立宗派,似乎关联不大,他们的支持,主要是基于对佛教的热心,和对玄奘这国宝级人物的敬重。后来窥基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建立宗派的。

华严宗不同,从佛教史上叙述的法藏经历看,这似乎是一个武则天个人包办的宗派。华严宗建立人法藏,是在武则天的直接关心下成为僧人和建立宗派的。法藏很小就对佛学有兴趣,遇其师智俨(后人尊为华严二祖,法藏为三祖)、被许为传法之人,也在是武则天之前,但法藏26岁成为僧人却由于武则天的许可,当时度僧有名额限制,适武氏母死,武则开为追荐亡母,特许一批名额,法藏得以出家。华严宗又名贤首宗,源于法藏又号贤首,此号也是武则天所赐。法藏一生讲华严经30余遍,其中多次专为武则天开讲,有名的《金狮子章》即某次讲经记录。法藏又设十面镜子于堂前,中置一佛像,佛像于各个镜子中重重映射,以说明重重无尽缘起的华严宗义,大得武则天赞叹。可以说,武则天高度介入了华严宗的立宗过程。713年,法藏在长安大荐福寺圆寂,生前享尽荣耀,为五门帝师(中宗、睿宗、武后、中宗、睿宗五门),武则天之后,中睿两宗都尊法藏为菩萨戒师,中宗还赐号“国一”。法藏死后,睿宗赠“鸿胪卿”,丧事按三品官待遇。我们可以合理的设想,华严宗把世界设想成“事无碍,理无碍,理事无碍,事事无碍”的这样一种高度“圆融”、事事合理的世界,与法藏本人受到的这种温室花朵一样的待遇是否有关?在法藏的世界里,是没有苦难的。这一点跟许多其它宗派的创立人,有很大不同。那些大师,得道法成之后,也受荣耀,但也多少不同地经历过人生苦难,如玄奘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智者大师更几度经历故国破灭之痛,禅宗慧能更是起自民间的游僧,得法以后,仍经历过宗门内的追杀,据禅宗史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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