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说话之时，牛干事和抬着一块床板、一床被褥的王专员、赖钟声回到了第3小组，从三个人的表情上来看，并不愉快，应当是受到严厉批评的。吴绍周等人一看，也不敢再懒散下去，急忙过去帮助他们整理床铺，牛干事冷冷地说了一句：“让他们自己来。赖钟声，你睡邹玉亭的床铺，王专员，你睡门板。”
王专员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恶狠狠地看了赖钟声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赖钟声没有吭声，过去迅速地把邹玉亭撇下来的床铺整理好了。牛干事又看了王专员一眼，说道：“王专员，这里没有人伺候你，过去，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
王专员脸上的横肉，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眼皮微微抬起，直视牛干事，问道：“他，连个少将都不是，凭什么他睡铺上，让我睡门板上？”
“他的身份，是你该管的事吗？王专员，你的少将是不是正宗的？”牛干事大声回答着王专员。
“不是正宗的，是假的？”王专员的腔调提高了，大声质问着牛干事：“既然你们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要把我和这帮反动派关在一起？我，王专员是奉了中共豫西地下党组织的命令，前往王凌云、陈克非处劝降的，你们为什么不放我走？你们，这是在破坏革命，知道吗？”
牛干事冷笑着回答了他：“王专员，别说那些没用的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地认罪悔罪吧。否则，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姓牛的，这可是你说的。请问，你一个小小的干事，有权判处我死刑吗？你这种说话方式，是不是太随便了，是不是违反了你们的工作规定啊？我再次明确地告诉你，本人是长期受豫西地下党组织领导的，对于贵党的一些工作方式，了如指掌，请你认清自己的错误，向我道歉！”王专员以咄咄逼人的口吻吼叫着。
“你，王专员，可以举报我，但我今天不会向你道歉的。”牛干事同样提高了声音，一改过去之态度，说道：“请你记清了，我们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是对待遵守我们学习改造制度的解放军官的，但也不排除对个别违反规定的解放军官采用革命的、强制的手段。如果你想享受一下严管、禁闭的滋味，不是不可以，我也请你想好了。”
王专员的气焰似乎落下去些，丢下一句“那好，我们走着瞧”，便走到了吴绍周睡的床铺前，大声说道：“我的床，就支在这儿了，这是谁的，赶快给我挪开！”
牛干事看了王专员一眼，大声说道：“你的位置，在正中间，白天把床板竖放在最里面，被褥叠放整齐了，晚上睡觉时，才能用板凳支起来。”
王专员再次咆哮起来，大声说道：“这是虐待，这是虐待，共产党虐待战俘了，八路军虐待战俘了，对外宣传是一套，对内虐待是一套！他们白天可以休息一会，为什么不让我休息？”
牛干事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地说道：“虐待，你还配说这两个字？王专员，剥人皮、点天灯的事，是不是比虐待更狠毒些啊？我再违反一次纪律，郑重警告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进到这里来！我，牛三成，老固县牛家寨的，想必王专员没有忘记这个地方吧？”
“没有，当然没有，有关牛家寨屠村之事，我会向人民政府说明白的，王某，不过是奉命而行罢了。”王专员仍然不服输地说着，但语气却软了下来，走到最里面，把自己的被褥放到了一只小板凳上，又竖好了自己的床板，这才回身坐到了火炉边，眼睛朝下，说了句：“这个第3小组，组长是谁啊？过来，让我看看！”
“吴绍周！”没也没有想到，平常温文尔雅的吴绍周也有愤怒的时候，他大声咆哮着：“吴绍周，国民革命军第85军中将军长，是张文心、黄子华的上级，更是何企的上级！现在是这个学习小组的组长，也是整个教导团将级解放军官班的学习主任委员。现在，我们开始学习，王专员，请你坐到你的位置上去！”
王专员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吴绍周，冷笑一声，说道：“姓吴的，本少将旅长知道了，你就是吴绍周。我听说你的部下们都起义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这个人够反动的。哼哼，这么反对的一个家伙，八路军居然还让你当组长，实在是有眼无珠。在这里，不要跟我提什么张师长、黄团长，还有那个修理枪械的老何。啊，当初要是我的心，微微地那么狠一下，手，稍稍地那么快一点，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他们吗？”
“到你的座位上去！”站在一旁的杨伯涛，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王专员的鼻子，愤然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