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明白什么是中国茶道,首先要明白什么是道。
“道”在古汉语中既理解为途径、方法,也可解释为法则、规律、人生观、世界观、思想体系以及宇宙万物的本原、本体。
《辞海》中对“道”有16种解释。最早把“茶”与“道”联系在一起的是唐代诗僧皎然,他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曰:“三饮便得道”,又说“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在这里,皎然是把“茶道”视为精神感受,并且认为只有像丹丘子这样的神仙才能悟道。
第二个提到“茶道”的人是唐代的封演,他在《封氏闻见记》中写道:“楚人陆鸿渐为茶论,说茶之功效,并煎茶、炙茶之法。造茶具二十四事,以都统笼贮之,远近倾慕,好事者家藏一副。有常伯熊者,又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封演所说的茶道主要是指当时煮茶的技艺。
那么现代作为一门学科来研究的中国茶道主要是研究与品茶相关的思想体系还是研究品茶的技艺呢?《周易》中说:“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形而上者”是指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形而下者”是指有形的物质和现象。我国古代先贤对道都有相似的论述。道家创始人老子认为,道是宇宙万物的本源,是先于物质而存在的。他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寂者,无声之意;寥者,空而无形之意”。这句话的大意是:有个东西混沌而能化成万物,先于天地而存在。它寂静无声音,寥廓无形影,独立长存,循环往复运行而不停滞,是天地万物的母亲。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叫它“道”吧。
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孔子认为道是无法穷尽、无法表述的真理。他提出:“朝闻道,夕死可矣!”
禅宗六祖慧能在《坛经》中写道:“道由心悟”。我国古代哲学家、思想家对“道”的认识,可用老子的一段话来归纳:“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老子这段话的大意是:大道是恍惚无形的。恍恍惚惚中见真相,恍恍惚惚中见真事物。无论它表现为深远,还是暗昧,道中所反映出的都是最精粹、最真实、最可信的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从古到今,它的名字是什么人们都不去探究,但是你却可以用它去认识万物的本源。我怎么能知道万物本初的情况呢?全是靠它。
受老子思想的影响,从唐代出现“茶道”一词开始,一千多年以来,历代茶人都没有给它下过一个准确的定义,至今在《辞海》、《辞源》、《新华词典》等工具书中仍然没有“茶道”这一词条。不过,受西方科学思想的影响,当代人们开始认为有必要对中国茶道给予科学界定,不少专家、学者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周作人先生认为:“茶道的思想,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为‘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现实中享受一种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
吴觉农先生认为:“茶道把茶视为珍贵的、高尚的饮料,饮茶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是一种艺术,或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手段。”
庄晚芳先生认为:“茶道就是一种通过饮茶的方式,对人们进行礼法教育、道德修养的一种仪式。”
我国台湾学者蔡荣章先生以为:“如要强调有形的动作部分,则用茶艺;强调茶引发的思想与美感境界,则用‘茶道'。指导茶艺的理念就是‘茶道'。”
丁以寿先生认为:“茶道是以养生修心为宗旨的饮茶艺术。简而言之,茶道即饮茶修道。”可见专家学者们对茶道的诠释,亦然是见仁见智,好比是“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有的“浮光跃金”,有的“静影沉璧”;有的“江清月近人”,有的“水浅鱼读月”;有的“月穿江底水无痕”,有的“江云有影月含羞”;有的“冷月无声蛙自语”,有的“清江明月露禅心”。月只一轮,映象各异。茶道如月,人心如江。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对茶道都有不同的感受。
我们认为,茶道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茶文化的核心和灵魂,它知行并重,心术兼修。理论上,中国茶道是研究茶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以及以茶修身养性、愉悦心灵、感悟人生的一门人文科学;实践上,中国茶道是以茶修道的人生体验。茶道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