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雨总在子夜造访。我和战友们在新兵连的俱乐部里擦拭钢枪时,玻璃上的雨痕恰好漫过歌乐山的倒影。这柄81式自动步枪的护木沁着水雾,恍惚间竟与二十年前新兵授枪仪式上的触感重叠——那天山城的浓雾也是这样黏稠,老团长站在团大操场的阅兵台上。那时我们艰难地用鸭子步爬上西政的石阶。石缝里的青苔吸饱了雾气,每级台阶都像浸在长江水里的磨刀石。和当时重庆遍地的棒棒军相比,我们还差得远。佝偻的棒棒军挑着家电爬坡,他们肩膀上扁担与我们手中的步枪在某个坡度平行,我们都在重庆,向着不同命运前行,也共同在雾霾和潮湿的空气里共振。
嘉陵江的渡轮在浓雾里鸣响汽笛。我在纸上写下诗歌两行,像是在珍藏自己的军旅时光。
我和战友们站在红岩魂广场的台阶上,嘉陵江的雾气漫过杨公桥。二十三年了,烈士墓前的松柏又高过一截,西南政法大学的爬山虎还是那样不管不顾地往围墙上攀,只是当年在二号门向西政姑娘翻墙递情书的兄弟们,如今的身材估计已变了模样。
我们的营房在歌乐山褶皱里,清晨总被法学院的晨读声唤醒。二号岗哨正对着大学围墙,站夜岗时常见翻墙出来的学生,迷彩服与碎花裙在月光下相视而笑。连长和指导员总说这些政法苗子迟早要当法官检察官,让我们好好奋斗,像他们一样。
不败猪神
老部队[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