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夜叩奸邪录铁案惊魂

毛线滚球球 2025-03-22 19:51:15

江宁府尹苏明哲到任的第三天早上,他刚起身,就听见外面有人击鼓。苏明哲急忙更衣升堂,只见一个窈窕少妇,嘤嘤哭着走上堂来,跪下就磕头喊冤:“民女柳氏,家住府城东关,自幼许配张三为妻。昨夜我丈夫出外经商回家,不想被一个贼人尾随,藏入我家,待夜深之时,出来偷盗钱财。我家张郎听得动静,起来捉贼,被贼人用棍子打中头顶,当场死去!贼人偷钱逃跑,求老爷赶快捉拿凶手,与我丈夫报仇!”说完一阵大哭。

苏知府一听,人命关天,急忙问那妇人:“可曾看清贼人模样?”妇人只是摇头:“待奴家起得身来,丈夫已被打死,我只看护丈夫,只听得‘咚’地一声,贼人已越墙而逃。”苏知府皱皱眉头说:“走,前边带路,本府这就去验尸!”

来到张家,只见一所四合小院,虽不十分富丽,倒也清静幽雅。再看那张三的尸体:头骨靠左耳处被打了一个核桃大的窟窿,身上又有条条伤痕,左腿外侧还有着深深的牙印儿。接着苏知府又细细勘察了一番,只见墙下有四个明显的小坑,显然这是个四腿杌凳的痕迹。他又踩着板凳看看墙头,确有两处爬过的痕迹。看来贼人进出都是越墙而走的。可是这个四腿杌凳就有些怪了:莫非贼人逃走还顾得上搬个杌凳?苏知府回头望望那告状妇人,只见她云鬓齐整,粉面含泪,就是掉不下眼泪来,他不禁暗暗思忖:唔!这案子只怕是另有名堂!便又盘问了那妇人几句,就吩咐把尸首埋掉,回府去了。

再说张三被害身死的消息一经传出,亲友邻里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第二天,张家拉棺材的车子从大街上走过,路边一个白发老人摇头叹道:“咳!家有‘不贤良’,早晚招祸殃!可叹哪,可叹!”这话引起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的注意。只见他上前深施一礼,说:“借问老伯,难道这张三还有什么冤枉?”“啊?!不知道,不知道!……闲言不可多说呀!”客商一看老人怕担是非,就表白说:“老伯休得相疑。我与张三是患难相交的朋友,眼见他遭此横祸,心中十分悲痛!欲与老伯前往茶馆一叙,不知老伯意下如何?”老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跟着客商走了。

席间,老人说:“我看你这人爽直好义,莫非要与张家后生打抱不平不成?”客商说:“既有不平事,就有不平人!如若张三果真负屈而死,我当为他伸冤!也不枉与他结交一场!”老人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说:“既是这样,我就把真情说与你听吧。我和张家是隔墙邻居,他那婆娘行迹不端,每逢张三外出经商,她就与人勾搭,我曾暗中留意,张三不在家时,她家窗上就出现红光;夜深人静之后,她家的门准响,清晨再响一回,那就是奸夫悄悄走了。这件事许是被张三撞见,才致有昨晚凶杀之事。”“……看来这张三是被奸夫和淫妇害的喽!”“老汉仅是猜测,并未亲眼所见。”“但不知那奸夫是谁?”“据说有两三个主儿,都是些很体面的贵公子,究竟是何人所为,岂可胡乱猜疑!”“唔,……那就多谢老伯!”

客商谢过老人,正要起身,只见一个年轻书生突然走来,朝他一揖道:“先生若去官府告状,请带学生同往。”客商一愣,细看这书生头戴方巾,身穿蓝衫,蚕眉凤眼,风度儒雅。客商见这人相貌不凡,急忙还礼、让坐。那书生自称名叫李云天,表字龙翔,青州府人氏,科考落第之后,前往莱州投亲,路遇一伙强人,把盘缠抢了。弄得他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想到府衙报案。

客商听完,心生怜悯,于是就说:“请将状纸写来,我与你一同投递!”那李云天忙向店家借来纸笔,提笔在手,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客商接过一看,哎呀!字迹清秀,文笔流畅,不禁顿生爱慕之情。就对书生说:“如此你我就直奔府衙鸣冤去吧!”

上面所说那位客商,就是专为张三一案乔装私访的江宁知府苏明哲。原来这苏明哲是两榜进士出身,因为他为官清正,刚直不阿,常常得罪朝中要员,所以屡遭贬谪,先任知府,改任知州,现又成了七品知县。

再说这苏知府带着李云天直入府衙后堂,脱去商衣,换成官服。李云天一看,急忙作揖磕头,说:“学生不知大人即为本府父母官……望乞恕罪!”苏知府急忙上前将他搀起,说:“本府念你身遭贼劫,无处安身,想请你在我左右作个代职文书,公务之余,努力攻读,待明年科考之时,再去应考,如何?”李云天想了一下,急忙拜谢说:“既蒙大人见爱,学生敢不遵命!不过学生在那洪兴客店里还有一个患难同伴,我二人同乡同行,又同遭贼劫,求大人也给他安排一个存身之处。”苏知府听了,答应把他安排在衙内当差,并对李云天说:“眼下,我正审理一件疑案,虽已摸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尚无真凭实据。我意欲亲自改装私访,查拿真凶,借你二人也系新来乍到,不易被人察觉之利,想与你们同往,如何?”李云天略一沉吟。苏知府又说:“噢噢,你那被劫之案嘛……凡事总有缓急轻重之分,等我了结此案之后,再为查拿盗贼,可否?”李云天回答:“全凭老爷作主!”苏知府大喜,他让李云天坐下,把张三一案的可疑之处说与李云天听。李云天听完,说:“据学生看来,奸夫近日不会轻举妄动,去查怕也徒劳。”“那依你之见呢?”“要想早抓奸证,可令人在一两日内假传消息,就说杀害张三的凶犯已经抓到,现已下入死囚大牢。然后……”苏知府听后大喜,吩咐下去,照计而行。

数日之后的一天深夜,张家正房的前窗上又射出了红光。这工夫,着大街墙根走过来一个手提钱褡子的人,蹑手蹑脚来到张家门外,探头探脑地向四处看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地敲了三下门板。很快地传出了脚步声,“吱扭--”大门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把那人拉进门去,接着门一关,里面传出低低的嘻笑声:“你怎么才来?这几天干什么去啦?”“嘻,案子没了结,我哪敢来呀!……”

在里面说话的当儿,大门外悄悄过来两个“更夫”,这就是苏知府和李云天。只听李云天悄悄问道:“老爷,抓吧?”“别急!我扶你一把,你进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抓住证据,即可审案。”李云天为难地说:“老爷,私入民宅,可犯忌讳呀!”“嗨!忌讳也得分个时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搭我一下,我去!”李云天无奈,只好帮着苏知府翻进墙去。他自己则在外面把更锣敲得“当当”直响,以便盖住苏知府的脚步声。

苏知府爬墙进去,悄悄蹲到窗户底下,侧耳细听动静。男的说:“所说替死鬼已经抓到,下监了!等他人头一掉,我就搬来,咱这恩爱夫妻就能天长地久了!”“哼!亏你说得出口!那天下半夜,那死鬼一叫门,看把你吓的!若不是我情急生智,抱住他的大腿咬了他一口,还说不上会整个啥样呢!”“自然这是娘子的功劳喽!--哎,你把那带血的棍子藏到哪儿去啦?”“在西屋里。”“血衣裳呢?”“放心吧,早烧了!--我听说新来的这个府尹是个青天,这些东西让他看到,就要了命啦!”“别听他们瞎说!我周强才不听那一套呢!就是说他还不知道,就是知道,谅他一个遭贬知县,能把我这堂堂知府的外甥怎么样!”接着,便是一阵嘻笑声。苏知府这么一听,案子的来龙去脉也就明白了。他想爬墙出去,可是墙很高,没有东西踩。仔细一看,靠墙边不远有个鸡窝,他就想踩着这鸡窝上墙。不料这鸡窝年长月久,撑不住人,那脚往下一踩,只听“噗”一声,被踩了一个大窟窿,“咯咯,咯咯!”鸡窝里的鸡飞了出来。

这一来不要紧,屋里听到动静,“”,灯先灭了,接着就传来喊嘁喳喳的声音:“外面有贼!”“快拿棍子……”苏知府急忙往墙上爬,猛力往上一蹿,只听得“噗嗒”一声,摔倒在地上。腿上划破了一条血口子。爬起来刚要跑,里的“一对儿”已经拿着棍子扑上来。苏知府躲避不及,身上早已挨了几棍……外面的李云天一听里面出了乱子,急忙敲响“暗号更锣”,事先藏在巷后的两个衙役听到暗号,赶紧跑来。三个人“嘭嘭嘭”把门擂得震天响,吓得奸夫急忙跑进屋去藏了起来。苏知府本想就势把两个罪犯带走,可是这一闹,左右邻舍来了不少人,他心想:倘若让百姓知道我是府尹,实在有失官体。正在为难,那柳氏却大着胆子开门出来了。一看有巡夜公差和左右邻舍,故意借题发挥,指着苏知府边哭边骂:“你这可恶的贼子,你们合伙抢去我家财物,杀死我的丈夫,今日又来欺负老娘,把你打死,方解我心头之恨!”说着举棍又要打。李云天急忙上前拦住说:“我正好奉命巡夜捉拿凶手,说不定这人与凶手有关,交给我们送官审问吧!”柳氏这才住手。李云天又对两个同伴说:“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可疑之贼,一块带着。”两个公差进屋搜了一遍,却也奇怪,并没搜出人来,只好“押”着苏知府走了。柳氏等人走了,方才把门关好,听听没了动静,才又回到屋里,轻轻开了橱门,拿去活板,她的“情夫”周强才从夹壁墙里爬出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说:“他们来干什么?”“几个巡夜公差来捉贼的。”“不象!这苏明哲来上任时,我见过他,今晚外面那贼的长相、口音都象是他。那几个公差也象是事先在门外藏着的。要不哪能这么巧,立时就来敲门呢!--哎,我的钱褡子呢?”柳氏急忙端灯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这才手忙脚乱起来。两人合计了一番,柳氏吹灭了灯,周强摸黑翻墙而出,连夜去找他的二舅--金知府去了。

再说苏知府走到半路上,连忙让李云天带着两个公差返身回去提拿凶手,他自己先回府衙。直到天将亮时,李云天与两个公差才带着柳氏回衙交令:他们翻遍了柳氏的家也没找到奸夫的影子。只将搜到的一根带血的棍子带了回来。苏知府一听奸夫没有捉到,心里很为恼火,当即审问柳氏,他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大胆淫妇!你把奸夫弄到哪里去啦?”“小妇人系安分守己的良家女子,实在冤枉!”“大胆淫妇!不知羞耻!与人通奸,害死本夫,如今罪证俱在,还想抵赖吗?”苏知府把写有周强名字的钱褡子一拍,“还有那带血的棍子,烧掉的血衣,难道都是假的不成?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不料那柳氏因为与周强有约在先,仍然装痴卖傻,拒不招认,真把苏知府惹火了,他忽地站起来,大喝一声:“来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喳!”衙役一声呐喊,把她拖了下去。那板子刚打了十几下,柳氏已是皮开肉绽,受不住了,只好如实招认。

原来,自从她与周强有了勾搭以后,两人定了号:只要张三不在家,柳氏就把红色窗帘挂上,周强看到窗上有红光,就可以放心前来幽会。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不知怎么让张三知道了,这天他假说要出去办货,五天方能回家,晚上却悄悄溜回,躲在家门附近。等到周强敲门、进院,正在厮混之际,张三悄悄爬墙进院,找来一根木棍就去打门。那柳氏听得声音,不知所措,故意出来开门。张三捉奸心切,黑夜里往里就冲。刚一进屋,却被柳氏拖住了双脚,他照着柳氏打了一棍,只觉得腿上被咬了一口,他只顾去打抱腿的人,不料头上挨了一棒,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一阵乱棒,就命归西天了……然后,柳氏搬了个杌凳,送周强爬墙出去,哭喊一阵,做做样子,天亮才去报案。

柳氏招供后,苏知府下令把她押入死囚大牢,并派人继续捉拿周强。刚刚回到书房,李云天走进来说:“周强是金知府的外甥,大人要治罪于他,倘若金知府包庇拦阻,或是依势加害于你,那时不但治不了罪犯,反要连累自己,望老爷三思。”苏知府睁大了眼睛望着李云天,问:“依你之见?”李云天说:“我看此案与大人前程、名声紧密相关,要想提任升迁,就要顺水推舟,从轻发落:可将淫妇放回,按原告贼人偷窃误杀结案,不这样,还可将淫妇口供改成:与贼串通,害死本夫,欲逃未遂,缉捕归案;贼人在逃,查拿不到,将淫妇斩首结案。”苏知府听了,生气地把眼一瞪说:“可这样一来,却要丧天理,昧良心,屈冤魂失名节呀!”“那依大人之见?”“查拿真凶周强,将奸夫淫妇一齐正法!”“大人可知道知府金长先的为人吗?”“自然知道:可我岂可徇私舞弊,为虎作伥,前程事小,名节事大,包文正公就是本府效勉的表率!”“好!大人正气浩然,小人敬服钦佩!……”苏知府又说:“我风闻八府巡按已奉旨出京,如若金知府当真依势加害本府,你就将案情细细修撰成文投送钦差大人,与我正名申冤。家眷在世,托你与我照看,我就是死在九泉,也就静心瞑目了。”说完泪如雨下。李云天朗朗答道:“大人且请放心,一切俱在李云天身上!”

三日过后,差役将周强拿到,苏知府大喜,立即升堂审案。不料周强上得堂来,既不下跪,也不叩头,恶言秽语,油腔滑调:“我说苏大老爷,我周强上我知府二舅府下,一住就是十天,上哪去通奸杀人?你别张冠李戴,屈赖好人呀!”“呔!大胆泼皮,休要猖獗!如今柳氏已经招供,人证物证俱在,还要放肆抵赖吗?看来不打你是不会招的!”一听要打,周强慌了,软中带硬地说:“苏大老爷先别发火,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舅金长先……”“呸!在本府这江宁大堂上,是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我大义凛然,执法如山,岂容你胡言乱语!来呀,重刑伺候!”衙役们刚要动刑,忽听外面人报:“知府金大人到!”苏知府一愣:嗯?他来得真快!来不及多想,只好整服出迎。还未出堂,金长先已经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周强一看金长先进来了,撕破嗓子,跺着脚大喊:“小人冤枉!舅父救我!”金长先故作惊诧地问:“那喊冤之人可是畜生周强吗?”“正是小人。”“为何将你捉到大堂?”“舅父不知,小人自你那儿回来,刚一进家,两个公差就说我是杀害张三的凶犯,把我抓到大堂,苏大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动手就要上刑,舅父若再晚来一步,外甥我这小命就断送了!求舅父与我作主!”金长先听了,在大堂上坐定后,嘿嘿冷笑一声,问:“苏大人,不知张三一案何日发生?”“六日以前。”“这就不对了!这畜生十日前就已经到了我的府下,一直没有外出,今日刚刚归来,怎么会成为六日前的杀人凶犯呢?”“这就奇了!既然他十日前就到了大人府下,那三天前的黑夜,又是谁背着带有‘周强’名字的钱褡子去张家与柳氏相会呢?他们通奸杀人,不仅是本府亲耳所闻,也是淫妇柳氏亲口招认,难道这周强还有分身法术不成?!”“这……”金长先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无言答对。周强一看,急忙把话头抢过去说:“他这是血口喷人!明明是他看见柳氏长得美貌,和她往来私通。因我有一次去给张三送钱褡子,遇见他们的丑事,他们杀死张三后,这才嫁祸于我,这是想杀人灭口,求舅父明鉴!”苏知府一听,气得青筋直蹦,正待喝令公差重刑伺候,却听见金长先在一旁说:“慢来!苏大人,不是本府偏袒,你说他是通奸杀人犯,他说你是通奸杀人犯,这案与你有关,你就审不得了。本府我要亲自审问柳氏,把案情弄清楚!”“要审便审!我苏明哲为除暴安良,维护大义,早置个人前程安危于度外,宁为清官含笑死,不为奸臣苟且生!”“哼哼,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一个清官,来人!带柳氏上堂!”

那柳氏见金知府真的亲来坐堂,心里有了消灾得救的指望,于是上得堂来,故意大喊“冤枉”。金长先“嘿嘿”冷笑一下,说:“你这贱人,有人告你与现任知府通奸,害死本夫,可是真的?!”柳氏先是一怔,后来一想:噢!这分明是叫我顺着这意思说呀!忙说:“大人先要免刑,小奴方敢实招!”“你就招来!天大的事自有本府为你作主!”只见那妇人故意看了苏知府一眼,说:“事到如今,也休怪我无情无义了!--小奴与张三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因我张郎经商外出,小奴经常抛头露面。一日在街市遇见知府,他见小奴有些颜色,遂生不良之念,乘我张郎外出之机,假扮商人,以找张三为名,闯入我家,欲对小奴强行非礼!小奴不从,他拿出纹银十两,大印一颗,威逼小奴说,如若不从于他,他就找茬将我张郎抓入监牢。小奴畏于权势,屈从失节。自此与他有了往来。一日周公子来我家给张三送钱褡子,恰巧遇见。后来,周公子告知我家张郎,张郎气愤不过,夜晚回来捉奸。是我情急生智,把知府藏到门后,张郎进得屋来,他乘机溜出门去,爬墙时摔下把腿跌伤。张郎火起,拿棍出来就打,我怕把事大,一把将张郎抱住,是想让他逃跑,不料他拿起棍子,照着张郎当头一棒,就把张郎打死了!……事后他让我大堂告状,说张郎系贼人夺财所杀,以便遮人耳目。答应事过之后,纳小奴为妾。不料又自食其言,将我捉来,以期杀人灭口!……以上全是真情实话,望大人明鉴,与小奴作主!”说完大哭起来。苏知府此时只气得五脏蹿火,七窍生烟,大喝一声:“大胆刁妇,血口喷人!本府到任不过十天,人地两生,公务繁忙,三天之内,如何能作出这许多荒唐之事!你这诬妄捏造之词,俱都不能自圆其说。我且问你,你与周强通奸杀人,不仅是你亲口供认,也是本府亲耳所闻,且又有周强钱褡子在此,乃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我通奸害命,有甚人证、物证?”周强接上抢着说:“人证吗,是我亲眼所见,你才加害与我!”柳氏说:“物证吗,……也有!他身上有跳墙时划破的伤和我家张郎打的棒伤,大人不信,可以当堂验看!”

苏知府一听,糟了,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便义正词严地说:“大胆狂徒,你们通奸杀人,罪证如山,若想借势陷害本府,那只能是枉费心机,白日做梦!”

金知府一听,拍案大喝道:“苏明哲休要猖獗!本府一向最重实证,我要看看你这伤证是真是假。来人,与我革去纱帽官袍,剥去衣服,当堂验伤!”苏知府正待据理力争,金长先带来的知府衙役早已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苏知府的衣服剥去。众人一看,果然身上、腿上都有伤痕。那金长先“嘿嘿”冷笑一声,说:“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当然有话可说。这是本府为查获周、柳二犯通奸杀人罪证,假扮夜更夫,潜入张家窃听奸情,被柳氏发觉,当成贼人,跳墙时划破的和被他们打的。”金长先冷笑着说:“嘿嘿,你这是不打自招。我来问你,你身为堂堂府尹,夜晚私入民宅,不是通奸又是怎的?来呀!给苏明哲上枷带铐,押入死囚大牢!”“!”知府衙役,气势汹汹,一拥而上,就要动手捆人。这时忽听一声高喊:“住手!”只见从堂后“噔噔噔”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谁?就是府衙文书李云天。刚才就在苏知府争辩讲理的时候,他悄悄离开大堂,拉着和他一起来当差的同伴,走到外面,小声向同伴叮嘱了一番,那同伴便匆匆走了。他转身回来,正巧这时知府随从要绑苏知府,他才大喝一声闯了进来。这时,只见他理直气壮地质问金长先:“金大人,苏大人身犯何罪,你要将他革职下监?”“他行凶害命,杀人灭口,草菅人命,罪不容恕!哎,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咆哮公堂,质问本府?!”“我乃府衙文书李云天。你倚仗职权,官报私仇,诬陷忠良,断案不公,难道还不许我们问问吗?!”“胡说!本府凭证断案,有何不公之处?”“苏大人为官清正,为找破案证据,两次乔装私访,明若青天,天下百姓无不拥戴。你却发泄私愤,设计陷害,这朝纲法纪,天理良心何在?”李云天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说得金长先无言答对,恼羞成怒,他手指李云天,破口大骂:“好一个大胆狗头衙役!此乃苏明哲同党,来人,与我一起拿下治罪!”“喳!”知府随从如狼似虎,围了过来,要拿李云天。

只见苏知府大喊一声:“休得猖獗!一切有本府承担,不要妄害无辜!”衙役们哪里肯听,推开苏知府,就来绑李云天。只听李云天大喝一声:“我乃朝廷命官,看你们哪个敢绑?!”这一喊,把随从们镇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手。

金长先见此情景,便拿出他的知府大印晃了一晃,怒吼着:“小小府衙文书,什么朝廷命官!给我拖下去重打四十!”李云天向外一看,时候到了,一字一板地说:“金长先!你那知府大印吓不了我!来呀!取我的衣帽、印剑来!”忽听“喳”地一声呼喊,涌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手捧着朝袍玉带,纱帽朝履,另有手捧宝剑和圣旨的,一齐围在李云天身旁。只见李云天很快地换上朝服,乃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八府巡按!这下把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原来,李云天名叫崔云荣,是本届新科状元。因御亲试,提出了“惩治贪官,重振朝纲”的政论,博得皇帝的器重,被敕封为“八府巡按”。他率众出京,带领几个随身偏将,乔装巡访,专门查拿贪官恶吏,选拔贤能人材。当他们来到莱州辖地时,闻听知府金长先贪赃枉法,民愤很大;原任知府苏明哲清正廉明,却屡遭贬谪,现已贬至江宁,改任知府,于是就径往江宁查访。恰巧在茶馆遇见苏明哲也去私访查案,为了摸清府和州府的内幕,考查苏明哲的为人,他才自称遇贼被劫,挺身进入府衙给苏明哲当了文书。不料此案又恰巧与金长先有了瓜葛,而金长先又听信了外甥周强的话,亲自前来江宁,正好投入了崔云荣设下的罗网。

这时,只见崔云荣阔步走上大堂,接过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各州府官员钦知:朕命新科状元崔云荣为整肃府政八府巡按,赐天字宝剑随身,遇有罪大恶极之贪官,先斩后奏,朕无不准。钦此!”

读完圣旨,崔云荣把公案一拍,喝道:“金长先为官不正,贪赃枉法,依仗权势,鱼肉百姓,为肃正朝纲,革去功名官职,押入江宁大牢,听候本院发落!江宁知府苏明哲,为官清廉,百姓拥戴,本院当奏明圣上,擢升莱州知府,办完此案,先行赴州代任。”

听到这里,苏明哲才知道给他当了好几天文书役的李云天,就是刚刚上任的八府巡按。他眼含热泪,急忙跪倒,给崔大人叩头、谢恩。随后,依法斩了周强和柳氏,为张三报了仇,申了冤。真是:清正廉明苏青天,私访查案抓邪奸,巧遇崔成申正义,留得住话万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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