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一卷：行道

前文链接：第一卷第十五章

自打胡一雄上了山，但凡和官兵作战哪有吃败仗的时候？他平时又是自诩为“常胜将军”，又是自吹自擂天生神力的，骄傲自大得不得了，哪受过现在这份罪啊？现在冷不丁的受伤卧倒在床，心思就和以往不太一样。往常多么豪放、动起来就好像张牙舞爪的一个人，现在几乎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床上，别说自己感觉极差，就是别人看了都觉得可怜巴巴的。

丁大力和胡一雄一向关系最好，现在自然是随时陪在身边。

两个人闲得没事，互相嘀咕，都觉得胡一雄当时受伤的场景未免有些怪异：胡一雄的坐骑已经跟随他多年，性格一向温顺，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怎么突然就惊了？

想想当时的场景，胡一雄仍然心有余悸：就算当时不被敌人抓住，光是任凭战马那样疯跑，自己的命也很难保啊！说起来，救自己的反倒是本来的敌人！

丁大力原本就不排斥信鬼神这件事，此时往那上面一想，就和胡一雄说，要不然也请道士来做做活动什么的？

胡一雄原本只相信武力，他相信只有武力才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他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也恰恰都证明了这一点，直到昨天遇到那样的突发事件。

原来自己并不是最有力量的那一个，就连平时极温顺的马匹一旦失控起来，那也是光凭武力无法解决的！

或者，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存在？或者说，是力量更强大的东西存在？

比如说丁大力说的鬼神？

躺在床上的胡一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惑过，也从来没有觉得事物原来可以这样远远超越自己的掌控范围！所以当丁大力说请道士上山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犹豫着，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力，你说，那玩意儿真的有吗？”胡一雄的胳膊也受伤了，此时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现在看起来整个就像一只包裹严密的粽子。

“有！”丁大力丝毫都没有含糊地点点头。

“你见过啊？”胡一雄没好气地问道。

“嗯。”丁大力又重重地点点头。

胡一雄一看丁大力那肯定的样子就来气，他忍不住想抬起脚来踢个东西解气，可是脚刚一抬起却疼得呲牙咧嘴， “那你说，啥样？”

“无影无形，只是存在。”丁大力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的眼睛不看胡一雄，目光看上去有些诡异，顿时让胡一雄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个怪异的存在。

“你……”胡一雄用手指着丁大力，一时说不上话来。

这时，胡一雄的夫人端了一碗药进来，看胡一雄生气的样子，不由走上前来劝导： “好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总是生气。郎中走之前怎么说的，要你好好养伤，不食荤腥，不要动气嘛！怎么人家刚走就又生气！”一边说着，一边就端过碗来服侍胡一雄吃药。

胡一雄咕咚咕咚地把药喝下去，苦得直咧嘴，夫人赶紧又送上一杯清水，胡一雄喝两口水，这才把苦劲压了下去。

刚吃完药，胡一雄懒得说话，老老实实地躺下歇着。

胡一雄的夫人姓单名霞，小名珠玉，本来是山下镇上教书先生家的女儿。教书先生妻子早丧，自己带着女儿从异乡漂泊至此镇，平日就以教书为生。

单老先生教的学生中有一个特别淘气的孩子，那天因为背书没背下来被教训了两句，回家之后就告诉了父亲。没想到，那孩子的父亲在镇上是有名的恶霸，听说孩子被先生教训，找上门来就对单老先生连骂带打。可怜单老先生和气一辈子，教书多年从来也没受过这个，一时一口气没上来就气死了。

恰巧，胡一雄下山知道了这件事，他立刻打抱不平，找到那个恶霸家把那恶霸好一顿打。单霞正是孤苦无依，想想也无处可去，胡一雄虽然是土匪，可是看他为人做事，却怎么都比镇上大部分人强，于是她就跟着胡一雄上了山。

胡一雄和单霞二人相处时间不长，居然彼此产生越来越多的好感。丁大力看此情形，就为二人撮合了婚事。两个人成亲之后，胡一雄越来越觉得，单霞虽然只是女子，可是学识与见解却远在自己之上，心里非常服气，所以他虽然在外勇猛，在家却很听夫人的话。

单霞看胡一雄吃过药闭目养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几天我也听丫头说起过，说兄弟们最近总是一惊一乍的。有的说看到了山下阵亡的兄弟，有的是晚上出门，只是几步远居然就在院子里迷了路，连屋门都找不到！上次这仗打下来，咱们虽然战胜，可是也有小几百的伤亡！你习惯了每次都这样，可是仔细想想，你这不是每次打仗都把一帮兄弟扔在外面吗？用我家乡人的话讲，那些可不就是孤魂野鬼？”

“不扔外面能怎么办？”胡一雄瓮声瓮气地说道， “难道也像那帮道士一样，先把人掩埋了然后再咿咿哑哑地吹吹打打？真有那功夫我早就被官军灭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山下的事难道不是官军请道士来做的吗？”单霞说道， “就算不是官军请来的，我听你们说，道士们做事的时候，官军也只是按兵不动，那看起来他们也是信这个的！难道只许他们信，我们就不能信么？丁大哥说得没错啊！但凡你能早些听他的话，也不至于受今天的罪！”

“这么说，你也想让我请道士上山来？”胡一雄睁开眼睛问道。

“唉，请吧！你以前杀人无数，这次就算为自己赎罪吧！”单霞说道， “况且，你看看咱家现在还缺什么？”

“缺什么？”听单霞这样一问，胡一雄不由紧紧皱起眉头， “唉，你怎么又说这事！难道我老胡就是因为杀戮太重，活该没有孩子吗？”

原来胡一雄和单霞结婚几年，却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单霞有时候就说是胡一雄杀戮太重，伤了阴骘，所以到现在才一直膝下无子。

丁大力微闭双目，只是安静地听着这夫妻二人的谈话。他知道单霞见解高于胡一雄，胡一雄也还能听进夫人的话，不像听自己意见时多少还要辩白几句，所以现在他就由着单霞劝说胡一雄，自己并不插嘴多说一句。

“哎，大力，”胡一雄听单霞劝解半天，丁大力却始终不言语，不由叫了起来， “嘿，我说你怎么还眯上了？去，再写一封信，请那些道士们来山上，也为咱们做做这个什么事！”

“好！”丁大力听了，连忙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他先是和大当家的李川勇简短汇报了几句，李川勇现在不大管这些事，只说让他们自己安排，丁大力就转身回房间去写了那封信。

应邀来山上的，正是邱处机、李通玄带着原班人马，这是李通玄和邱处机商量后决定的： “邱道兄，我看咱们就原班人马好办事，再不用换人的！”

邱处机原本考虑到危险，不想让青松观的人来，可是看他们始终热心如一，再多说什么未免就见外了，所以就完全按照李通玄的意见来。

在山上商量活动规格时，胡一雄的要求完全超乎邱处机和李通玄的预料。按照他们的预想，山上的活动按照在山下和青松观的规格就足够了，可是刚一见到胡一雄的面，这位带伤躺在床上的二当家就大手一挥： “规格加倍！原来你们不是只做七天吗，这次我要你们做十四天！”

“十四天的规格我们还没有做过！”李通玄笑道， “别说我们没做过，据我所知，之前也没有人做过这种规格的超度！”

“嘿嘿，这可真没法比啊，李老道！”胡一雄笑道， “想当初我还没做过土匪呢，可是现如今不也是上山当了这个二当家！和你说实话，我也不是怕什么！这不是赶巧了吗？看到你们在山下说说唱唱，咿咿哑哑还怪好看的！我想着就权当看戏吧，这几年兄弟们可是好久没看过这样的热闹事了，这次让他们看个够！”

谁都没想到，在邱、李二人看来十分严肃庄重的一件事，被胡一雄这么一说，居然成了唱戏之类的娱乐项目。

听了胡一雄的话，李通玄一时哑然，这把法事当戏看的人他可还从来没遇到过！

从胡一雄那儿出来，李通玄就和邱处机悄悄说了心里的想法，邱处机却只是淡淡一笑： “法事也好，唱戏也罢，我倒不计较别人怎么说！”

“李道长还请多包涵，”丁大力在一旁抱歉地说道， “我们胡当家是个粗人，说话向来没有避讳，您还请多海涵！”

想起胡一雄刚才那番话，丁大力都不由觉得脸红，谁家还把法事当戏看了，这实在是无知得很！可是此刻他却不能多说别的什么。

“唉！”李通玄少见地皱了皱眉说道， “想来我教式微，别人缺乏了解，但凡有活动都当稀罕来看，有这番误解也不为过！”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不过一想到胡一雄的话，让自己好像突然就变身成了戏子，李通玄心里未免就有些无名之火。

邱处机看丁大力羞愧不已，不由劝道： “其实仔细想来，我们这些常规事务除了能够超度亡魂之外，在别人看来，倒实在和戏曲颇有相似之处！”

“道长取笑了！”一听这话，丁大力更是羞惭不已，还想要再说，这些事自然有至高功德，不过他一向于言语上极其节省，想说这话又恐怕会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于是索性闭嘴不说了。

李通玄听了邱处机的话却是顿有所悟，于是豁达地一笑，不再介怀此事，开始和邱处机张罗着做好筹备事宜。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