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了家，我才知道她在3个星期前死了，以前，她每逢星期日必定回来……始终像麋儿扎一样。那孩子在她死后8天也死了。”

女人死了，连同她的孩子也死了。是谁酿成了这个女人的悲惨结局？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像往常一样，那些打完猎的半贵族们围在一起聊天，一个嗜酒如命的贵族卫仑多先生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那年他25岁，年轻有钱，又没有事做。那时他喜欢上了一个名叫蔷薇的女佣人。

他为她发狂，于是决定去找她的雇主买下她。用雇主最想要的那匹黑马以低价300法郎卖给了他。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女孩到了他的别墅。他说蔷薇过于爱他，甚至是非常崇拜他。

其实，他哪里是把蔷薇当做一个人对待呢？这不过就是一场牲畜与物品的交换。

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得到她的欲望，蔷薇不过是他的一件新的玩物，甚至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品罢了。

原来，人与牲畜的交换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在他看来利益就是一切。

更何况，他早就在之前盘算好了，他们的关系不会维持太久，他不会上女人的当。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蔷薇怀孕了。她吻着，笑着，舞着，高兴和喜悦溢于言表。可是他却打起了退堂鼓。

他害怕家里人知道，害怕别人说闲话。于是询问舅舅，舅舅可是个老江湖了，他泰然回复到：“好孩子，你应该嫁掉她。”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丘之貉，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他又何须多此一举去寻求别人的认同，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这个女人和孩子不能留，以后必定是个麻烦。

他想了一周，觉得舅舅是对的。于是决定把她嫁给一家名声扫地的人家，这家人就是波梅尔母子。

这个人家的老婆子年轻时靠卖色相生活，一个法郎就可以出卖她的灵魂，她的儿子可想而知更坏。

于是，他利用他们爱财这点，决定把女孩嫁给那家的无赖儿子。然后给那女孩1500法郎的小产业做为陪嫁。

以此作为交易，他便能心安理得的生活。可正是他的决定，把女孩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莫泊桑在小说《一生》中也出现过相似的桥段。

约娜的父母男爵夫妇给怀了约娜丈夫于连孩子的侍女萝莎丽陪嫁了价值两万法郎的巴维勒的农庄，并决定给她找个踏实的小伙子嫁了。

但不管是卫仑多给女佣蔷薇的1500法郎，还是男爵夫妇给侍女萝莎丽的两万法郎，本质上是一丘之貉，都是同样的自私与吝啬。

不论他是用一匹马买回这个女孩，还是用一点产业卖了这个女孩，他始终都不曾觉得有任何问题。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他决定把没花多少钱的小产业给那怀了自己孩子的女孩，看来在他心里那个女佣的份量怕是连这点小产业的价值都不如。

他是如此的吝啬和自私，又是如此的冷漠与无情。

其实，不光是他，当时整个上层社会中充斥着自私、贪婪、腐朽的风气，整个社会道德沦丧。

那个狡猾的无赖和他谈判着，想要讨一套家具。

突然那个无赖用一种狡猾而又不怀好意的口气问：“倘若她死了，这产业又归谁呢？”

他说：“自然归您。”

卫仑多从未为蔷薇考虑过，他只考虑的是自己的名声和利益。我们可以看到背后人性中的冷漠无情、自私虚弱以及道德的堕落。

他明知道波梅尔母子的名声扫地，是那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的人，他还将怀了自己孩子的蔷薇下嫁给这样的人家。

明知不可为而故意为之，葬送了别人的幸福，自己又没有愧疚感可言。

他觉得他花了钱送给她了，不欠她任何东西，而她不过是一个玩腻了的女佣人而已，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真情实意对他来说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和欲望！

经过了七八天，蔷薇始终抗拒，无论他怎样苦劝和怎样哀求。

他说：“女人真是笨，一旦产生了爱情，她们就什么也不明白了，世上没有可以自恃的聪明，爱情高于一切，一切为的是爱情！”

最终经过他的恐吓，女孩答应了，条件是允许她经常来看他。

他的对于女孩的爱情不屑一顾的态度，展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爱情，不过都是利益的交换。

在他看来，爱情一文不值，连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一样。

而女孩的内心则是对于爱情的向往，她认为爱情高于一切，甚至超过生命和金钱。

她拥有最纯粹最真挚的心，而这一切在他看来是一种愚蠢，而且是愚蠢至极！

等他再见到她时，她完全变成了一副枯骨，一个影子样的东西了，又老又瘦。他感慨到：“婚姻于她真没有好处。”

他说：“我听说她的丈夫打她，她的婆婆虐待她，她嫁过去后没过一天好日子。”

他对于蔷薇没什么同情可言，只觉得是婚姻造就了她的可悲罢了。

可是难道这一切不是拜他所赐吗？

在他把她下嫁给这家人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真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她经常过去闹，没办法，他只好又出去躲了半年。

他说：“等我回了家，我才知道她在3个星期前死了，以前，她每逢星期日必定回来……始终像麋儿扎一样。那孩子在她死后8天也死了。”

当那个狡猾的男人说她死了遗产归谁的时候，悲剧就已经注定了。

至于那丈夫，做起了村上的自治委员。

卫仑多先生边笑边说到：“可以这么说，他的幸运是我造成的。”

最后，兽医塞茹尔先生庄重地下了结论：“不管怎么说，对待这样的女人还是要慎重。”

是要慎重选择上床玩弄的女人，还是慎重这种身份卑贱的女人贪图他们的财产？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只知道真诚善良的女佣在这些半贵族眼里就像是一个要避而远之的毒品和垃圾一样，女孩和孩子在他们眼里死不足惜。

“庄重”“慎重”“这样的女人”这些词里不免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戏谑地讲述完这个故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中有这样一段描述：“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平凡的人，低等人，他们只是繁衍同类的材料，必须俯首帖耳地做奴隶。

另一类是“非凡的人”，他们是统治者，不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可以随意杀人。”

上层社会的自私吝啬、冷漠无情、卑鄙可耻，更加映衬了下层社会小人物的悲哀与不幸。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