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涛的猛然出击,还是吓了王专员一跳的,他稍稍地愣了一下,便挥舞着拳头,开始了他的反击:“你,算老几,不同样是个该死的战犯吗?站一边去,少管老子的闲事。”
杨伯涛一听他骂人,登时大怒,伸手抓过他那只舞动着的手腕,猛地一发力,说道:“你,破坏我们的学习改造,我们每一个成员都可以对你提出抗议。”说着,手上猛地一用力,王专员便大喊起来:“我抗议,我抗议,战犯打人了,战犯打人了!”
牛干事愤怒地说道:“王专员,如果这再这样胡闹下去,那也只有关你的禁闭了。杨伯涛,放开他。我们现在开始学习,今天就讨论一个问题,豫西的土匪,到底做了些什么?”说着,招呼大家落座。杨伯涛猛地一甩手,王专员打了个大大的趔趄,便无奈地坐到末位上去了。
李学正见牛干事也坐下来,掏出了随手携带的笔记本,要参加大伙的讨论,便说了一句:“土匪,还能做出什么来?无非是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为害乡亲,搞得一地百姓官员,无法正常生活,血流遍地,冤魂四起。他们一个个的血债累累,老百姓无不痛恨得牙根子都是痒的,恨不得撕吃了他们。共产党剿匪,一定不要学冯玉祥,也不要学国民政府,高喊什么‘剿、抚并用’,直接大开杀戒,抓一个砍一个,抓两个砍一双,杀光土匪,老百姓才有可能得到太平。”
“哼,哼,哼,我知道你是李学正,杀人魔王,听说在你家了,砍下过十八条好汉的项上人头,有种!”王专员一阵阴冷的笑声过后,双眼直逼李学正,压低了声音质问着:“如果真如阁下所说,王天纵这样的民国大英雄也该杀;王凌云这样的抗日英雄也该杀;杨虎城这样的大英雄,也该杀;樊钟秀、刘镇华、刘茂恩、孙殿英、张岚峰等等,等等,都他娘的该杀,是吧?姓李的,当年在鸡窝子山,你是不是也和悍匪李子奎结拜为兄弟了啊?”
李学正冷笑一声,说道:“是,又如何?我听说,他还在家乡为非作歹,如果共产党信得过我李某,李某愿意上山,取了他的人头,给豫西的乡亲们报仇雪恨。杀净你们这些土匪,是李某平生之志。”
王专员冷笑一声,说道:“李阎王,请注意你的用词,这里是共产党的监狱,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知道。我王某,打鬼子的时候,连鬼子的女人老子都给抗了,还杀了几十号鬼子兵,难道我不是抗日英雄?对于你们这些罪恶累累的国民党部队,老子也打了,杀了陈克非手下几十号人,难道我不是在革命?我受中共豫西党组织的委托,前往荆州劝降王凌云、陈克非起义,难道不是正义之事?开口闭口说王某是土匪,请问阁下,当年三天刀砍500人,难道一个冤枉的都没有?再请问,哪一个经过审判了?以言代法,是哪一家政府的规矩?”
李学正的脸,成了猪肝颜色,用手哆嗦着,指向王专员,大叫一声:“我李学正的所作所为,经得起豫西老百姓的考验,我老李杀的,是土匪,是你这样的土匪。可惜当年你小子跟着王凌云跑了,否则,老子照样剁了你的脑袋!”
牛干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们今天是讨论豫西土匪的所作所为,不是让你们两个吵架的!既然是相互揭短,那好,一个一个的说。李学正,你先说,王专员这一伙土匪,都干过什么坏事?”
“都干过什么坏事,让他自己说,让豫西的老百姓说。我这里就问一下王专员,大白桃是怎么回事?”李学正冷笑一声,逼视着王专员。
“大白桃,大白桃怎么了?”王专员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表兄妹相亲相爱,那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我们要是成了婚,那也算是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
“呸!”李学正啐了一口,说道:“各位,既然解放军的干部问起此事,我就说说这位王专员罄竹难书罪恶之中的一件小事。嵩县有座山峰叫老雕岩,住了一伙土匪,为首的就是这位王专员,当时江湖人称白面郎君,是个只会说人话,从不干人事的家伙。且说这一天,他带领几十个弟兄下山去抢劫,到了一个村寨叫白家寨,不曾想,人家白家寨办起了民团,手里有二十几条枪,凭借着寨墙和他们交上了火。这仗整整打了一上午,也没有分出个输赢来,就在这个时候,寨墙后面突然有人喊叫:‘抓钩,抓钩,别打了,我是你三姨夫,我们白三爷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要是不急,不会打我们白家寨的,白三爷说,给你们三千斤小麦,一百块袁大头,双方和解了,算啦。’你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连说:‘好,好,好,孩子看在三姨夫你的面子上,不要钱,也不要粮食,只是争口气,要进寨子里看上了一看。’后来,白三爷和你三姨夫作主,让你们进了寨子,你们又干了些什么?”
王专员把头一扭,说了一句:“干了些什么,杀了他姓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我问你,他白三爷是不是地主恶霸,他儿子是不是在开封府跟着刘峙当反动派,我,这不是揭竿而起,为民除害吗?不是响应革命的号召吗?”
“呸,王专员,请不要侮辱了‘革命’两个大字。”李学正愤然说道:“你,杀了白三爷老两口子,抢走了白家寨全部的粮食、牲口,带走了快票十三张,还威胁村民不让动禁,有没有这回事?”李学正逼视着王专员,王专员还没有回答,牛干事问了一句:“老李,什么快票,什么动禁啊?”
李学正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这是他们的行话,快票,就是年轻女孩子,动禁,就是抢了人家、杀了人家,还不让人家报官。”李学正说完,又看着王专员说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绑了别人家的女子,还不说,连你那即将打发的表妹,寨上人称大白桃的闺女,也带到山上给糟蹋了,最后,人也疯了,就一个人跳了你们老雕岩,有没有这回事?你三姨、你三姨夫遭此打击,双双上吊自杀了,有没有这回事?总杆首王凌云到老雕岩教训你,说你坏了行规,你吓得屁滚尿流,西出潼关,有没有这回事?”
“有,怎么着?老子到陕西投八路去了,怎么着?比起你们这些反动派,我的心,早就是红霞霞的一片了。”王专员依旧梗着脖子,抵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