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WeWork投资之举是愚蠢的。”曾经坚定看好、最后血本无归,软银创始人孙正义曾将WeWork视为下一个“阿里巴巴”,如今一切化为泡影。WeWork曾是全球估值最高的独角兽之一,2019年的上市闹剧和软银救火还历历在目。但挣扎了四年之后,WeWork最终还是走到了破产这一步。经历了新冠疫情、远程办公的环境挤压,共享办公也一路从高光到失色。
估值清零破产传闻落地。当地时间11月6日,WeWork依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正式在新泽西州申请了破产保护。至此,这个昔日明星独角兽黯然告别。
事实上,WeWork的破产已经酝酿了很久。今年4月,WeWork因为股价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1美元,而收到了纽交所发出的退市警告。5月,被寄予厚望的CEO Sandeep Mathrani宣布离职。
8月,WeWork发出持续经营预警,股价再次大幅下跌至每股13美分左右。同时,WeWork宣布,因为在董事会治理和该公司的战略与战术方向上存在重大分歧,公司的四位董事会成员辞职。随后WeWork任命了四位在指导复杂的企业违约和破产方面拥有经验的新董事,显然是为即将到来的破产做准备。
至今WeWork身上背负着上百亿美元的债务,其中包括29亿美元的净长期债务和130亿美元的长期租约。在2022年以来,WeWork一直在与债权人谈判债务重组,破产是落实债务重组的手段。
WeWork在11月6日的声明中表示,公司已经与92%的担保票据持有人签订了重组支持协议(RSA),以大幅减少公司现有的融资债务并加快重组进程。
对WeWork来说,申请破产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一举甩掉最大的包袱——长期租约。作为破产申请的一部分,WeWork已经向法院要求,允许它拒绝继续租赁那些几乎不可能盈利的办公空间。
值得一提的是,WeWork破产对其中国市场并未有明显冲击。WeWork中国方面回应,WeWork中国早在2020年末与WeWork分离,WeWork中国已经是一个独立品牌,目前已经成为一家专注在中国市场提供高品质的灵活办公空间和综合性办公服务的企业。
“我们拥有独立经营和管理能力,而非WeWork的分公司或子公司,更不会参与此次美国和加拿大正在发生的战略重组过程。因此,WeWork全球其他区域的任何经营情况对WeWork中国都不将产生任何影响。”
从未盈利WeWork的创业故事早已为人熟知。2010年,WeWork在纽约以共享办公空间起家,凭借着共享经济浪潮一度席卷全球,备受多家风投机构追捧。资料显示,软银集团旗下愿景基金自WeWork融资开始,就疯狂地进行下注,投资总额超过了106.5亿美元。
巅峰时,WeWork估值高达470亿美元,被认为是继Uber之后的美股第二大IPO。2019年,WeWork原本计划以500亿美元的估值风风光光上市,却因为上市而暴露出巨大的管理问题,于一夕之间彻底崩塌。
彼时随着招股书发布,WeWork不为人知的一面浮现——自成立以来,WeWork从未实现盈利,完全依靠投资输血。招股书显示,仅2016年到2018年就亏损超过30亿美元,2019年上半年更是亏损9亿美元。由WeWork改组的WeCompany已经背负了60多亿美元的债务。
质疑铺天盖地,WeWork的估值短短六周缩水至100亿美元,只好匆匆中止IPO。此后,公司经历了辞退创始人、大规模裁员、降低租金、卖身筹钱等自救方式,但收效甚微。
随后的四年,软银为了挽救WeWork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为此不惜继续注资数十亿美元。2021年软银成功通过SPAC把WeWork送上市,看似救火成功了。
可悲剧并没有结束。WeWork上市以后继续连年巨亏,资产负债表继续恶化。根据近三年财报,2021年,WeWork营收25.7亿美元,净亏损约为44.4亿美元;2022年营收约32.5亿美元,净亏约22.9亿美元。到了今年上半年,公司营收16.9亿美元,净亏损达到近7亿美元。
公司股价同样惨烈。WeWork上市时市值80亿美元,现在已跌至不到4500万美元,不足巅峰时期的零头。孙正义也没有及时离场,最终造成了巨额的亏损。孙正义就这笔投资公开道歉称,自己对WeWork的投资是“愚蠢的”。
难以上岸为什么曾经名噪一时,如今却估值清零、申请破产了呢?官方是这样解释的:“商业房地产供应过剩、灵活办公空间的市场竞争加剧以及不确定的经济状况损害了该公司的业绩。”
然而,共享经济不但是一门烧钱的生意,更是未经证实的商业模式。现实中,空置率过高,无法摆脱亏损、迟迟难以盈利“上岸”成为行业普遍状况。
“共享办公的商业模式主要依赖赚取空间的单位面积。一旦竞争激烈,就很难维持盈利。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行业内企业在不断努力提高效率和减少成本,但是由于市场上存在过度供应和价格战等因素,这些举措并没有带来明显的改善。”IPG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对媒体表示。
相较其他“共享经济”的轻资产运营,WeWork属于重资产业态,它首先需要垫付钱,从房东手里拿下房子的长期使用权,然后通过向企业和个人短期租赁赚取差价,而这种模式则相当依赖现金流。
在共享办公领域,WeWork的处境并非个案。国内主流玩家中,优客工场、筑梦之星、办伴等企业至今未实现盈利。其中,成立8年多、被视为中国版WeWork的优客工场最为窘迫。天眼查显示,自7月开始,优客工场被列入被执行人次数多达五次。涉案金额多则几百万元,创始人毛大庆也因此被限制高消费。
不过媒体报道认为,WeWork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共享办公空间这种商业模式彻底行不通,比如WeWork的竞争对手IWG8月宣布今年上半年利润飙升48%。
柏文喜认为,共享办公的未来仍有一些需求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市场需求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对一些创业类企业和小微企业更是如此,但在实践中似乎并没有跑通,也就是持续亏损和不赚钱,导致其无法继续玩下去,这当然和之前资本过度追捧之下的行业过热与估值过高问题有关,但也要求行业再度理性回归到以现金流和盈利为中心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