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号称中华龙脉。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见得比自家门前的山头亲切。就像那些号称是各国元首,不见得比村口商店的小老板贴心。
我记录秦岭里的故事感悟,只是因为我离她最近。至于地理文化上的超级影响力,或许和我们看世界新闻差不多。
道法,永远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碌础,时代的弃儿。
它和拴马桩、石槽、石墩,是关中农村很常见的物品。后者相对轻便而且有装饰作用,几乎被城里的小院淘走了。
笨重的碌础无人问津,毕竟它们的骡马伙伴都没了。各种机械设备轻快好省,被无情取代后只能弃之荒野。
曾经的传家宝,很难想象如何靠手工制作。
有些朋友,没见过这两条轮胎。
架子车作为标配农具,拉沙拉土到拉粮拉人应用广泛。一个车子能用十几年,被时风五征取代后改进为电动三轮。
架子车的外胎物尽其用,小时候家里蒸馒头都要用到。同时也是小孩的玩具,在门前街道上滚得不亦乐乎。
现在别说玩了,农村都很少蒸馒头了。
椒蓼之实,繁衍盈升。
三千多年前的《诗经》,就已经对花椒有所记载。秦岭一白写过唐朝的元载,这位宰相被抄家时搜出60多吨花椒。
花椒是药食同源食材,入药佐料到泡脚保健经常用到。秦岭地区产出的大红袍,更是各种花椒里面的精品。
蒸花卷时放点碎椒叶,那味道是真香。
大妈忘记带钥匙,只能坐在屋檐下等待。
炕席上晾晒的干菜,专家们估计会说没啥营养价值。但是这种干菜焯水凉拌,放点盐醋辣椒比大餐的口感还清爽。
平原农村已经禁止烧炕,山里好像管的不是很严。毕竟这里的冬天过于寒冷,满山的柴火总比用电要便宜。
这样的老房子,你猜猜十年租金得多钱?
扶贫攻坚升级美丽乡村,依然还有人住着土房子。
群山环绕孕育天然蜜源,房前屋后摆满各种土蜂箱。房檐之下属于黄金地段,蜂群不用担心风吹雨淋和蚂蚁骚扰。
很多人有些害怕蜜蜂,因为蜜蜂尾部带有螯针。其实只要不去招惹这些小精灵,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游人。
人生活在蜂群里,无非想取点蜂蜜贴补家用。
这个土蜂箱,安放的惊天动地。
三点支撑稳定而牢靠,上面铺成塑料纸勉强遮雨。小蜜蜂住进这间空中楼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都有各种蜜源植物。
我见过窑洞里的蜂箱,还有炕门里安家落户的野蜂群。第一眼看到这个蜂箱,佩服老齐真会踩在巨人肩膀上。
节省的智慧,没有人能比得过山民。
悬崖峭壁,被养活框的率先排除。
只要走进秦岭大山,经常会看到匪夷所思的安放点。你甚至想不通他们如何上去,以及为啥要费苦费力的放在这里。
不同于活框大规模养殖,需要寻找平坦宽阔的地方。山民背着十几斤的蜂箱,走上数里山路如同家常便饭。
原因很简单,绝处有机会多产几斤蜂蜜。
一杯永日醒双眼,草木英华信有神。
秦地自古无闲草,无论我们看到或者没看到,也不管我们认识或者不认识,它们始终在大山深处安静地枯荣交替。
人类好像无所不能,可揽九天星月,遍游四洲五洋,在不断提速的动态里疲于奔命,稍微放慢脚步便心头焦躁。
只有慢下来,才会感受到生命的脉动。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一部《道德经》千年不衰,老子对水的流品推崇备至。世间最柔软的东西也最为刚强,极其符合他的阴阳相成理论。
棱角坚硬的磐石,被汤汤流水打磨到柔和光滑。尽管在前行过程中混入杂质,也会清浊分离之后滋润万物萌发。
水与石,恰如人与事。
最后,来张秦岭一白的照片。
碌础已经半掩土中,只留下沧桑风化的斑驳石碾。不知道它在这里躺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它在这里还会躺多少年。
冬去春来轮回往复,花开花谢枯荣交替,土石上承雨雪风霜,草木下汲息壤养分,一动一静之间化生灵性。
我们只是过客,它们才是自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