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菜的烹饪技法有21种
光是能统计出来的菜肴种类
就有超过5000样
身处粤菜代表地的广州人
自然完美继承「爱吃」的基因
对「吃」的执念不仅在食物上
每天说的粤语同样含「吃」量爆表
要跟上潮流,说话夹带几个最新的网络流行「梗」必不可少——
拒绝不直接说「不要」,要说「达咩」;表扬用「真棒」差点意思,「绝绝子」才能将赞美传达到位。
如果将这些流行词放到粤语里,用「吃」来表达,那就更有意思了。
比如,表示「这下完了」的「芭比Q」,粤语用「虾米」就将同样的意思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年轻人天天挂在嘴边的「EMO」,用「斑鸠唔食米,死咕咕」来形容就十分贴切。
再说到打工人的第一动力「干饭」,单翻译这两个字,粤语的「呷饭」最有神韵。
而对应「来不及干饭」这句话,则能找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词——「打饭炮」。
比起流行梗,粤语俗语的表达不仅更生动,背后的故事也更加深刻、有趣。
除了靓仔靓女,广东还有一个通用称呼「阿××」——从名字里挑一个顺口的字,前面加上「阿」,就是最常用的称呼,如「阿娟」「阿峰」。
这些街坊邻里的名字可没少出现在粤语里,还都在自己的「专有词」里卖着各种各样的食材。
比如卖大头鱼的阿均和卖猪的阿兰。
传言有一回,顾客来到阿均档口,见鱼嘴一动不动,看起来不新鲜就没买。没成想顾客前脚刚走,鱼的嘴巴就动了。
阿均气得对鱼大骂:「你好噏唔噏!」
于是,就有了「亚均卖大头鱼,好噏唔噏」这句话,来责备他人说话不合时宜,该说不说,不该说时却乱说。
同样倒霉的还有阿兰。
相传阿兰是位村妇,到集市上售卖自己养的四头肥猪,起初有人出价一千,她嫌低不卖,一直等到下午快收市,价格就跌到了八百,阿兰只能忍痛卖出。
后来,「亚兰卖猪,一千唔卖卖八百」这个典故就被用于取笑那些不知足,做事又不当机立断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亚茂整饼,无嗰样整嗰样」「亚崩劏羊,ngé1都冇得ngé1」「亚驼卖虾米,大家都唔掂」等等。
要是把他们都喊上,不仅有顿丰盛美食,凑一两桌麻将也不成问题。
「阿xx」一出口,就有种专属于粤语的亲切感,从民间街坊趣事里衍生出来的表达,也正应了广州人朴素、接地气的性格。
广东人的锅一向「能煲万物」,「煲靓汤」「煲粥」「煲糖水」通通不在话下。
而在粤语里,煲不同的东西,还有不同的意思。
比如,单一个「煲粥」就有不同的说法。
能用「煲冇米粥」来说别人做徒劳之事,也可以用「小心煲燶粥」来提醒别人要认真做事,而指通电话时间长的「煲电话粥」,就更是众所周知。
如果想试试浪漫路线,「煲」一样没问题。
比如形容男女缠绵、亲昵,「湿柴煲老鸭,够晒烟韧」就非常合适——
「烟韧」意为有韧劲、嚼不烂,在粤语里指恩爱痴缠。用湿柴煲老鸭,烟多火少,根本无法将老鸭煮熟烂,肉感自然足够「烟韧」。
同时,「煲」也能hold住冷淡路线。
比如糖水里煲熟的芋头,心也依旧是淡的,这延伸出了表示失望的「芋头煲糖水,心淡」;
如果失望至极点,还可以用「咸蛋煲汤,心都实」——心就如煮汤的咸蛋黄一样全变硬了。
看过这些从食物烹煮过程想象而来的表达,不得不佩服广州人对食物的热爱,和细致敏锐的观察力。
白切鸡、干炒牛河、腊鸭、清蒸鱼……广州人用独到的、原汁原味的烹饪方法,将各种家禽变成饭桌上的一道道美味。
但原来,用家禽骂起人来更加厉害,不同「招式」,招招「致命」。
「鸡」在广州人的饭桌上绝对是王者级的存在,但在粤语里,用到「鸡」的表达多半没什么好事。
比如面对蛮横霸道的人,老广发起火来可能会脱口骂出「霸兜鸡」或者「霸巷鸡乸」——「霸兜鸡」指霸占着饲料盆的鸡,「霸巷鸡乸」则是在街巷称王称霸的母鸡。
虽不见得文雅,但鸡大扑翅膀,驱赶外来者的模样,用于形容「霸道」确实再贴切不过。
有那么几句粤语俗语,表面看似是在形容动物,却能骂人骂得「入木三分」。
讽刺别人只会说不会做,就用「三斤猪头,得把嘴」——猪头又大又重,如果只有三斤,那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形容年纪不大,心眼却多的人,「鸭细芙翅大」就最好用——鸭子虽小,内脏却大。
有人闭眼说瞎话,来一句「祭灶鲤鱼,瞌埋双眼乱噏」——用来祭灶的鲤鱼,眼睛闭合,嘴巴却像说话一样一张一合地动。
当然,也不是所有词句表达都那么直接,有一些还需明白其中典故,才能听懂对方在骂什么。
「菠萝鸡,靠黐」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相传,广州黄埔的一条村落里供奉着一位「菠萝神」,每年庙会,人们会制作一种名为「菠萝鸡」的玩具。
这种玩具用竹蔑做架,外表再贴上纸和鸡毛,由此衍生出「靠黐」二字。
「靠黐」在粤语里有「蹭吃蹭喝」的意思,所以后来,「菠萝鸡,靠黐」就被用于讽刺吃白食、占便宜的行为。
不论是用家禽骂人骂出十八般武艺、一个「煲」字走天下,还是能合起来做一桌「九大簋」的街坊邻居,「吃」都无法从粤语里抹去。
对于广州人而言,「吃」不仅仅是简单的进食,也是理解世界的方式。他们通过食物和创造力,将生活哲学装载在一词一句中,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