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雪乡:大秃顶子的梦魇

日月来了历史 2024-04-08 20:50:53

雪地摩托

到达雪乡的当晚犹在下雪,坚冰在山路上好似一块巨大的铠甲,一些马力不足、车况不好或者技术欠佳的车主战战兢兢、犹犹豫豫,有些干脆迷途知返了。好在我们的司机一脸从容,他说,明儿一准儿大晴天!直到进入雪乡,一行人才大松一口气。原打算凌晨四点钟爬起来穿越林海雪原,并连滚带爬数小时登上羊草山看日出,导游说恐怕我等没那份体力,强力推荐了黑龙江的最高峰——海拔1696米的大秃顶子山。

大秃顶子山

雪乡在海林市,大秃顶子山则在五常市,二市接壤。五常就是那个盛产贡米的地儿,米脂油亮,入口喷香,如今市场上的东北大米貌似无不标榜“五常”。从五常的东升林场到海林的双峰林场看雪乡,需要穿越长达15公里的雪谷,途中必经大秃顶子山。雪乡在山之阳坡,故能堆雪造景;雪谷则在背坡,动辄积雪两三米厚,雪期长达七个多月,故有人说“脚在地狱,眼在天堂”。据说,徒步登山需要四到六个小时。

大秃顶子山

大概床位有限,七八个人分两下住,另一家酒店远在沟口。我说就别讲究了,把沟口的房子退了,这边请导游多协调几床厚被子,大通铺越挤越暖和。后半夜意外停电,所幸火炕烧得熨帖。难怪东北人欣赏“二人转”据说一家老小都盘在炕上,唯独起夜是件苦差事。还有一句调侃,说起夜时千万不敢跑到户外,那种极端的酷寒会把阁下的宝贝连同排泄液体瞬间冻成“独联体”。尽管将信将疑,但谁也没有尝试的勇气。

大秃顶子山

凌晨四点钟就摸黑起床了。无论去羊草山还是大秃顶子山,黑压压的人流渐次在黑黢黢的小广场聚集。气温逼近零下40度,只觉凛冽的寒风像一把无影的剪刀,纵来如割,横来似刮,无孔不入躲犹不及。大巴车把癔癔症症的我等拉到山脚下,两人一组转乘雪地摩托迤逦上山。此前开过旱地、水上摩托,只见雪地摩托嘶吼着在深山老林里上下翻飞左盘右旋,那一刻,直想吼一嗓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大秃顶子山

天阴如晦,苍莽山林在雪色的映衬下胧明可辨。当地小哥轻车熟路,遇坡爬坡,见坑跳坑,其速不减。我猫在他的背后,因剧烈的颠簸而腰椎几欲错位。那是多年前在呼伦贝尔摔伤了的老蛮腰,雪地摩托每次下挫,它便折断般巨痛难忍,只差咔吧一声了。情急之下,我悄悄地探出半张脸来,每遇顿挫,便顺势欠一下高贵的殿下。小哥几次三番地扭头喝斥,但凛风扑面一如嗖嗖飞刀,压根儿就听不见他在吼什么。

大秃顶子山

大秃顶子山果然顶秃如瓢,山势陡然缓和得貌似没了高度感,只是寒意逼人、呵气成冰。雾凇、雪挂没了层次,凝结似的静穆无语。轻摇树干,瞬间雪落纷纷一如鸭扑。有人说俄罗斯的建筑表情是阴郁的,想想你一个微笑就需要动用53块面部肌肉那该多累呀!时间已近六点,天色却阴沉如幕欲破未破,没有人知道日出的可能性和具体节点。在没过脚脖子的积雪中来回捯脚取暖良久,扫兴之余只有怏怏下山了。

大秃顶子山

这是刻骨铭心的15分钟。我的面罩在哈气中冻成了冰壳,骤然眩光一闪,面颊木然失觉。山下有老者一把把我拽下来,隐约听他呵斥“冻伤了”。兀自不知所措,他连推带搡地把我摁在一片厚积无痕的雪地上吼道:“快用生雪搓脸!”那一刻我很绝望,知道出事了,尚不知多严重,惟有弯起穿了厚厚羽绒服的胳膊,两手交互、拼尽全力地一遍遍抓雪、搓脸……就在我搏命自救的悲怆一刻,山顶上一片惊呼绚烂日出。

大秃顶子山

事后得知,脑门、鼻子没肉,怎么冻都没所谓。我粉嫩的脸蛋就没这么幸运了,因血液长时间无法循环,神经末梢缺血损伤,搓雪升温亦未奏效,右脸颊惊见一粒围棋黑子。雪乡诊所司空见惯,丢给我一管冻疮膏,轻描淡写地说甭担心,数月即愈。所幸内地相对温暖,那块坏死了的肉肉很快就结痂脱落了。当然这是后话了。我这曾经炸伤、晒伤、摔伤的小强,还始终做着去漠河看极光、去北极探险的春秋大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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