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都在报道关于他即将结婚的消息。
当晚十点,他推开房门进屋。
我没有如往常一般迎过去抱住他。
他稳步来到我的身边,关切的问:“怎么了?”
大手,落在我的额头,试试我有没有发烧。
这一举动,逼得我眼眶一辣,记得在一起不久后,我有一次半夜发烧,他送我去医院,偏偏半路车子抛锚,大冬天的,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走了三公里才到医院。
也是那次之后,我彻底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求名分,不求任何回报。
一晃,过去四年了,如今,他要娶别人!
见我情绪不太对,他展臂想要抱住我,我失控地用力一推,脱口而出:“别碰我。”
他不高兴的皱眉,沉沉唤我的名字:“夏晴!”
暗沉的语气,指责我的不懂事。
“我在网上看到了,你马上就要跟宋雅结婚了。”
气氛,陡然沉寂。
沉寂过后,他寡淡开口:“晴,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有未婚妻的,可你仍然选择跟着我,我以为你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被堵得咬破了唇。
他说的没错。
四年前,我到他的公司勤工俭学,然后就像着了魔,疯狂地暗恋上了他。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鬼使神差地上前表白,说自己爱慕他。
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
男人似乎笑了,之后便握住了我的手,把我领上车带回了家。
我以为这就是爱情,可现实,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程墨阳起身往外走,高高扬声:“刘妈——帮我好好看着她,最近这段时间不准她外出。”
程墨阳离开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真爱我,就继续做我女人。
难以置信的,我被软禁了。
屋里,有刘妈看着,屋外,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她别妄想离开一步。
婚礼这天傍晚,我把床单结成绳,冒着危险从二楼爬了下去。
最后一丝残阳拉长了我的影子,我不顾一切地提着裙摆奔跑着,本市最好的四季酒店,我孤注一掷地冲进去,对着台上正在亲吻新娘的新郎大喊:“程先生,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声嘶力竭,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沸腾热烈的婚礼现场,因为我的闯入和嘶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我,猜测到我的身份后,便是鄙夷、唾弃、咒骂。
我全然不顾,只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新郎。
他今天明显打扮过,盛装出席,整个人熠熠生辉的让人移不开眼,婚礼被打扰,他的俊脸沉了下去,只一个眼风,暗处的保镖立刻上前钳制住我。
我流着泪摇着头,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嘴巴被人粗鲁地捂住,被人强行拖出了婚礼现场。
我被推进房内关了起来,“程先生,我怀孕了,你不能结婚,不能离开我。”
用力地拍着门板,可是没人理我。
哭到声音沙哑之时,房门被人推开,一双皮鞋出现在我眼前,空气,出现微妙的涌动。
男人神色倏冷,“阿飞,送晴回别墅,顺便炒了那两个没用的东西,另外派人看守。”
阿飞面无表情地点头,“派多少人?”
“二十个吧,轮班,不许再出任何差错。”
半个月后。
我一个人呆坐在阳台上。
正失神间,一双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抱住了我,熟悉的气息中夹杂着清淡的香水味从耳后传来,“在想我吗?”
程墨阳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扬起。
“程先生,你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他冷落我去跟新婚妻子度蜜月,回来后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跟我亲热?
程墨阳,他怎么能这样?
我抽身离他远远地站着,满脸的愤懑和抗拒,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哀痛和绝望。
他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半晌,平静开口:“你瘦了很多,我听刘妈说你不肯吃饭?”
我紧咬下唇,别过脸不看他,“我要分手。”
男人沉默,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离开。”
一丝决绝滑过眼底,我满脸是泪,空气中有腥淡的血味,他下意识低头去看,鲜血自我身体里往外流。
“夏晴……”他吓的浑身一激灵,连忙抱她下楼,一路喊着阿飞准备车子。
“病人先兆流产,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程墨阳双眼瞬地赤红,他还以为夏晴在婚礼上说的谎话骗他的,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怀孕。
一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我们尽力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看病人的配合情况,但……”
医生欲言又止,程墨阳眉头紧锁,“有话直说。”
“病人刚刚一直要求流掉胎儿,看起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而且她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到底能不能保住,也要看病人的意愿……”
待我醒来,见到的是程墨阳阴沉的脸。
“起来,我带你去看看现实。”
他打横抱起我离开医院,高级房车载着他们慢慢驶向一所高中门口。
门边有个水果摊,一个妇人坐在摊边殷勤地招呼客人,忽然,来了几个城管,对她吆三喝五,妇人唯唯诺诺,抵不过他们强行执法,无奈之下,垂泪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那个妇人是我的妈妈。
我透过车窗看过去,心里一阵酸涩。
“你清高,跟我四年一毛钱都不要,放任自己的家人过苦日子,你那对龙凤胎弟妹就在这所高中念书对不对?”
程墨阳的语气,透着不怀好意。
我警惕地瞪向他,“你想做什么?”
程墨阳沉着开口:“你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一辈子跟着我。”
“你也可以愚蠢地拒绝,但从此后,你的家人就会活的比死还难。你……想要看到这种结果?”
回到医院后,我变得异常沉默。
我配合医生保胎,配合刘妈按时吃一日三餐,配合程墨阳隔三差五的探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隔年春天。
四月天的傍晚,我捧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
阵阵春风吹来,却吹不散我满心的哀戚。
两辆黑车驶进了院子,一个非常美丽端庄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目光逡巡着落在我身上,定格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我看清来人,身子一震。
“宋雅——”我下意识叫出了口。
“呵呵,这小三当的,连正宫的名字都敢叫,是不是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宋雅缓步来到我面前,站定,“快生了吧?”
她伸出手去摸我的肚子,我本能地往后退。
宋雅纤手顿在半空中,眼神,变了变。
她面色如沐春风,可眼底,妒意汹涌。
我嗅到危险的气息,宋雅带着一车保镖过来,分明是来者不善,我想躲进屋子,可宋雅带来的人拦住了我。
“夏小姐,如果你想平安地生下孩子,就请跟我走一趟。”宋雅的话听着客气,却透着习以为常的霸道和跋扈。
我摇头,“不,我哪也不想去。”
宋雅绷不住了,望着她冷笑,“你觉得自己有说不的权利吗?下贱的小三,我忍你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着,大步上前狠狠甩了我两巴掌,我顾着护着肚子,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啪啪的两巴掌后,宋雅使了个眼神,两个魁梧的保镖上前钳制住我,我被迫弯下腰仰起头,屈辱地面对宋雅。
“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信不信我一脚踹在你的肚子上?”宋雅弯着红唇,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脚,跃跃欲试。
我被吓到了。
起初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这六个多月以来,我每天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茁壮成长,体会着他的每一次胎动,已经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感情。
这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本能的母爱,让我想要保护他。
“你要是伤害我,不怕程先生找你算账吗?”紧张之下,我只想到了程墨阳。
事实上,也只有程墨阳能救我。
宋雅冷笑,“他是我丈夫,他疼我爱我都来不及,还会因为你这种下三滥的情妇跟我闹矛盾?夏晴,你天真的可笑。”
我心里一痛,不等她再说什么,两个保镖强行拖着我往车子走去。
出乎意料的,我被带到了公证处,宋雅高高在上地把几页纸甩到我面前,叫我签字去公证。
我定睛去看,只见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地写着:
程墨阳与夏晴的非婚子女不得继承程氏以及宋氏任何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
长大后,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不能做律师、不能做医生、老师……总之,一切体面的工作都不能做!
并且,见到程墨阳婚生子必须绕道走,必须恭敬顺从……
一条条看下来,我只觉得屈辱至极。
“我不签,我为什么要签这种东西?”
我抬起头,目光里溢满愤怒。
宋雅语气狠决,“你今天不签,孩子不保,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笔,被硬塞进我手里,我舌尖抵着后牙槽,浑身紧绷到颤抖,感觉自己签下的就是卖国求荣的不平等条约,可我却不得不签。
写下自己名字时,脑海里滑过程墨阳的脸。
有怨,有恨,更多的是悲哀和屈辱。
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孩子也不会受到今天的侮辱。
是他……不择手段地把我留在身边,受尽凌辱。
“这是你亲笔签名,而且公证过,是有法律效力的,记住了,你儿子将来在我儿子面前,只能是一条哈巴狗。”宋雅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别提有多开心。
我心中痛苦难挡,抬脚就往外走,意外的,对上一双深邃淡漠的眸。
一愣之后,残存的一丝希望星火燎原一般在胸口燃烧起来,“程先生,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扑过去,抱住了程墨阳的胳膊。
程墨阳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宋雅落在夏晴身上,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我唇瓣哆嗦,仗着程墨阳在,上前一把夺过宋雅手中的‘不平等条约’递给程墨阳看,“她逼我签下这种东西,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怎么能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宋雅反应过来,身姿卓越地来到程墨阳身边,正大光明地喊:“老公——”
她故意拖长语调高高扬声,一笑之后,讨好地说:“我知道这样做对夏晴妹妹不公平,可是我也是为将来的家庭和睦着想呀,再说这也不是没有先例,香港的霍家,二房三房生的孩子都是不能从商的……”
两个女人紧缠着一个男人,自然会受到侧目。
而宋雅,又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地收回手,与程墨阳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只是见不得人的小三,众目睽睽之下,心虚令我怯懦。
可我的目光,仍然期盼地盯着程墨阳,希望他为我们母子做主。
可是,他浏览过后,把‘不平等条约’还给了宋雅,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我没怪你,你拿去吧。”
宋雅心花怒放地收好放进包里。
我难以置信地倒退几步,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双手,捂着肚子,心中阵阵悲哀。
程墨阳!
好狠的程墨阳!
既然如此不喜欢跟我的私生子,为什么还要坚持让我生下来?
难道就是为了凸显他们婚生子的优越?
就是为了故意羞辱我跟我的孩子?
“我带你回家。”程墨阳撇开宋雅,挪步来到我身边,悍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甩不开他的手,剧痛中,望向他的眼神恨意汹涌,看得他眉头紧蹙,语气,莫名低沉下来,“跟我走。”
不知道是肚子疼,还是别的什么,我浑身阵阵发冷,伸手去摸肚子,眼角,有泪滚落。
孩子已经大了,我也舍不得他出事。
孩子没事,我的家人才能没事,她不能不祈祷。
回了医院,我立即被推进了手术室,羊水提前破裂,且胎儿出现窒息现象,只能提前剖腹产。
我血小板偏低,手术用的全麻。
等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程墨阳略显发白的脸,他一只手在给我输液的手背按摩,另一只手与我掌心相映。
他掌心的温度,丝丝缕缕地传到我的手上。
“晴,你醒了,疼不疼?”程墨阳见我醒来,立即问。
我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刀口传来的剧痛,很疼很疼,唇瓣蠕动,面对带给我剧痛的男人,喉咙梗住,根本发不了声。
见我沉默,程墨阳又问:“你想看看孩子吗?”
孩子……
我睫毛直颤,纵然很想看看自己的骨肉,可我强忍着,硬是摇了摇头,狠下心开口:“不想。”
程墨阳脸色微沉,见我精神状态不好,没有勉强,只淡淡开口:“你先好好养身体,你有力气了再看看我们的儿子。”
儿子,原来是个儿子。
忍不住的,带着最后一丝希翼,祈求的开口:“程先生,就算是为了孩子,求你离婚,给他一个正式的身份,好不好?”
病房,瞬然寂静无声。
静的都能听到药水的滴答声。
而后,我听到程墨阳一字一板的答:“别多想,我跟宋雅不会离婚。”
心田里最后一丝花火无声无息的幻灭。
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从此后,心死。
七天后,我出院回到别墅。
回去时,神情特别的安静,我叫刘妈出去买她喜欢吃的烤红薯,然后把门反锁,开始打电话给程墨阳,意外的,他很快接通。
“程先生……”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和淡静。
“嗯,我在。”他低沉的回。
我屏住呼吸酝酿过后,才条理清晰的说:“我爱你,即使你威胁我逼我做小三,我仍然无可救药地爱你,爱你我从未后悔过,可你不要我的爱情,践踏我的爱情,现在,我决定不爱了。”
“在这最后一刻,我只求你帮我毁了那个被逼无奈签下的‘不平等条约’,让我的孩子可以遵照法律规定继承你的财产,让他可以自由的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不需要看见你的婚生子而卑躬屈膝……”
“请你看在我用命爱了你一场的份上,一定要答应我。”
……
刘妈买好红薯回来时,只看到别墅二楼的卧室里火光冲天。
我刚下班回到家,夏雨便一脸痴迷地扑到我身上,蹦跳着说:“姐,你知道我今天在学校看见谁了吗?”
“谁呀?”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梦幻的小丫头。
夏雨一脸感叹着说:“是程墨阳,程氏集团的大老板,他来我们学校给我们毕业生做演讲。”
程墨阳!
阔别四年,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四年前,我从医院里醒来,陪在我身边的是妈妈,随后又见到了弟弟妹妹,我没有死,只是胳膊上有轻微的烧伤,但我吸入过多浓烟,给肺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因此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院。
住院那段时间,我得知原来在家人心里,我一直在一家大公司上班,这次烧伤是因为公司里失火我为了抢救重要资料烧伤的,所以公司替我缴付一切医药费并赔偿误工费。
我出院没多久,弟弟妹妹就收到S市A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们双双考上了重点大学。
对于这座城,我心已死,于是提议全家搬到S市,妈妈非常赞同。
从此后,远离那座有程墨阳的城市。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他的名字,没想到,现在居然听到了。
我站在原地,脑海里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与程墨阳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热一阵凉,正要再去劝几句夏雨,手拿篮球的夏杰回来了,告诉我楼下很忙,要我下去帮忙。
我立刻下楼去帮妈妈卖水果。
来到S市时,妈妈机缘巧合在A大附近买了这个门面房,上下两层加起来160个平方,当时才卖40万,出乎我预料的,妈妈当即一次性付款买了下来。
我好奇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钱?妈妈笑眯眯地说她水果生意做得好,前几年一年能赚十多万,这几年存下了不少钱,这也让她举家来到S市有了底气。
又遇上这么个好机会,由于地靠A大主校门,买下门面后,她继续做水果生意,依旧红红火火。
我和妈妈应付完一波高峰,刚要歇息一下,一道童稚的声音大声喊着:“我要买火龙果。”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名神气活现的小男孩,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几年,只要见到幼童,我的心就化了,毫无抵抗力地喜欢。
当即走过去温声细语的问:“你喜欢吃红心的还是白壤的?”
小男孩紧盯着我,“红心的。”
我含笑挑了个最新鲜的递到小男孩面前,“阿姨请你吃的,不要钱。”
小男孩顶多四岁左右的样子,冲我眨了眨眼,摇头,“错了,不是阿姨,是妈妈。”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刚要询问,一个人冲到了孩子身边,“小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回去。”
来人居然是阿飞!
阿飞抱起孩子就走。
孩子不高兴地伸长胳膊冲夏晴大喊着妈妈妈妈……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钉在原地无法反应,直到妈妈叫我,我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妈,我出去一下。”
我出了水果店,沿着两旁的马路飞快地寻找,可是找不到。
找不到男孩儿的身影!
那个眉目精致的男孩儿,叫我妈妈!
阿飞称呼这个男孩儿为小少爷,他是程墨阳的儿子,也是我的!
我想呼喊,张开嘴,却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
我那么心心念念的孩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是个没用的妈妈。
“孩子……”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只剩纷扰的喧嚣,哪儿还有孩子的身影?
路旁,一辆奥迪商务车内。
小男孩程嘉不高兴地瞅着自己的爸爸,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找妈妈?”
程墨阳沉着脸,“你妈妈不喜欢我,她把你留给我了,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希望看到你。”
否则,四年里,她不会狠心的不回去看儿子一次。
程嘉哼唧,“我不相信,我刚刚看到妈妈了,她比照片上还漂亮,她说要请我吃火龙果。”
程墨阳脸色越发阴沉,“我养了你四年,一个火龙果就把你收买了?”
程嘉调头往车窗外看,突然看到夏晴就站在马路边,她在哭,好伤心的样子,他当即趁爸爸不注意开门跳下车,冲她跑了过去。
“妈妈——”
我正无比失望时,听到这一声妈妈,立即聚焦去看,当即弯下腰本能地抱住了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我哽咽,第一时间的追问。
小男孩清朗的开口:“我叫程嘉,我爸爸是程墨阳,你是我妈妈。”
我心里突突直跳。
程墨阳不但来了S市,而且还把孩子也带来了。
他告诉嘉嘉我是他的妈妈,而且嘉嘉还认识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意识的看向嘉嘉乘坐的那辆车,车窗降下了一条缝,程墨阳冷峻的脸,依稀出现在眼前。
程墨阳来到了我的面前,西装革履高大挺拔,历经时光淬炼,愈显衿贵魅力。
“嘉嘉的妈妈,你好。”
他道一声你好,客气衿淡,看我的眼神,俨然一个陌生人。
我从未想过会在他乡的街头与他重逢,刚开始,我几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听到他疏淡的语气后,这才自嘲地抬眼,跟他一样,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淡漠地打招呼:“程先生你好。”
他目光深邃,睐我一眼后,视线便定格在嘉嘉身上。
我克制住翻涌的情绪,在心里 告诉自己我跟程墨阳早在四年前随着那一场大火就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
如今重逢,不过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偶遇。
“嘉嘉,我们回去了。”程墨阳目视着嘉嘉,语气沉冽。
嘉嘉还想缠着我,可程墨阳脸色一沉,吓得他立即挺直腰背,委屈地憋了憋嘴,之后走向了他。
“嘉嘉……”我看着刚见面的儿子又跟着程墨阳离开,心里难受的要命,不由自主追上去。
“妈妈,我们住在四季酒店总统套房,你还要嘉嘉的话,就来找我。”
车窗降下,嘉嘉趴在窗口朝着我大喊。
总统套前,满怀忐忑的摁响了门铃,门打开,程墨阳穿着一身居家服出现在她眼前。
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睨着我,挑眉问:“夏小姐来做什么?”
我抿唇,他明知故问。
“来看嘉嘉。”
程墨阳静默三秒钟,“嘉嘉是我儿子,跟夏小姐什么关系?”
我咬住下唇,心里涌动着复杂的痛苦,“嘉嘉是我生的。”
“夏小姐有证据吗?”男人的声音,清冷又似漫不经心。
“程先生……”我豁出去的开口:“嘉嘉很喜欢我,您能不能把他的抚养权给我?”
程墨阳啪的一声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斜睨着我,听不出情绪的反问:“你说呢?”
我用力吸一口气,“我觉得能,程先生结婚四年多了,应该还有别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嘉嘉还给我?”
“没有。”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地砸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您跟您的太太还没有孩子?”
程墨阳眼皮抬了抬,“没有。嘉嘉是我儿子,谁也别想从我这儿要走他的抚养权,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面色一紧,嘉嘉换衣服还没出来,她怎么可以现在就走?
程墨阳不耐烦地站起了身,脸色冷沉如冰,“阿飞就在这里,要他请你出去?”
他的语气,冷的渗人,往日的柔情蜜意早已成了久远的记忆。
我紧紧抿唇,压抑着情绪冲卧室柔声喊了句:“嘉嘉,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在程墨阳的逼视下,我只得先离开。
我一离开后,程墨阳猛地扫落茶几上所有东西,空气中响起一阵乒乓声,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嘉嘉急急地出来,刚好看到他发火。
目光逡巡一下,没看到我,试探着问:“我妈妈走了?”
程墨阳倏地转身,恼火地盯着他,“你妈妈?为什么叫的这么亲热?你长这么大,她来看过你吗?陪过你吗?”
嘉嘉被他问的半天答不出话。
静了片刻后,上前,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爸爸,你在生气,是妈妈惹你生气了吗?”
毕竟是父子,又几乎形影不离,程墨阳的反常,做儿子的自然看得出来。
“你妈妈居然敢跟我要你的抚养权?她真是敢开口。”他气的不得了,脸色很不好。
嘉嘉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证明妈妈还爱我啊,这样不好吗?”
程墨阳缄默。
从酒店回到家,远远的,居然看到自家门前围了一圈人,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