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读书离开大山,亲妈装死骗我回去。
全家逼着我嫁给继父的儿子。
奶奶指着我的鼻子,
[白读了十几年书,亲上加亲都不懂?]
继父给我套上狗链。
[他不是你哥,这好事轮得到你?]
我觉得他们疯了,趴在窗边向路人呼救,亲妈冷漠地关上窗子。
[我女儿在外面得了精神病,别理她。]
精神病?我得了精神病?是啊,我有精神病!!!
……
大三暑假,我在外兼职赚取下学期的生活费。
手机显示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我不耐烦地按下接听。
[没钱,没时间,不回去。]
电话沉默许久,我正准备挂断,突然响起了让我梦魇十数年的声音。
[你妈死了,今早上山砍柴摔死的。]
世界安静下来,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膛。
我立马买了最近一班高铁,连夜飞奔回去。
到家后,发现家里出奇安静,没有一点办丧事的模样。
意识到不对劲,我转身撒腿就跑。
一旁的菜地传来奶奶的惊呼声。
[大壮!妮妮回来了!]
一个光膀子的大汉开门冲了出来,是我的继父刘大壮。
没跑出多远,我被他追上扑倒,膝盖和手肘传来剧痛。
他压在我的后背上,紧紧扣着我的后脑,似疯狗般喘着粗气。
[小蹄子,见到老子就跑,难不成老子是鬼?]
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开始止不住颤栗。
我挣扎想要起来,他一下接一下地将我的头摁在泥地里。
奶奶佝着身子,背着手走来。
[有事回去说,在路上多丢人。]
院子和我当初离开时一样,不一样的是电话里本该摔死的女人还活着,只是多了一头白发,面容苍老憔悴。
四十岁不到的她活成了六十岁的样子。
曾经她也对我好过,现在她却合着外人骗我回来。
我看着她语气冰冷。
[没死呢?]
啪!刘大壮猛地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你妈要是不死你会回来?]
是啊,她如果没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三年我带着录取通知书逃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来。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狠狠瞪着他。
他素来脾气火爆,立马扯下皮带抽我,动作极其熟练,毕竟那根皮带打了我和我妈十几年。
妈妈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奶奶在一旁冷眼旁观。
刘大壮是个变态,我越反抗他打得越兴奋。
这一刻,我用三年时间掩盖梦魇卷土重来。
他的皮带、拳脚、和无数个压在我身上的身影。
屈辱和愤怒下,我猛然起身抱住他的手臂恨恨咬下去。
口中传来腥甜。
他吼叫着用拳头砸我,奶奶用柴棍打我,妈妈掰着我的嘴巴让我松口。
直到我疼得不得不松口。
[小蹄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刘!]
在我快要被他打死时,我那土肥圆的傻子哥哥揉着眼睛从堂屋出来。
[烦死了,你们好吵!]
看到我的瞬间,他眼睛乍亮,
[妮妮,你回来给我做我媳妇儿啦?]
刘业是刘大壮和前妻的儿子,小时候摔坏了头,成了傻子。
这次他们骗我回来的目的就是让我嫁给他!
我满眼震惊看着我所谓的“家人”。
[他是我哥啊!]
妈在一旁小声说:[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我和他都是你名义上的儿女啊!]
奶奶手一拍脚一跺。
[你十几年书白读了?亲上加亲都不懂。]
我读的书受的教育,在这一刻被他们击得粉碎。
一群疯子,我像三年前一样想要逃走,他们不再给我机会。
房门被上锁,窗户被焊上钢条。
我的哥哥日日蹲在门口叫我老婆,我的继父像只饿狼夜夜盯着我。
我的奶奶每天责怪我不知感恩,读书读的自私自利,只顾自己。
我的妈妈时时劝说我,最幸福的事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圆圆满满。
我觉得我要疯了,不!是他们疯了。
回来后我一连几天绝食。
妈妈端着一碗水煮面进来。
[妮妮,面里妈卧了两鸡蛋你快尝尝。]
[妈,你放我走吧。]
她猛地放下面,黑着脸,骂我不知好歹,不懂得体谅她。
我告诉她我有在好好读书,我以后有钱了会带她走,会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我走了你哥怎么办?你爸怎么办?你怎么这么自私?]
[他不是我爸,他是畜生,是禽兽!]
她咬着牙,扇了我一巴掌。
[他是你爸,我是你妈,一辈子都是,你永远别想离开我们!]
我盯着她,许久。
从前她是爱我的,她在怀我的时候,我爸救人溺亡。
她独自生下我,寡妇在我们村的日子不好过,于是她改嫁给了刘大壮。
刘大壮和奶奶不喜欢我,她们打骂我的时候,她会护着我,会偷偷在我的面里卧荷包蛋。
她没有上过学,所以让我好好读书,离开这个吃人的山沟。
直到刘业摔坏了脑子,刘大壮打她一天比一天狠。
她开始将怨气发泄在我身上。
可我始终不相信她不爱我了。
我鼓起勇气想告诉她,刘大壮对我做过的事。
屋外传来叫门声,她锁上房门离开。
那个恶魔回来了。
手机被收走,我只能自救。
将面倒在桌下,我拿着瓷碗,躲在门后。
铁锁打开,刘大壮喝了酒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我高高举起瓷碗砸在他脑后,乘机跑了出去。
他痛呼一声后,咒骂声紧随而来。
妈正在关大门,身型消瘦如柴,我一把推开她跑向马路。
[你是死人吗?人都拦不住!]
小村我很熟,只要跑到公路上我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刘大壮和刘业在身后狂追,我憋着一口气不敢喘。
[那谁,帮拦一下我女儿!]
公路近在眼前,忽然一个男人将我拦住,我对着他又打又咬他都死死抱着我不松手。
刘大壮叉着腰,喘着粗气走来。
我发疯般质问那个人为什么拦我。
他抱着我不说话。
我跪在地上拼命往前爬,只想离开这里。
刘大壮拽着我的头发,脱下鞋开始打我。
那人拦住他,让他有话好好说。
刘大壮胡诌我三年前不要脸跟着野男人跑了,现在被人抛弃,染了一身病回来。
我怒吼着他撒谎,抓起泥巴丢他骂他。
声音太大,惊地整个巷子响起犬吠,周围邻居开门出来围观。
[这女娃谁啊?]
[老刘他女儿,三年前跟人跑了,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肯定别人不要他了。]
邻居对着我指指点点,我哭着告诉他们。
是刘大壮打我骂我,不让我读书,还逼我嫁给他儿子。
周围议论声戛然而止。
奶奶赶来听到我的话,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哎呦,我们老刘家真是造孽啊,辛辛苦苦把别人的闺女养大,现在还要被泼脏水,哎呦天杀的!]
刘大壮一个大男人也抹着眼泪装可怜。
[我这闺女三年前和男人跑了,如今被人抛弃知道回来了,我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哭着要死要活。]
我摇头反驳,任由眼泪流淌,捋起袖子,露出伤口求他们相信我。
[刘大壮,你不会真打了军哥女儿吧?]
他面上闪过慌乱。
妈赶来将我拽向身后。
[没人打她,是她在外面染了精神病,自己打的。]
[妈!?]我看着她难以置信。
有人还想质疑,被旁边地人拉住。
[有病就快些带回去,别伤到人了。]
[不知检点,在外面鬼混三年还敢回来,要是我女儿,我打死她。]
十几双眼睛里,我被连拖带拽了回去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再放过我了。
折断的木棍旁,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腥甜。
肿胀微眯的视线里,妈小心地为刘大壮上药。
奶奶拿着竹篾抽我。
锋利的竹篾在我的小腿留下一道道划痕。
[赔钱货,真是倒反天罡,敢咬你爹了。]
刘业在一旁拍手叫好。
[妮妮不给我做媳妇儿,该打,该打!]
二十三岁的他,活得不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脏兮兮的袖口,自然地将流出的两条鼻涕带到脸颊。
奶奶一脸心疼,丢下竹篾,去替他擦鼻涕。
妈被刘大壮一脚踢下台阶。
[你他妈要痛死老子?]
[看着你们两个赔钱货,老子就窝火。]
她龇着牙缓了许久,才颤巍巍地起身走向我。
用力揪着我的耳朵,带起晕沉的脑袋。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意识丧失前,我的脑海里只有她的[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回来?
再醒来,我回到了那间住了十几年的阴暗小屋。
脖子被套上狗链。
这条狗链,曾经是栓我捡回来的那条狼狗大黄的。
长度刚好能让我够到那扇焊了钢条的小窗。
这些天我都没有见到大黄,或许它已经死了。
狗链拴不住大黄,也拴不住我。
我开始好好吃饭,寻找跑出去的机会。
一连几天,我都很乖。
他们放松警惕,有时并不会锁房间的门。
狗链栓了大黄几年。
有些铁扣的焊接处,被扯出微小的缝隙。
我每天只做一件事,拽那条缝隙。
他们也开始商量,我和刘业的婚事。
将[吉日]定在了九月一号。
那也是我开学的时间。
虽然刘大壮没有再来找过我,但我仍不敢睡那张床。
那张床承载了我太多噩梦,我只能每晚抱着被子蜷缩在地上。
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
妈和刘大壮去街上买喜事要用的东西。
奶奶在地里除草,只有刘业一个人在家。
我悄悄推了推门。
很失望,门被锁住了。
刘业听到声音,狐疑地走到门缝前看着我。
一双黑漆漆的三角眼,和他爹一样凶神恶煞。
我哄他说饿了,让他送点东西给我吃。
不忘拽了拽脖子上的锁链,示意他我跑不了。
他无动于衷一脸阴笑。
[妮妮陪我玩游戏,我就给妮妮吃的。]
[什么游戏?]
[你陪爸爸玩的那种游戏。]
心脏咯噔一下,噩梦般的回忆袭来。
无形中有一只大手掐着我,一边努力想要呼吸,一边拼命想要干呕。
[妮妮你怎么了?妮妮?]
刘业被我吓到,慌忙翻出钥匙,打算开门。
[业儿你做什么?]
奶奶冲上来夺走他手中的钥匙。
[妮妮生病了,我要看看她。]
[这蹄子狡猾得很,没有你爹的允许不准开门听到没有。]
我躺在地上,不停抽着嗝。
暮色盖住小窗,我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他们回来了。
妈给我带了红糖馒头,我告诉她我想吃白菜猪肉饺。
她说结婚那天给我包。
之前我想吃,她说我考了第一名给我包,后来又说等她嫁人了给我包。
嫁人后刘大壮爱吃韭菜,从此她年年都只包猪肉韭菜馅的。
可我从不吃韭菜。
她心盲眼不盲,发现了即将被扯断的狗链。
一脸惊慌地抵着门,呼喊刘大壮。
我跪下拉着她枯瘦的手腕,哭着求她。
告诉她刘大壮是魔鬼,从我上初中后他就开始强奸我。
她瞪着一双突出的眼球,满脸惊愕,不停用手扇我的嘴。
[还敢撒谎!还敢撒谎!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她不相信我,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她哭,我也哭。
她打我的每一下我都没有躲,而是直直地跪在地上,求着她让我走,哪怕我用自己赌咒起誓她都没有松口。
[这辈子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瞬间我止住了哭声,震惊地看着她,不是她让我努力读书离开这里的吗?
其他人被声音引来,奶奶看到断裂的链子,立马开始告状。
[这蹄子今天还想骗业儿给她开门,和你这个贱人一样狡猾。]她指着妈说。
妈没有看她,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她们给我换了全新的铁链,还加固了门锁。
我不像他们的家人,更像一条会伤人的恶犬。
晚上我蜷缩在地上,盯着月光怎么也睡不着。
忽地听见门口有爪子刨门声,门缝探进一张长嘴,是大黄!
我拖着铁链爬向门口,将手伸出门缝,大黄激动地舔舐着我的手指。
原来它没有死。
我捡到它时,它还很小,家里没有牛奶,我就用米汤喂它。
它很坚强活了下来,我很喜欢它,它也很喜欢我,会陪我上下学。
但它不喜欢刘大壮,经常对着他龇牙,所以它常被刘大壮打,后来又被他栓了起来。
第二天院子传来奶奶的声音。
[咦,这狗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肚子这么大又怀了吧,畜生都一个德性!]
我抓着窗上的钢条看向外面,大黄睡在屋檐下。
奶奶将手中的笤帚扔向我。
[赔钱货,就知道回来享福,吃了睡睡了吃。]
过不久,刘大壮带着村长来家里我商量事情,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求他救我。
村长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接过刘大壮递来的烟。
[挺好,还是你小子有福,省一笔彩礼钱。]
[我养她这么大,花得也不少了。]
似乎除了我,所有人都觉得这门亲事合情合理。
结婚那天村里的人都来了,我穿着红色喜服,趴在窗上呼救。
村民抢着吃席,没人顾得上我。
有个小女孩注意到我。
[妈,为什么不让新娘子出来?]
[因为她不好好读书成了疯子,你现在不读书以后也和她一样。]
晚上刘业喝酒醉了过去。
小时候我对他很好。
直到高二时,他学他爹偷溜进我房间,被我一脚踢断了根。
这才是他们骗我回来的真正原因。
晚上刘大壮溜进我的房间,我拔下头上红花发钗扎伤了他。
他发了疯边用拳头砸我的头,边说着肮脏至极的话。
意识逐渐模糊,我像条死鱼任他摆布,空荡的房间里,连可以反击的武器都没有。
恍惚间,我看见木门洞上有一团黑黑的影子。
每次刘大壮猥亵我时,门上都有那个东西。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那时什么,这一刻我猜到了。
却不敢相信,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喊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