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出身的大帅张作霖,受三国和水浒故事影响,讲究所谓江湖“义气”,于1907年在洮南关帝庙结拜了七位异姓兄弟。
分别是大哥马龙潭、二哥吴俊升、三哥冯德麟、四哥汤玉麟、五哥张景惠、六哥孙烈臣和八弟张作相。按年龄,张作霖排行老七。
这七位结拜兄弟,对张作霖的雄起进而称霸东北入主北京分别起到过不小的作用。
但他们有过紧密合作、也有过反目成仇,后来都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但是兄弟归兄弟,能共苦未必能同甘。尤其在名利考验面前,往往会暴露出个别人的真实本性。
就在张作霖升任东北王宝座之初,曾有两个结拜兄长与他反目成仇,甚至要兵戎相见,赶他下台。
这两个人分别是他的结拜三哥冯德麟和四哥汤玉麟。
三哥冯德麟比张作霖年长7岁,老资格绿林头目。他是张作霖的同乡,两人都是辽宁海城人。张作霖初识冯德麟时,对这位江湖中有影响的绿林大哥充满了崇敬。冯德麟也经常以老大哥的姿态,给张作霖传授一些绿林好汉的门道,并收留当时贫困窘迫的张作霖入伙,给予不少关照。
应该说,是冯德麟把张作霖给带上了江湖匪路。但他没有想到张作霖的运气比他好,而且实力发展迅速超过了他。
民国初年,袁世凯对军队进行改编,晚清的军队巡防营被改编为民国陆军。
在东北已经有了根基和实力的张作霖与冯德麟,分别被任命为陆军27师和28师师长。冯德麟被补授陆军中将衔,与张作霖平起平坐。在奉天鼎足而立。
同时,袁世凯又提拔心腹段芝贵为奉天督军,表面上是去治理奉天,实则是监视张作霖和冯德麟的一举一动。
(冯德麟)
张作霖和冯德麟对此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1916年,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制后,由他任命的奉天督军段芝贵成为人们要求惩办的帝制祸首之一。
看到赶走段芝贵的机会到来,一天,冯德麟请张作霖吃饭,席间主动提出:“雨亭,我唱黑脸,赶段芝贵走;你唱白脸,使暗劲把他吓走”。
张作霖听后,心中大喜,他没想到三哥主动去唱黑脸得罪人,所以,满口答应下来。
很快,张作霖瞧准机会告诉段芝贵:“听说冯德麟师长和他的28师想把你赶走,你可得做好应付准备,28师的人不好惹!···”
段芝贵听后,自知面临的形势已难以继续在奉天立足,便收拾好金银细软,打算坐火车悄悄回京城。张作霖还暗中给了段200万大洋。
当火车一开走,张作霖立即致电冯德麟,让他派兵拦截。
冯德麟得到消息后,马上行动,派出部队在半路拦截火车,强行扣押了段芝贵携带的官银和行李等金银细软,手下将领还当众控诉段芝贵的种种不端。
此时,张作霖再次出面调和,装作为段芝贵求情、说好话。
最后,冯德麟以留下官银和“行李”为条件,放走了段芝贵。
段芝贵这次逃出奉天,饱尝冯麟阁的苦头,对其恨之入骨。
回到京城后,段芝贵跑到袁世凯面前,大骂冯德麟匪性难改,竭力赞赏张作霖才干出众,并表示应让张作霖接替自己遗留的督军职务。
在段芝贵的强烈推荐下,袁世凯宣布授张作霖盛武将军衔,督理奉天军务并兼巡按使,统握奉省军政实权。而冯德麟则被任命为军务帮办,居张之下。
冯德麟愤愤不平,本想自己在驱赶段芝贵活动中居首功,奉天督军一职非已莫属,张作霖应该推辞不就。
为此,他极其不满张作霖,迟迟不就军务帮办一职。
张作霖见此,想着结拜情义,就派二哥吴俊升、大哥马龙潭前往“劝驾”,让冯三哥暂时屈就帮办职,冯德麟则拒而不见。
张作霖忍气吞声,只好亲登冯府言和。冯德麟得寸进尺,公然要挟另设“帮办公署”,其组织、开支、编制皆与将军公署同格。
张作霖心中不悦也无奈,于是电请总统袁世凯“裁决”。
袁世凯以“于体制不符”为由,回绝了冯德麟的无理要求,只答应每月另发办公费十五万元。
冯德麟拒不接受袁世凯的裁决,气冲冲返回北镇28师师部。
袁世凯乃派参政院老资格参政张锡銮来奉调解,也是无果而终。
张作霖转而采用软招,派麾下25旅旅长孙占鳌,携带贵重礼物及三十万元现款到北镇,恭迎冯回省城就职。
这回,冯德麟动心了。 5 月 20 日他竟然率步、马、炮五个营,挥师进城,在沈阳城南风雨坛设立28师办事处,与张作霖之将军府相对峙,还把炮口对准了对方。
冯德麟有恃无恐,再向张作霖提出三个条件:要求帮办权利与将军平等;用人行政相互咨询;拨二十万元为自己购买飞机。
对这些无理要求,张作霖当然不能全部应允,只能搁置一旁。
袁世凯死后,民国总理段祺瑞对奉天张、冯矛盾极为关注,派曾任东三省总督并有恩于张作霖的赵尔巽赴奉天进行调解,并请吉林督军孟恩远、黑龙江督军毕桂芳派代表参加,也终未达成协议。
眼看调解无效,张作霖毫不让步,冯德麟重返北镇不出。
大总统黎元洪闻讯很生气,为了解决这场权位之争,派出特使来奉调解。
冯德麟见势不妙,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激流勇退,命令驻扎城里的部队撤回北镇。
已经愤懑的张作霖进而行使权力,免去了冯德麟军务帮办职,撤掉28师驻奉办事处,冯德麟的争权行动以彻底失败告终。
受挫退居北镇,冯德麟意志消沉,不再想有所作为。北京政府曾拟定他为黑龙江省督办,后因政局不稳而不了了之。
1917年,张勋借调解民国政府府院之名,率辫子军闯入北京,扶持清逊帝溥仪复辟。
冯德麟觉得这是自己东山再起的良机,决定攀上张勋,蹚出一条自己的仕途大道,便亲自赶往京城公开支持张勋。
张作霖则认为张勋鼓噪的复辟一事胜率很小,没有参与。
果然,张勋复辟只维持了7天就失败了。
京城不是奉天,支持复辟的冯德麟遇到了麻烦。
率领讨逆军的前总理段祺瑞雷霆出手,派人把冯德麟抓了起来,任凭谁来求情,就不放人。
张作霖虽然与冯德麟已经结怨,但还是念着昔日的绿林情谊,在冯妻的哭求下,去了北京找段祺瑞求放冯德麟。
同时,他还动员吴俊升、马龙潭两镇守使及27师、28师、29师各旅、团、营长百余人,联名向北京政府为冯德麟请命;又劝说辽西十六县士绅上书请求宽容。
经各方不懈努力,段祺瑞政府才改判冯德麟为“参加复辟证据不足,因吸鸦片罪罚八百元”释放了他。
获释后,冯德麟先是被任命为段祺瑞政府高等顾问,后又任他为盛京副都统兼金州副都统、三陵督统,负责看守清室在关外的皇陵。
张作霖对失势后的冯德麟给予很多关照,还提拔他的长子冯庸为东北空军少将参谋长。
自从失势后,冯德麟很少去沈阳见张作霖,必须去的时候,他竟然在长袍马褂的衣袖中藏一把手枪备用。一次见面时不小心,手枪从衣袖中掉了出来,冯德麟尴尬不已。张作霖捡起手枪大度地笑着说,三哥,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吗?
1926年8月,冯德麟因突发心脏病在北镇去世,时年59岁。
四哥汤玉麟绰号汤二虎,比张作霖年长4岁,与张作霖也有一段恩仇复合的往事。汤玉麟是辽宁义县人,在辽西落草为寇时,曾救过张作霖的命,与张作霖也算生死之交。
民国之初,汤玉麟是张作霖手下陆军第27师骑兵团团长。两年后,升任第53旅少将旅长,不久又升为中将旅长。
他与张作霖闹翻是在他当旅长期间。
1916年张作霖出任奉天督军兼省长,本应提拔与他生死相交的汤玉麟。但因汤玉麟自侍元老,骄横跋扈,多有犯上之举,张作霖心有反感,所以任命其结拜八弟张作相为27师师长,并提拔奉天警政才子王永江为全省警备处长,没考虑四哥汤玉麟的升迁。
汤玉麟很不满张作霖对他的压制,于1917年初在王永江整肃军纪之际,悍然枪杀了两名执法处的宪兵,以此杀鸡吓猴,对张作霖施加压力。
张作霖为此大为震怒,决定免去汤玉麟的一切职务,兄弟之间隔阂加重。
汤玉麟闻讯也不甘示弱,竟然率两个团兵力反出奉天城,进入与张作霖作对的冯德麟第28师防地,联合冯德麟共同发表反张通电,要求张作霖立即下野。
就在双方僵持的1917年6月,辫帅张勋率辫子军入京复辟满清,汤玉麟紧跟冯德麟,坚决拥护张勋复辟,还率部入京助力复辟活动。
哪知张勋复辟闹剧在段祺瑞指挥的讨逆军打击下迅即土崩瓦解。张勋败逃荷兰使馆避难,冯德麟遭抓捕,汤玉麟因自己外祖母是蒙古族,则带着残兵北逃蒙古避祸,后又只身逃回老家,成了光杆司令。
1918年1月,经结拜五哥张景惠与奉军将领汲金纯从中翰旋,汤玉麟的母亲商氏也出面劝说儿子并找张作霖求情,张作霖这才与汤玉麟握手言和,安排他出任东三省巡阅使的中将顾问,两兄弟重归于好。
1920年直皖战争爆发,张作霖委派汤玉麟为奉军侦探队队长入京侦察京师动静。汤玉麟出色完成使命,使奉军有备而出。
隔年5月,张作霖任命汤玉麟为奉天东边镇守使兼左路巡防队统领及东北陆军第11混成旅旅长、剿匪司令,率部驻扎在凤城。
直奉第一次战争爆发,汤玉麟率部入关作战,他率一团官兵负责保卫军粮城及奉军总司令张作霖安全,确保奉军战败后顺利退出关外。张作霖见他忠勇可嘉,又改任他为奉军第7混成旅旅长兼奉天东边镇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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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秋,汤玉麟率部参加二次直奉战争,立下战功,升任第11师师长。
1925年11月,爆发郭松龄反奉叛逆事件。危急之时,汤玉麟再次率兵保驾。他所部从门台进军,直抵张家屯向大民屯发起猛攻,与叛军展开激烈争夺战,郭松龄战败而逃,汤玉麟又在义县大凌河设伏截击,致使郭松龄叛军全军溃败。出逃的郭松龄被王永清部活捉,随即被张作霖下令处决。汤玉麟的“忠勇可靠”再次得到张作霖认可
后来,张作霖入京筹组安国军政府,被推举为安国军大元帅,汤玉麟因功升任安国军第五方面军第12军军长。张作霖为报汤玉麟的救命之功,又加封他为热河都统。
就任热河期间,汤玉麟横征暴敛,盗掘古墓,没留下什么好名声。
1933 年,汤玉麟弃守热河。使日寇轻易就占领了热河全境。
热河失守以后,汤玉麟加入了冯玉祥、吉鸿昌、方振武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冯玉祥下野后,汤玉麟由于热河沦陷被国民政府通缉问罪。汤玉麟的部队也被国民政府收编。
抗战期间他寓居天津,1949年2月病死,终年7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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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张作霖其他几位结拜兄弟的结局:
二哥吴俊升曾几次救过张作霖的命,生死关头,他总能站在张作霖的一边,1928年6月4日在皇姑屯被日军炸毁专列中身亡,时年65岁。
五哥张景惠是辽宁台安人,比张作霖年长4岁。张作霖死后,他竟然投靠日本人当了大汉奸。
是他在汉奸岗位上,安葬了张作霖灵柩,留下一段黑色幽默。
1945年8月,张景惠被苏军俘虏,1959年88岁时病死。
张作霖的结拜大哥马龙潭文武兼备,民国初,授陆军中将衔。1920年张作霖解除了马龙潭军职,派他出任洮昌道尹。之后历任四洮铁路工程局督办和顾问,东三省巡阅使署一等顾问。1927年张作霖组建安国军大元帅府,特授马龙潭龚威将军衔。
1940年马龙潭病逝寓所,享年83岁。
张作霖结拜六哥孙烈臣,两人感情甚笃。1924年4月25日,孙烈臣因胃病不治而死,终年52岁。生前曾任吉林督军兼署吉林省长、东三省保安副总司令,授陆军上将衔。
张作霖的结拜八弟张作相,被许多人误以为是张作霖的亲属兄弟,实际两人并不是同乡,张作霖是辽宁海城人,他是锦州义县人,张作相从1901年就追随张作霖左右,两人手足情深。
1949年4月,张作相病逝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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