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太宰治的书,我都感叹。太宰治无法真正完成自我救赎,因为他无法摆脱自卑,也无法真正自我肯定。每一次自我肯定的尝试都会带来更强烈的自我否定。这是因为他无法建立起真正的精神寄托。太宰治的批判只能指向他自己,而无法指向社会。所以,太宰治的自我放逐和自我毁灭成为他的最终命运。
对于太宰治与其本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不同的观点,有人认为,小说里的每个角色都是作家本人。也有人说,作家与其本人的关系不可割裂,否则难以写出好书。太宰治就是前者,他将自己的心灵世界融入到作品之中,并将其投射到作品中的各种角色之中。小说《斜阳》,就是太宰治对自己内心的每一处的矛盾的人格化的一种体现。我们读懂了这本书,也就读懂了太宰治。
在《斜阳》中,和子是一个即将没落的贵族,所以这个角色,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太宰治用了妻子太田静子的形象写成的,但实际上是注入了太宰治的精神在里头的。
太宰治出生于一个名门望族,他的家族是当地的豪门大家族。然而,太宰治对于自己的贵族身份感到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他因为出身高贵而产生了优越感;另一方面,他对家族的虚伪感到厌恶,并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压抑。这种矛盾在作品中的角色中得到了生动的描绘。
和子的弟弟直治,他就是太宰治的转世之身。太宰治鲜明地刻画出了直治在小说中所表现出的一种矛盾和自卑的心理。他讨厌因为自己是贵族而产生的和现实的距离感,但也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他追求的是心灵上的高贵,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直治为了保持他的纯洁而选择了自杀。
当然,真正的贵族形象其实是书中的母亲一角。母亲出身高贵,对名利的追求看得很淡,她选择隐居山中,坦然面对生死。她是太宰治所追求的理想人格化身。与此对比,我也能更能理解,太宰治为什么会对耶稣基督那么崇拜。他对耶稣的情感不是对神的崇拜,而是对一个完美人格的羡慕。然而,他始终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他无法摆脱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是他出生于那个家族所带来的,无法摆脱的原罪。他认为只要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中,就永远无法摆脱不安、羞愧和罪孽。这种罪恶感导致他在现实中无法进行自我肯定,最终他选择了自杀。
说到这一点,你可能会说,太宰治何必用和子这个角色来表现自己的罪恶感,直接用直治不就行了?确实,和子其实是以太宰治的妻子太田静子为原型的,但她的精神却是以太宰治为原型的。她是一个十分脆弱的人物,只能依靠他人,受他人影响。
他的“软弱”特征与太宰治所描述的“自己”的形象是一致的。在直治逐渐疏远自己的妈妈的时候,和子则一直在崇拜她的妈妈,这种诡异的矛盾,恰似太宰治内心的矛盾。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和子和直治其实都是太宰治的化身,只不过他们就像一对阴阳鱼,代表了太宰治不同的内心想法。
而和子对上原先生的爱和着迷,实际上是标志着作者对个性的肯定和对自身和外部世界之间关系的期待。因为上原先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教师,而且很有文人的理想,这毫无疑问就是太宰治的理想。
太宰治的作品描绘了他自己的心灵世界,同时也折射出了现代人的心灵困境。他的作品永远具有吸引力,因为每个人都会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