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3月23日。态势的关键性发展出现在德军第四装甲师防区外。经过进一步猛烈的炮击,苏军近卫坦克第11军杀开血路,攻上多纳斯贝格的高地。德军第227步兵师的副官温德舒盖尔少校率部发起反击,暂时将这座重要的山脊重新夺回。但没过多久,温德舒盖格尔少校便在激战中阵亡。而苏军已绕过这道山脊,利用德军防线上的缺口,苏军近卫坦克第三军向东推进。一群t-34坦克很快出现在索波特北面的海岸上。他们立即遭到德国海军z-34号驱逐舰的炮火打击。这艘驱逐舰从一英里外的海面上用四门六英寸口径火炮将那些坦克驱散,但没过多久,大批苏军坦克和步兵蜂拥而至。夜幕降临时,索波特已彻底落入苏联人手中。
罗科索夫斯基消灭包围圈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完成。较早的一场推进已到达这些城市北部波罗的海海岸,切断了库里施沙嘴。这条狭窄的沙丘带从海拉半岛伸出,德国第二集团军据守的主“要塞区”现在被切为两半。苏军开始了歼灭德军残部的战斗。
德军毛斯中将已确定避免撒入哥腾哈芬,他打算将部队撤至奥克斯赫夫特克姆佩。那是城市北部的一片高地。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被当地人称为“女巫地带”,一道高高的悬崖遮蔽着这条海岸线,从那里可以登上军用渡轮。在这片地段撤离,要比在哥腾哈芬受轰炸和炮击的码头容易的多。第7装甲师的残部与南面的第4装甲师一样,已被持续不断的激战牵制在前沿防线,这使他们无法被用于阻止苏军向索波特的推进。3月15日,该师报告说,他们只剩下12辆战车。这些战车都需要维修,暂时无法投入战斗。师里的反坦克营还有四辆突击炮。该师面对的是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一集团军和罗曼诺夫斯基的第19集团军。
第7装甲师师部的参谋人员继续从事着他们的多重任务,协调第7装甲军辖下三个师残部的行动,继续为一场海路疏散进行准备。
3月23日,苏军夺取了索波特,毛斯将军动身赶赴前线,进行他定期的视察。将军站在半履带车旁,另外一些军官、宪兵和传令兵围绕在他们身旁。突然,一排大口径炮弹落在旁边的道路上,毛斯将军的一条腿被炸断,这条腿从膝盖以上被截肢,但他在这场战争中生还了下来。
威廉·霍伊恩中将的第83步兵师目前正奋战于向海边突破的苏军部队的北面,位于第215步兵师与大海之间。师里的补充兵营几乎已被当作正规营使用,营里的许多人以前是铁路警察,还有些是乡村警察,这些人的年龄大多已超过40岁。不过,尽管他们拥有不容置疑的勇气,但实力严重受损的德军师还是渐渐被逼退至哥腾哈芬边缘。
但泽自由市
南面,第四装甲师遭受到迄今为止最为猛烈的炮击,苏军部队再次向前冲来。最后的预备队被派往马特恩。
前线后方,但泽和哥腾哈芬一直处在炮击和空袭下。惊恐的难民和数千名伤员仍在等待疏散。3月23日,苏军从索波特转身向北威胁到哥腾哈芬。向南赶往奥利瓦之际,捕鲸船“瓦尔特·拉乌”号驶入哥腾哈芬港。难民们蜂拥而上,这艘13700吨的捕鲸船被人员迅速挤满。最终,拥挤的甲板上搭载了6000名难民,但仍有成千上万人等在码头上。较小的船只和军用渡轮尽可能多地将难民们沿海岸线送往奥克斯赫夫特。在那里,他们可以再稍晚些时候得到疏散。
瓦尔特·拉乌号驶离哥腾哈芬,这是进入该港口的最后一艘大型船只。妇女和孩子,大批绝望的难民挤在码头上,但瓦尔特·拉乌号只能带走其中的一部分。船只离港时的情景非常可怕,因为许多可怜人认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瓦尔特·拉乌号到达哥本哈根后,迅速卸载,以便能再次返回。
但泽继续遭受到无情的压力,苏联人对这座城市越来越猛烈的空袭轰炸,导致情况变得越发糟糕。3月24日,一连串尤为猛烈的轰炸几乎使整座城市陷入火海,就连路上的沥青也燃烧起来。但苏军飞机投下的不仅仅是炸弹,成千上万份传单雨点般的洒向疲惫的守军。
这是一份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一份公告。
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致但泽和哥腾哈芬守军的公告:
德国第二集团军的将士们!
昨天,3月23日,我的部队已夺取索波特,并将被围的作战部队切为两段。但泽和哥腾哈芬的守军已被隔开。我们的炮兵正对但泽和哥腾哈芬的港口和水域实施炮击。我们的包围圈会逐渐收紧。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的抵抗已毫无意义,只会让你们送命,并导致成千上万名妇女、儿童和老人丧生。
我宣布:
1.立即停止抵抗,并以个人、班、排、连或团的形式举起白旗投降。
2.我向所有投降者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允许保留个人财物。所有不肯放下武器的军官和士兵,即将在到来的进攻中被彻底消灭。
为了所有无辜的平民,你们必须做出回复。
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司令员·苏联元帅罗科索夫斯基。
1945年3月24日。
守军似乎对这份公告无动于衷。
“乌贝纳”号军用渡轮沿着海岸线慢慢驶向哥腾哈芬。兰考船长向海军部门报告说,他的船上搭载着4000名难民,但还有可容纳一千名伤员的空间。3月26日清晨,苏军炮兵对着海湾内等待疏散人员到达的船只开炮射击,停在这里等候伤员运抵的“乌贝纳”号立即起锚。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袖珍战列舰“吕佐夫”号和另外几艘舰艇迅速发起反击,在一场激烈的炮战中将苏军火炮打哑。“乌贝纳”号停在海拉,携带上更多的伤员,随后便与另外五艘船只组成船队赶往哥本哈根。
陆地上的激战仍在继续,俄国人冲向奥利瓦。面对苏军大批坦克支援下的猛烈进攻,德军第389步兵师的残部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南面,第4装甲师的残部被逼退至位于但泽边缘的齐坎肯贝格。随着该师的兵力不断减少,一些人员得重新分配。装甲团团部人员解散后,克里斯滕上校奉命进入但泽,从这里搭乘一艘摩托艇赶往奥克斯赫夫特,他将接替负伤的毛斯中将出任第7装甲师师长。
3月27日,克里斯滕上校抵达新师部。他刚刚接手指挥,第7装甲师的部分防区便遭到苏军的猛烈进攻。埃勒中校集结起第7装甲掷弹兵团的残部,以一场顽强的反击重新恢复了防线。
但泽城内和周边,克里斯滕的将士们毫无喘息之机。奥利瓦与朗福尔之间爆发了激战,那是但泽机场的所在地。3月26日,最后的预备队(第7步兵师第62掷弹兵团的一个营)被投入战斗,以夺回机场北部一道重要的反坦克壕,但苏军沿两侧的进一步推进将他们逼退。截至当天结束前,该团已遭受到严重伤亡,并处于被隔断的危险中。第4装甲师也获得了第7步兵师的增援。不过,但泽西面的防线还是经不住苏军强大的压力被迫后撤。因为苏军投入的兵力太过强大,不少于15个步兵师,在机械化第8军的支援下,对德军第12空军野战师、第4装甲师和第252步兵师据守的薄弱防线不断发起猛攻。到当日结束时,第4装甲师已没有可投入战斗的坦克。
炮火炸断了电话线,电台由于损坏或缺乏电池和零配件无法使用。但泽城内与上级部门的联系几乎已完全中断。第252、第389步兵师和第12空军野战师的残部自愿将自己纳入第4装甲师的统一指挥下。这四个师此刻的兵力加在一起,不到一万人。眼下,但泽受到来自北面的新威胁。
3月27日下午,贝泽尔中将赶往但泽的“奥利瓦门”,设法构建起一道防线。经海路实施疏散的尝试变得越来越危险。贝泽尔决定,派第7步兵师最后的战斗群设法守住但泽北面的接近地。而已被逼退至齐坎肯贝格的部队,则穿过燃烧的废墟撤至莫特劳河防线后,并鼓励城内的居民一同撤离。
现在的格但斯克,二战时的但泽
就在贝泽尔与当地官员协商之际,该地区遭到猛烈的炮击。贝泽尔中将被弹片击中后阵亡,第33装甲掷弹兵团团长也身负重伤。
第4装甲师的指挥权交给了第12装甲掷弹兵团团长恩斯特-威廉·霍夫曼上校。消息传播的很快,在部队中造成极大的惊愕——贝泽尔是个深受部下爱戴的指挥官,他的阵亡对第4装甲师是个巨大的打击。
苏军在城市南面的进展相当缓慢。迪绍与但泽之间相对平坦的地带上水道纵横,几个德军师的残部抵抗得非常顽强。德军工兵炸毁了许多堤坝,造成洪水泛滥,导致许多地区根本无法通行。德国海军的炮火支援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一场炮击中,舰炮射出的炮弹击中苏军近卫步兵第37师师部,拉奇莫夫少将和他的政委当场阵亡。潘特纽斯和他的团此刻在圣阿尔布雷希特掩护着但泽的南部接近地。
尽管希特勒的死守命令已直接下达给费尔茨曼将军,但他并不打算实施任何形式的“背水一战”。不管怎样,费尔茨曼将军已失去了与下属几个师的联系。另外,第四装甲师新任师长霍尔曼上校也已获得第二集团军司令冯·绍肯的批准,尽可能实施一场有序的撤退。3月28日。诺伊法尔赛尔被苏军攻克。德军第62掷弹兵团被孤立,面临着遭到切断的威胁,但他们还是设法跨过维斯瓦河,逃至霍伊布德。各处的德军部队纷纷撤往、跨过维斯瓦河,混乱且拥挤。苏军紧随其后,试图在船坞附近的化工厂周围夺取一个登陆场。3月28日晚,第4装甲师发起一场反击,将这片地区成功夺回,但苏军依然控制着位于东岸的立足点。
哥腾哈芬同样遭受到沉重的压力。苏军近卫坦克第3军已成功突破至海岸边。现在,他们与近卫坦克第11军并肩向北推进。第19集团军辖下的两个步兵军(第1和第27军)也从西北面逼近。德国第7装甲军辖内各个精疲力尽、实力严重损耗的师组成混编战斗群,继续进行着艰苦的抵抗。德军部队逐步撤离。第83步兵师的后卫部队由师里的补充兵营和第277掷弹兵团的一部组成,他们边打边撤,退往港口处。师里的战斗工兵将在那里用小船帮助他们撤离。但在密集的炮火下,工兵们无法将船只驶到战友们身边。后卫部队中只有少数人跳海逃生,剩下的人被迫向苏军投降。
幸存下来的德军士兵还是在3月27日和28日撤离了哥腾哈芬。第227步兵师的师部人员待在港口区,直到3月28日夜间才离开。他们的撤离差一点被己方部队挡住。
不久后,霍伊恩中将奉命返回德国,接管新组建的“施拉格特”师。第227步兵师的残部被并入第83步兵师,第227步兵师师长马克西米利安·温格勒少将接替了霍伊恩的职务。
争夺但泽的战斗已到达高潮,大半个城市都在燃烧,守军竭力守住某些关键阵地,以便为其他部队撤往霍伊布德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此时已无法为那些仍在城内的人安排海上疏散。残余的德军士兵穿过废墟后撤,在城内展开艰巨的战斗。有时候,苏军步兵不得不通过地下室攻入重重设防的建筑物,然后再一层楼接一层楼肃清德军。而为他们提供支援的火炮不停地轰击着目标。
第203步兵师师部人员被配属给“但泽要塞”的守军。尽管该师已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作战部队,以此来守卫但泽的中心地带。3月25日,该师撤至霍尔姆岛。这片区域位于维斯瓦河河曲部东岸。
第203步兵师的师部人员占据了一座大型掩体。德军潜艇人员仍在港内时,这里是他们的住处。但这座掩体并不适合作为一个防御阵地。3月27日,师部人员撤至霍尔姆东端一座德国空军的掩体内。混乱的报告指出,苏军已跨过维斯瓦河,正在夺取霍尔姆西部地区。
汉斯·绍夫勒是最后一批穿过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实施后撤的德军低级军官人员之一。他说道:
撤离这座正在燃烧的垂死城市制造出一种可怕的景象。后撤中的士兵们带着阵亡的贝泽尔将军,他的遗体被放在他的指挥车上,覆盖着一面德国军旗。
截至3月29日,但泽城东部已处在苏军的攻击下。3月29日~30日的夜间,最后一批后卫部队与苏军脱离接触。
3月29日下午晚些时候,我奉命带上自己的无线电通讯组乘坐半履带车赶往新营部报道。副官格里加特忠校已等在那里,向我传达了撤离的命令。
苏军
我判断维斯瓦河的桥梁就在300m外。第一眼见到的情形告诉我,这是极为恐怖的300m,死去的战马,燃烧的货车残骸,被焚烧被碾碎的死者遗体。透过车辆冒起的烟雾,我看见有两名司机坐在方向盘后,但仔细看,发觉他们原来已经死去,眼前的情形令我震惊。我看到重要的是,桥梁还在那里,没人知道这座桥还剩下多少桥面,他只是牢牢地伫立在维斯瓦河上。于是,我们向前冲去,眼前的桥梁还在,这是我们逃脱的机会。
我们跌跌撞撞地驶过弹坑,碾过混凝土块,炸弹在左右炸开,震颤着我们的无线电通信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这些炸弹在河床上爆炸。纷飞的弹片冲击着装甲车车身,爆炸激起的河水,喷泉般的窜入空中又洒落在我们的车上。这是一段穿越地狱之旅。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我透过观察窗朝外张望,一颗炸弹将桥梁撕开,看着这座大桥如何震动不已,但它并没有倒塌。
目力所及之处,更多起火燃烧的车辆,马匹的尸体,被炸毁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的残垣断壁。当对活着的和伤者来说,这里太过恐怖。
对于逃脱中的德国守军来说,但泽城内维斯瓦河上的桥梁至关重要。苏军步兵第108师于3月29日下午四点抵达河边,并将河上的一座桥梁夺取。不久后,第二座桥梁也落入了苏军手中。
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第65等团军司令员巴托夫本人于30日进入但泽城内。
德国人的议会大厦过去是德国劳工阵线的办事处,这里已被街垒所堵。苏军设法闯入进去。“铁拳”、冲锋枪和弹壳扔得到处都是。显然他们在这里顽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苏军的部队在两天艰巨的巷战中打垮了他们的抵抗。德制“铁拳”被我们用于这场城市攻坚战,后来在攻克柏林战役中也派上了大用场。
苏军的坦克,反坦克炮
在但泽的邮政大楼里,苏军发现了大堆法西斯报纸。《但泽前哨报》,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刊登着戈培尔自负的观点:“我们绝不投降,但泽堡垒固若金汤!”
但泽,德国在1939年通过这座城市走向战争,只在德国版图内停留了不到六年。此刻的她已沦为废墟,并落入苏军之手。很难统计城内有多少平民留下,大多数想离开的人已经离去。福斯特当年的政策是,任何一个具有德国血统的波兰人都可被视为德国人,这就意味着城里的数千名居民现在可以宣布自己是波兰人。在但泽和哥腾哈芬,这些波兰人加入到苏联红军欢庆其伟大胜利的行列中。但苏军士兵对待他们的方式,与对待其他地区落入到他们手中的平民没什么不同。
罗科索夫斯基消灭这些“要塞”的计划已获成功,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过,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现在可以将其部队调至西面,准备跨过奥德河,冲向柏林。
苏军的大炮
三月底,这片战场终于平静下来,苏军士兵在但泽的废墟中欢呼雀跃。
消息传到莫斯科大本营统帅部,苏军统帅部在莫斯科为这一胜利鸣放了礼炮,以此方式,庆祝但泽被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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