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贽:唐朝中期的一代名相,劳苦功高却被皇帝流放十年!

秦岭一白 2021-06-28 14:58:01

754年,骊山华清宫。

一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匍匐在地板上痛哭流涕。他努力克制内心恐慌,表现得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杨贵妃剥开鲜嫩荔枝,一颗一颗喂进唐玄宗嘴里。老夫少妻之间爱意融融,吃完半盆荔枝感觉火气腾腾。

以后谁敢说你造反,朕就交给你随便收拾!

大胖子顿时眉开眼笑,穿上定制草裙跳起胡旋舞。气象恢宏的朱楼紫殿里,爆发的喧嚣喝彩声响彻云霄。

拿着皇帝的巨额赏赐,耀武扬威地走出大唐国都。他将那件草裙撕得粉碎,转身一路狂奔跑回范阳老家。

我叫安禄山,下次战场见。

同年,苏州溧阳城。

陆侃脱下县令工服,换好便装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他的媳妇临近分娩期,想想马上当爹就不禁加快脚步。

大唐整整四十年国运,无数寒门才俊抓住时代红利,不进则退效应愈加明显,老陆家的职位缩水很严重。

但是,陆侃娶了一位好妻子。

韦氏和丈夫的三观般配,谈诗论画而且还琴瑟和鸣。娘家阵营里人才辈出,却也没有挂在嘴边激励陆侃。

初为父母的年轻两口子,精神和物质基础相对稳定。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希望能够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文化底蕴深厚的家庭,起名字自然不会过于随便。宽敞书房里的海量典籍,经过层层筛选浮现出一个字。

贽者,挚也,握持也。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大唐王朝立国上百年,数代人的行为意识趋于固化。他们夹在各种规则里,遵守制度就能换取衣食住行。

自然属性不断在淡化,道心惟微的本质被规则遮掩。复杂交换堆砌出繁荣,人心惟危也逐渐被制度溶解。

学文,考中进士混官场。

习武,效力边关建功名。

务农,春种秋收缴赋税。

做生意,低买高卖攒家业。

搞加工,创新产品抢市场。

不会?外出打工也可以养家糊口。

三百六十行的首要目标,皆为解决生存或者改善生活。大唐国器有序运转时,耕田或者不耕田都有饭吃。

国器运转必须各司其职,不同职位自然有轻重之别。互换性较差的零部件,马太效应的体现会愈加明显。

世道公正已是极限,世俗平等只是虚言。

有钱又有权的安禄山,用二十万兵马捣毁大唐国器。运行百年的规则失效,千里之境相继变成赤地焦土。

各行各业接连丧失价值,唯有粮价迎来报复性上涨。大唐百姓吃不上饭时,北方多地县令直接开门投降。

江南水乡仰仗长江天堑,成为唐朝剿匪的经济支柱。陆贽哇哇啼哭来抗议,警告老爹冲奶粉时少兑点水。

皇帝都跑路了,谁给你爸发工资?

元亨利贞,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安史之乱撕裂的缝隙,吞噬大量无辜的底层草根。极少数人抓住命或者运,奋力逆袭成为新一代弄潮儿。

有些人选择正面硬刚,满门忠烈却依然毫不退缩。有些人选择暂避风头,殚精竭虑抚平战后的千疮百孔。

李隆基:逃跑到四川避难。

颜真卿:抵抗失败去凤翔。

马燧:策反失败去魏郡。

李亨:逃跑到灵武登基。

杜甫:投奔皇帝去凤翔。

刘晏:进入襄阳避战乱。

元载:躲在江南吃软饭。

王维:沦为俘虏任伪职。

李泌:跟着新皇帝出谋划策。

怀恩:跟着新太子出兵平叛。

(见秦岭一白.各人物单篇)

陆侃没有选择的机会,因为他属于英年早逝。

韦氏抱着刚断奶的儿子,在百年乱世里孤力求生。或许她会选择投奔娘家,尽量让儿子的身心同步成长。

规则意识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将人切分成三六九等,却也能避免兽性横流,让组织在自由和束缚间运转。

陆贽相对还算幸运,既没体验过开元盛世的富庶,也没见过易子而食的悲惨,甚至连父爱都不知为何物。

没有得失的落差感,便能拥有不悲不喜的平静感。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状况,或许在每个时代都很常见。

如果他将来普普通通,史书上不会对此有任何记载。正因为他的飞黄腾达,史官才为这段经历瞎编几句。

贽少孤,特立不群,颇勤儒学。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逐渐步入百废待兴的新周期。只是接下来的百余年间,始终没有达到往昔的荣耀。

一位位功臣宿将的名字,从国史里相继刻在墓碑上。一代代风华正茂的才俊,如同雨后春笋般蓬勃涌现。

771年,18岁的陆贽考中进士。

唐朝的科举制度不完善,进士只是通过第一轮筛选。要想落实岗位领取俸禄,还得参加各部门自主招生。

陆贽报考博学宏词科,轻轻松松拿到喜人成绩,样样秒杀唐宋八大家的带头大哥(见秦岭一白.韩愈篇)。

朝廷按照各种相关规定,分配陆贽前去华州当县尉,他看不上这种低级职务,直接递交辞呈回家陪母亲。

授华州郑县尉,罢秩,东归省母。

陆贽路过寿州的时候,主动敲门请求拜访刺史大人。他和张镒互不相识,只是听闻对方的经学造诣颇高。

老张原本不想接见,每天排队抱大腿的人太多了。看到陆贽的拜帖才华横溢,让门房大爷打开一道缝隙。

起初见面客客气气,海谝三日便要磕头拜把子。陆贽望着满头白发的张镒,唯恐他说出同年同月同日死。

镒初不甚知,留三日,再见与语,遂大称赏,请结忘年之契。

真正的贵人,永远是自己。

张镒曾是郭子仪的部下,人脉关系网自然复杂深厚,作为实权在握的地方官,著作等身而且还四处讲学。

陆贽只是个毛头小伙,除了学识非凡之外毫无根基,凭借文化积淀结识老张,并不知道对方将会做宰相。

就算小陆想押宝,也得老张瞧得上才行。

这对忘年交相互道别时,张镒从保险柜里取出百万钱财,无比真诚地说道:愿备太夫人一日之膳。

陆贽望着一堆花花绿绿,不好意思拒绝大哥的好意,于是只拿走一罐茶叶,说道:敢不承君厚意。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陆贽回到老家呆了半年,出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量适龄青年外出务工,留下来的老人们耳背眼花。

身边缺少同类人的日子,仿佛一天比一天枯燥无趣。年龄渐长面对生存压力,迫使他不得不考虑前程问题。

陆贽背起行囊走向京城,报名参加书判拔萃科考试。由于文章质量过于优秀,连太子李适都不禁拍案叫绝。

朝廷按照各种相关规定,分配陆贽前往渭南当主簿,他没有嫌弃职位太低,老老实实拿着任命书去报道。

此经一去,就是八年。

780年,李适继位唐德宗,张镒升任同平章事。

皇帝和宰相双重关照,陆贽很快被提拔为翰林学士。王宫夜宴或者外出游猎,几乎整天杵在唐德宗后面。

年仅27岁的官场新星,并没有伴君如虎的患得患失,但凡发现工作中的漏洞,经常冲到龙炕上汇报方案。

贽性忠尽,既居近密,感人主重知,思有以效报,故政或有缺,巨细必陈,由是顾待益厚。

唐德宗对外宣传是天子,照样是喜怒忧恐惊的俗人。大权在握如同鸟枪换炮,和寻常人一样想干番事业。

他努力克制人性欲望,在忠奸难辨之间均衡权利,或许由于皇位的特殊性,短暂坚挺后的疲软才是常态。

张镒被排挤出京城,贬往凤翔担任陇右节度使。陆贽因为阵营问题受牵连,导致唐德宗的态度忽冷忽热。

贽以受人主殊遇,不敢爱身,事有不可,极言无隐。

开会发言不看领导脸色,朋友们经常劝他搂着点,陆贽却说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吾所学,不恤其他。

唐德宗未承受外力打击,多少还保留些雄图壮志,尽管内心情绪不太稳定,尚能看出陆贽秉持三公原则。

上知诬枉,遂复见用。

783年,泾原兵变。

三十年前的安史之乱,李适跟着太爷爷李隆基逃难,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样的屈辱竟然要承受两次。

叛军不光攻占长安城,还将唐德宗围堵在乾县公馆,出门太急没带够盘缠,皇帝的衣食住行都很成问题。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唐德宗无比想念陆贽,却在逃难队伍里没看见他的身影,情急之下开出空头支票:得贽者赏千金。

陆贽没有抛弃领导,只是在兵荒马乱之中走散了。当所有人陷入惶恐不安,大概只有他的头脑最为清醒。

陆贽让皇帝发行罪己诏,公开向天下人承认错误。至于语法修辞无需担忧,从标题到标点符号由他搞定。

一篇荡气回肠的《奉天改元大赦制》,传檄三军让将士们痛哭流涕,好像犯错的不是大唐皇帝而是自己。

宣谕之时,士卒无不感泣。

最高道歉化解内部矛盾,凝聚出超强战力插向叛军。双方战线撕开一道缝隙,皇帝的队伍趁机逃往汉中。

相比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各方节度使不容易被洗脑。他们掂量着事态局势,反复推演选择勤王还是反叛。

陆贽梳理千端万绪,一日内拟定出几百份诏书。他思如泉涌嘴皮子飞快,记录员轮流替换都有些吃不消。

及出居艰阻之中,虽有宰臣,而谋猷参决多出于贽,故当时目为“内相”。

第二年,唐德宗回到长安。

表彰大会如期举办,朝堂之上一片喜气洋洋。陆贽在平叛期间的超常表现,在文武百官看来肯定会高升。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陆贽的翰林学士职位不变,仅仅是兼任中书舍人,瞎子都能看见陆贽满脸哀愁。

陆贽是很哀愁,因为张镒和两个儿子被叛军杀了。

张大哥是自己的贵人,却被卢杞挤兑成陇右节度使。如果没有这位奸相挖坑,或许他也不至于全家丧命。

卢杞敢冲所有人龇牙,只负责向唐德宗摇尾巴,除了用下作手段打压异己,最大功能是给皇帝捞取私财。

泾原兵变引爆群情激愤,唐德宗忍痛处理掉白手套,还得弯腰向天下人认错,这才有惊无险地重返京城。

有些人会知耻而后勇,有些人受到挫折却一蹶不振。唐德宗明显属于后者,甚至开始想办法要召回卢杞。

贽又极言杞等罪状,上虽貌从,心颇不说。

理智和情感产生缝隙,会滋生出天人交战的焦灼感。皇帝知道陆贽有功劳,但想起教唆自己认错就来气。

虽然卢宰相人见人骂,却对自己来说是绝版财神爷。陆贽的笔杆子太强硬,还让他们日后如何破镜重圆。

老实人只会闷头干活,马屁精擅长见风使舵。有人嗅出皇帝和陆贽间的缝隙,如同苍蝇叮蛋般见缝插针。

吴通微兄弟俱在翰林,文章才器不迨贽,而能交结权幸,共短贽于上前。

刘从一、姜公辅自卑品苍黄之中,皆登辅相。

贽为朋党所挤,同职害其能,加以言事激切,动失上之欢心,故久之不为辅相。

工资涨幅不大,干活依然很卖力气。

陆贽不在意皇帝脸色,按照工作手册维护国器运转。才干卓绝惹来同行嫉妒,也不去请客吃饭修补关系。

案头堆满各种文件,无论如何杂乱都能快速处理。比起一天写上百份诏书,他一个人足以撑起一个部门。

其于议论应对,明练理体,敷陈剖判,下笔如神,当时名流,无不推挹。

唐德宗时常半夜惊醒,迷迷糊糊地以为在逃难途中,直到看清金镶玉的龙炕,才会长长舒口气稳住心神。

皇帝是最孤独的职业,权力流转通常和生死相关联。想想身边围绕的各种人,他偶尔还是会怀念起陆贽。

德宗:朕想采用四字年号,改改国运。

陆贽:人主轻重,不在自称,崇其号无补于徽猷。

德宗:朕想给府库题名为琼林、大盈。

陆贽:陛下嗣位之初,务遵理道,敦行俭约,斥远贪饕。

德宗:你去看看李怀光,是不是在造反。

陆贽:事有必应,断无可疑。

德宗:我们逃出奉天,朕想嘉赏全员为“元从功臣”。

陆贽:破贼扞难,武臣之效。俱号功臣,伏恐武臣愤惋。

...

唉,你讲过那么多真话,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

没过多久,李抱真进京汇报工作。

老李是平叛第一功臣,打造的昭义步军闻名天下。他吹捧皇帝写的罪己诏,将大头兵们感动到一塌糊涂。

陛下幸奉天、山南时,赦书至山东,宣谕之时,士卒无不感泣。臣即时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也。

唐德宗不禁有些动容,因为这些都是陆贽的功劳,自己从头到尾只是点点头,吃饱肚子反倒开始骂厨子。

皇帝想要补偿陆贽,将他的母亲从江南接到长安。皇家仪仗队横跨半个大唐,搞得大小自媒体上蹿下跳。

上遣中使迎至京师,搢绅荣之。

年事已高的韦氏,享受着母凭子贵的殊荣。

这位中年丧夫的妇人,用柔弱肩膀扛起一位才子。在那个举国动荡的年代,没人知道她每天承受着什么。

常年累月的不懈付出,终于换来千年罕见的荣耀,她在临终之前面含微笑,抚摸着儿子的脸庞溘然长逝。

你能活出这幅模样,我自然走得安心从容。

陆贽准备将父母合葬,皇家仪仗队护送灵柩东归。他们入住嵩山丰乐寺时,当地权贵排队上礼表达心意。

韦皋是金吾卫大将军,发迹之前就和陆贽是好友,面对故交老友送来的礼品,陆贽汇报皇帝之后才接收。

籓镇赙赠及别陈饷遗,一无所取。唯西川致遗,奏而受之。

守孝期满回京述职,陆贽升任兵部侍郎兼翰林学士。他深深叩谢皇帝恩德,让自己的母亲体验无上尊荣。

申谢日,贽伏地而泣,德宗为之改容叙慰。

陆贽重新获得器重,朝野内外都觉得他会当宰相,这让现任窦宰相非常不爽,决定出手干掉潜在竞争者。

窦参是典型的勇士变恶龙,年轻时期执法不避权势,等到自己爬到宰相高位,捞钱诬陷的手段比谁都狠。

老窦给老陆穿小鞋,老陆举报老窦收黑钱。

唐德宗明摆着拉偏架,让陆贽去主持当年的贡举。结果有一位考霸顺利出线,他就是嫂子拉扯大的韩愈。

窦参被弹劾罢免相位,陆贽众望所归直接走马上任。他将尽情释放满身才华,很快会成为中唐第一名相。

这一年,陆贽才39岁。

贽久为邪党所挤,困而得位,意在不负恩奖,悉心报国,以天下事为己任。

治乱由人,不在天命。

理乱之本,系于人心。

立国之权,居重驭轻。

求才贵广,考课贵精。

广开言路,改过求治。

均节赋税,安富恤穷。

养人资国,啬用节财。

善择将帅,贮积军粮。

...

陆贽大刀阔斧的改革政策,涉及唐王朝方方的面面。由于篇幅内容过于浩瀚,秦岭一白在此就不做引用。

司马光的眼睛长在头顶,编修《资治通鉴》增删有序,唯独对陆贽刀下留情,多处都是原封不动的照搬。

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皇帝的小金库却日渐空虚。

唐德宗经过奉天之难,愈发重视手头的流动资金。户部侍郎裴延龄嗅出缝隙,想方设法的向皇帝摇尾巴。

唐德宗让老裴掌管财赋,陆贽对此表示强烈反对。裴延龄做假账的技术高超,人品值更在行业里烂出圈。

户部侍郎裴延龄,奸宄用事,以得幸于天子,无敢言者。

国进民退和国退民进,代表皇位和民生哪个优先。人性经过权力的无限放大,前者的出场次数明显偏多。

用皇权攫取超额利润,短线操作的报表极其漂亮。如果对照帝国变迁轨迹,就会发现这正是衰亡的节点。

太监向各部门逼捐,称为“宣索”。

节度使们按月上供,称为“月进”。

更有甚者每日上供,称为“日进”。

低价强买百姓物品,称为“宫市”。

...

后来,白居易写《卖炭翁》对此吐槽。

唐德宗找见发财窍门,裴延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眼看着韭菜即将被割尽,也没有哪位大臣站出来发声。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天下谁又不得养家糊口?眼看着这对祸害净瞎搞,陆贽鼓足勇气摊开笔墨纸砚。

贽独以身当之,累上疏极言其弊,延龄日加谮毁。

794年,陆贽被赶出宰相办公室。

他在这个岗位干了两年,殚精竭虑维护国器运转。裴宰相上任后拉闸断电,隔三差五拆点零部件去卖钱。

陆贽调任太子宾客,负责给李诵讲解应用文写作。他想起大哥张镒的下场,从此低调做人不再仗义执言。

贽性畏慎,及策免私居,朝谒之外,不通宾客,无所过从。

裴延龄没有放过他,一直找机会给前任领导挖坑。大唐公务员没有第二职业,官场斗争意味着你死我活。

正逢边关粮草不济,守将呈交奏章抗议拖欠军饷。裴宰相诬陷陆贽从中挑拨,气的唐德宗想要弄死陆贽。

德宗怒,将诛贽等四人,会谏议大夫极言论奏,乃贬贽为忠州别驾。

陆贽沉默着离开京城,走上新岗位更加惶恐不安。他的顶头上司是李吉甫,两人之间还有一段陈年旧怨。

老李曾经在兵部任职,好歹也是个从六品的京官。陆贽担任宰相期间搞改革,将李吉甫贬到明州当长史。

改革工作是除旧破新,很难做到精准打击无误伤。李吉普沉默着离开京城,努力工作反而升任忠州刺史。

随从们替陆贽捏把汗,破鼓万人捶的情况太常见。所有人以为会遭到报复,却忽略李刺史是位正人君子。

吉甫忻然厚礼,都不衔前事,以宰相礼事之。

老李不计前嫌,老陆愈加心神不安。

陆贽见过太多朝堂争斗,当着皇帝的面都能往死里整,处于西南边陲的忠州,指不定上厕所时意外身亡。

李吉甫不禁黯然长叹,官场楷模竟然沦为这幅模样。他带着酒肴上门拜访,一点一滴抹平心灵间的缝隙。

贽初犹惭惧,后乃深交。

陆贽在忠州呆了十年,没有升职也没有继续贬黜。昔日竭力维护的大唐国器,仿佛早已经将他彻底遗弃。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沧桑内心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常年待在寓所闭门不出,更不敢妄议国事指点江山。

他深感当地瘴气丛生,编写五十卷《陆氏集验方》。大小郎中排队前来誊抄,缓解穷苦百姓的各种病症。

805年,秦岭一白带着土蜂蜜来访。

一白:先生大才。

陆贽:你有什么事?

一白:想读读您的诗。

陆贽:没有。

一白:文集也可以的。

陆贽:没有。

一白:您啥都没写吗?

陆贽:再见。

贽在忠州十年,常闭关静处,人不识其面,复避谤,不著书。

同年,唐顺宗李诵继位。

新皇帝重用王叔文,组建二王八司马精英团队,筹办“永贞革新”强化国器运转(见秦岭一白.柳宗元篇)。

李诵想起自己的老师,通知陆贽收拾行囊回京报到。诏书还没有送达忠州,51岁的陆贽已经病死在寓所。

柳宗元,比陆贽的下场更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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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一白

简介:白天卖蜂蜜,晚上写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