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身孕的“慧才”不方便蹲下提桶,将里面的水倒掉,她向丈夫“吕医生”求助,换回的却是丈夫一句轻飘飘的“自己做,不要搞得娇生惯养”。
这是书籍《我本芬芳》中的一则小事,却是作者杨本芬的真实经历。
别人眼中的丈夫吕医生,不抽烟、不出轨、不家暴,更没有染上恶习,堪称为“完美爱人”
不过,与丈夫生活数十年的杨本芬却明白,有性无爱的婚姻,冷漠的忽视,就是典型的精神凌虐……
一场“交易”的婚姻截至 2023 年 10 月,《秋园》已热销近 30 万册,豆瓣评分为9分,《我本芬芳》的销量达到了 15 万册,《浮木》的销量也超过了 10 万册。
从一个家庭主妇,到在2023年挤进中国作家协会,83岁的杨本芬能够完成突破,写出感动的文章,跟她的经历有关。
2003年,母亲梁秋芳离世,她悲痛欲绝,却很快发现如果不做点什么,家里、记忆中有关母亲的印记就会逐渐消失。
于是,一本以梁秋芳为原型的《秋园》问世了。
秋园出生在1914年,是中国近代劳苦大众中女性角色的缩影。她少年丧父、中年丧夫,靠努力当过乡村教师,也因家中无粮上街乞讨。
辛苦了大半辈子,吃尽了苦头终于将儿女抚养长大,但上天又给秋园降下噩耗,令她晚年丧子。
女儿更能体谅母亲的苦楚,小小的杨本芬立下了读书,给家人创造更好生活的志向。
但是在湘阴工业学校读书的最后一年,变故突生,她的人生至此发生了改变。
杨本芬与妈妈、哥哥一家人的合照
学校的突然停办,令杨芬芳拿不到了毕业证,她不甘心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狠狠心找了一个半工半读的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工作赚钱。
为了多看一本书,她还帮人绣鞋垫、做衣服,才能换取抄书、换书回去读的机会。
日子过得很辛苦,还能读书她已心满意足。霉运还没有过去,一个命令的下达,她不得不来到江西农村。
十几岁的女孩,在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秋园的中年丧夫”,背后的含义是杨本芬在最无助的阶段,接到了父亲被饿死,母亲漂泊他乡的消息。
没有退路、没有帮手的她,又该怎样实现自己的读书梦?
嫁人是一条出路,只是这条出路摆在杨本芬面前的时候,多少有些人为的刻意为之。
推动这件事情的就有她未来的丈夫吕医生,对方许下承诺,婚后供她读书。
这是一场“交易”性质的婚姻,落入“圈套”的唯有杨本芬。
有性无爱,也称霸凌?没有婚礼,亲人朋友的嘱咐,杨本芬嫁给了吕医生,也开启了自己备受冷落的数十年婚姻。
婚后,她多次提出想要继续学业,丈夫不是搪塞过去,就是表明家中困难,无力承担。
总之,吕医生之前的承诺不作数了,杨本芬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一点,可她已经怀有身孕,难以抽身。
有人会说,为什么不离婚?
现在的离婚成本低,离婚是当事人双方的事情,或影响两个家庭,而当时谁离婚就是有作风问题,吕医生的外在形象好,外界都认为他是五好男人,如果离婚受伤的还是杨本芬。
她也打算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做好跟吕医生携手前行的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丈夫对工作热情,对他人和颜悦色,也不吝惜钱财请客吃饭,搞好人情关系,回到家里对她却失去了热情,话都说不了几句。
他们之间照样有夫妻生活,杨本芬却觉得两人在履行传宗接代的责任,除此之外情谊淡如水。
她也想着自己怀孕后,夫妻感情会不会好一些?
等她真怀孕,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蹲下将桶里的水端起倒掉,请求丈夫帮忙时,对方说的话冷了她的心。
吕医生看不到妻子的难处,冷言冷语,觉得嫁进吕家的杨本芬享了清福,成了娇滴滴的大小姐。
殊不知,家里洗衣做饭的活全是杨本芬在做,更因为丈夫花钱大手大脚,她还要打工补贴家用,日子比未出嫁时还要辛劳。
最终,杨本芬拿着一个小碗,一点点将水舀走,等能端动木桶时用肚子顶着,小心翼翼地将水倒了。
后来她被孩子绊住脚步,再没提读书的事情,更放弃了在当地中学教书的机会,找了能带着孩子上班的运输队的活。
就算这样,杨本芬为家庭付出了能拿出来的一切,仍旧得不到丈夫的半点信任。
有一次家里的两只鸡被偷了,吕医生怀疑她将鸡补贴给了娘家,为此发了很大的脾气,几个月都没有消气。
等娘家弟弟来探望姐姐,杨本芬留弟弟吃饭,一直气不顺的吕医生见小舅子没有带重礼,给锅咋了一个大洞,表示自己的不满。
她看在眼里,把苦楚咽进肚子里。
慢慢地,杨本芬逐渐接受了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和冷漠,但她在见到丈夫也不关心孩子后,始终无法与自己达成和解。
某一次,老乡来家中做客,丈夫拿出了唯一的一块肉招待客人,他和客人吃得满嘴流油,却没想到让孩子喝口肉汤。
经历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母自杀,身体不好等一系列事情,吕医生是不幸的,但这不是他伤害妻子的理由。
日复一日的绝望下,面对丧偶式的婚姻,精神上的凌虐,杨本芬起过一死了之的念头,好在她坚持了下去。
意识的觉醒出现在2003年,母亲梁秋芳去世后,她在厨房灶台前写下了第一个字。
活在当下,享受生活开始写作时,杨本芬已经63岁,她在做饭的空隙,放飞思绪,回忆跟母亲、弟弟及邻里相处的点点滴滴,通过文字与逝去的人和无法常在一起的人见面。
她的作品之所以打动人在于,写尽了小人物女性的不容易,这也是她在寻求与自己的和解。
80岁的杨本芬在60载婚姻之后,与丈夫有了一段对话:“下辈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丈夫的回答很干脆,他是不愿意的。
如今,杨本芬已经84岁了,她照顾着轻微失智的丈夫,看护着孙辈,零碎化的时间里还在写作,着实不轻松。
不过,她已经因找到了热爱做的事情,重新展露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