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回到山沟沟，不是铩羽而归。 大山也有梦，梦想着毕业以后，找一份好工作，赚更多的钱，孝敬含辛茹苦的娘。 娘不容易，年轻时就守寡，一直不肯改嫁，就是担心大山受委屈。 大山虽是重点大学毕业，但就业压力不小，参加了很多招聘会，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岗位。 他没有回山沟沟，就怕让娘失望。 这次回来，主要是担心娘的身体。娘犯了一次严重的心脏病，经乡亲们帮忙，送到县医院抢救才保住了命。 大山实在不放心，在城里买了几瓶最好的速效救心丸，匆匆赶回了山沟沟。 大山娘一脸病容，见到儿子，激动得半天无语，嘴唇不停地打颤，伸出粗糙的手，摩挲着儿子的脸，眼睛里噙满泪花。 病情好转不久，她便来到菜园里忙碌起来。 大山说：“娘，你身体不好，就别干活了。” “儿子，娘没事的，山里人，哪能闲得住？” “等我回城，好好工作，把你接到城里去享福。” “你有这份孝心，娘就知足了。啥人啥命，就像鱼呀，离不开水。” 大山抡着锄头，不一会就汗流浃背，抱怨地说：“这有啥好？吃苦受累，比起城里人看看，人家那才叫生活呢！” 大山娘佝偻着腰播种，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啥叫生活，我不懂。我就知道，把这些种子埋进地里，用不了多久，就会生根发芽。 年年如此，丝瓜藤上吊丝瓜，豆角架上，藏着一串串豆角，还有紫皮茄子、红柿子，肉肉的大青椒…… 看到这些呀，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你的学费，都从土地给的。” “对啊，把种子埋进土里。”大山一扫愁闷，兴奋地说，“谢谢娘，我懂了！” 回到城里，大山很快找到了一份理想工作，成功地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随着事业蒸蒸日上，大山贷款买了一套房子，又娶了城里姑娘喜妹为妻。如愿以偿在城里站稳了脚跟，便把娘接过来一起住。 可是，没过几天，喜妹就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情绪。 大山娘由初来时的喜悦，变成了落落寡欢，无奈回到山沟沟。大山挽留不住，以为娘真的想念家乡。 过了一年，喜妹分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大山乐得合不拢嘴，再次想到接娘来城里。 大山知道，娘的性子倔强，未必肯来，如果以照顾孙子也借口，娘一定答应。她身体不好，见了孙子，说不定一开心，病就彻底好了。 果然，大山娘来了，细心地伺候月子。喜妹接受不了娘伺候小孩子的老习惯。 有一次，大山上班去了，大山娘居然把嘴里嚼碎的苹果，喂给孩子吃。喜妹无法忍受，气得大吼起来。 大山娘吓坏了，小心翼翼地放下孙子，躲到厕所里去哭。 大山发现娘憔悴了，以为是心脏病的缘故。有一次，他给娘洗衣服，发现衣袋里没有速效救心丸。 “娘，你心脏不好，一定要随身带着药，万一感觉不舒服，赶快含上几粒，然后给我打电话。你咋不听话呢？” 大山娘苦涩一笑，“娘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忘了，真忘了。” 大山把一瓶速效救心丸揣进娘的口袋，千叮万嘱，一定要有备无患。并说不许娘糊弄他，他会经常查看药瓶的。 “儿子，来这么久，我也看出来了。城里的日子不好过，什么东西都贵，你们买这房子，还要月月还贷款，宝宝吃奶粉，哪一样少了钱都不行。你又不让我干活。这一天家里家外，全靠你们两口子忙，娘这心里真不落忍啊。” “娘，看你说的，你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现在也该我回报你了。你就哄孙子玩，踏踏实实地享福吧。” 大山娘叹了口气，说：“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还一身的毛病，净给你们添累赘。要是有一天……” 大山听出话音不对，连忙打断说：“娘，你咋胡思乱想呢？你就好好养身体，想吃啥就吃啥。”说着，拉起娘粗糙的手，像小时候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娘不说了，再不说了。”大山娘无比怜爱地看着儿子，发现他的眼圈发黑，脸色很难看，“你天天上班累吧？听喜妹说，最近你总是失眠，千万别累坏了，要注意身体。” “娘，你放心吧，我是咱山里的孩子，结实着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子大了，每天接送幼儿园的事，落在大山娘的身上。 本来，大山想请个保姆，喜妹却不同意，“保姆缺少责任心，既多花钱，又不放心。不如让奶奶接送，多走走也好，锻炼身体。” 大山娘当然很高兴，满口答应。大山想了想，就不再坚持请保姆了。 一天下午，大山正在公司开会，突然接到喜妹的电话。她哭着说，娘出事了。 大山预感事情不妙，急忙赶了回来。 原来，大山娘从幼儿园接回孙子，便去小广场玩。孙子很顽皮，走奔右跑，大山娘怕他摔着，跟在后面小跑。跑了一会，忽然感到胸口疼痛，难以支撑，倒在了地上。 一些人围了过来，又陆续地走开了，没有援助的之。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了报警电话，警察确认了身份，这才通知家属。 大山崩溃了，几次哭得昏厥过去。 收拾遗物的时候，大山摸出娘身上的药瓶，回忆起娘生前的音容笑貌，顿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捏着小药瓶，感觉不对，便拭去泪水，打开瓶盖，发现一粒药丸都没有。 大山“哇”地一声，跪在地上，垂足顿胸，大声地喊：“娘，告诉我，为什么药瓶是空的？” ☞【钟羿作品】，请点赞、关注，感谢支持！文字原创，图片来源全网，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