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婆婆一边洗菜一边随口说：“你叔叔一家今晚来，你买点好菜回来。”我正在客厅收拾孩子的玩具，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地回绝：“抱歉，今天刚好约了医生复查，晚饭就只能简单点了。”婆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着眉看我：“你怎么老是看医生？上次不才去过？”我知道她不耐烦了，心里有些堵得慌，但还是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上次是例行检查，医生建议再复查一次，看看恢复得怎么样。”她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不悦，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洗菜的动作重了几分，水花四溅，砸在池子里发出啪啪的响声。我深吸一口气，低头继续收拾玩具，手上动作却有些僵硬。婆婆的态度，我不是第一次体会。结婚四年，我早已习惯她的各种“安排”。她是个强势的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管。尤其是饭局，总喜欢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做满满一桌子的菜，图个热闹。可我并不喜欢这样。一是我工作忙，每天下班回来照顾孩子已经够累了，还要张罗一大桌饭菜，实在吃不消。二是我本身身体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容易疲惫，医生也叮嘱我要注意休息。但这些，在婆婆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她觉得女人就该操持家务、伺候家人、孝顺长辈。我跟她说过几次，她嘴上答应，但下一次还是照旧。“那今天晚饭怎么办？”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我下午复查完回来再做点简单的，你看行吗？”婆婆叹了口气：“你叔叔一家难得来一趟，就这点菜，拿得出手吗？”她眼里闪过一丝埋怨，似乎在怪我不懂事、不顾及亲戚情面。我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妈，我身体不舒服，真的没办法折腾一大桌菜。要不，咱们去饭店吃？”婆婆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什么去饭店？家里有厨房，有手有脚，做顿饭有那么难吗？”我沉默了一下，压下心里的委屈，声音低了几分：“妈，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我真的很累。”婆婆哼了一声，把手上的菜猛地往案板上一拍，刀一落，发出清脆的“咔”声。“行吧，你忙你的，我自己做！”她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力剁菜，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连做顿饭都觉得累……我们那个时候，哪天不是忙里忙外，哪像你们……”我抿着嘴，没再说话。这种话，她说过太多次了。可我不是她。她年轻的时候可以忙前忙后，但我不是天生的“操劳命”，我累，我需要休息，我不想让自己总是透支。想到这里，我心里泛起一丝委屈。可是，我还是忍住了。下午，我去医院复查，回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刚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婆婆果然做了一大桌子菜，红烧肉、清蒸鱼、炒虾仁，还有几道凉菜，摆得满满当当。她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汤出来，看到我，撇了撇嘴：“回来啦？饭快好了。”我看着那一桌子菜，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是感动，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她不累吗？她比我大二十岁啊！可她偏偏觉得，这些事就是女人该做的。“你去休息吧，待会儿叔叔他们来了，我去招呼。”我轻声说。她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晚上，叔叔一家来了，大家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我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心里却有些闷闷的。或许，在婆婆眼里，我依然是不懂事的。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这顿饭，我没有做，但我也没有拒绝陪伴。有些事情，不是一次争论就能改变的。我叹了口气，默默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味道很好，可是，我却吃不出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