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花卧底“黑店”,1993年蓬莱市“7·31”恶性杀人案侦破始末

路之意 2024-10-10 08:50:14

1993年7月31日,山东蓬莱市(现为烟台蓬莱区)夏天一个没有风的晚上,热得如同浴室似的城市,叫人透不过气来。晚上7点多钟,炙烤了一天的海滨城市,仍没有半点凉意。下了班的人们耐不住燥热,携妻带子络绎不绝地奔向海水浴场。

在钟楼路北部西侧的人行道上,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兜,很疲惫的样子由南往北向汽车站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向左侧的门脸儿望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离车站约十米左右,一家装饰豪华的、用蓝色广告纸书写的烫金发亮的“富豪音乐茶座”,映入了他的眼帘儿。

走到门口,一位小姐拦住他:“进屋喝咖啡?”

“不去,不去!”他态度似乎很坚决,“我还有事!”

但小姐那情意绵绵的邀请,使他心旌摇曳,不由停下脚步犹豫起来。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觉得时间还早,何不进去潇洒一把。

在农村,他常听人们茶余饭后的议论:如今城里人活得很自在,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去咖啡屋、酒吧、舞厅消闲,那里有打扮漂亮的吧女、舞女陪伴,真是神仙般的享受。于是,他顺水推舟地跟小姐进了富豪音乐茶座。

屋内,灯光黯淡,他刚坐下,就有一个穿着深色丝绸连衣裙、涂着唇膏的吧女,端来了饮料、瓜子和啤酒。

他坐在富豪音乐茶座里尽情享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快乐,吸吮着被烟草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弄得混浊不堪的空气,听着格调庸俗的音乐,飘飘然仿佛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家在乡下,他还要再赶一段路程,当他起身要走时,却被吧女那迷人的笑留住了。但这次他真的要走,他不敢在这里过夜。

忽然,从黑暗的角落里,走过来两个保镖:“要走,交钱300元!”

他一听,傻眼了,心脏急剧地跳动,浑身颤抖不止。就是掏空他身上的布兜,也难以填满这宰客不眨眼的富豪音乐茶座的无底洞。

他脸色苍白地央求着:“太贵了,少要点钱行吗?”

“少一分钱,你也别想走出这屋!”保镖凶神恶煞,语气咄咄逼人。

还没等他回答,两个保镖已堵住了门口。老板娘张妮似一只母老虎,用本子打他的头,边打边要钱。直到看出实在榨不出钱来时,便使出缓兵之计:“这样吧,今天你没带这么多钱,原谅你,不过,你得打个欠条!”

他在这伙暴徒的淫威下,不得已写了一张欠条。

“你是哪里人?”老板娘问道。

“我是刘沟的,在山东汽车改装厂上班。”

他说的不是实话。老板娘一听在山东汽车改装厂上班,离得这么近,便瞪大了眼睛,来了精神,让两名保镖押着他回家取钱,并嘱咐道:“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只要把钱要回来就行。”

两个保镖一听,更加有恃无恐,每人手里握着长刀、匕首,押着他去山东汽车改装厂。

走着,走着,当走到市果品厂门前时,他趁保镖没注意,撒腿就朝南跑去。保镖一看,个个凶相毕露,一边紧追不舍,一边舞着寒光闪闪的长刀,声嘶力竭地喊叫:“站住,再跑就捅死你!”

他只跑出二百米,在市绣花厂门前,那个高个的保镖一个箭步揪住了他的衣襟:“我让你跑!”竟灭绝人性地用长刀狠狠地朝他的大腿捅去,顿时鲜血就涌了出来。那个矮个保镖追上来后,也不解气地用刀砍着……被害者曝尸街头。

登州公安分局刑警科接报后,迅速派人赶到现场,并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调查。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热天。

侦破案件,对于邢警来说,就像是进行一次艰苦的长途跋涉,这途中会有很多的十字路口,但只有一个路口才是真正通往目的地的。刑警们分成四路,调查宾馆饭店、走访目击者、进行现场勘查、调查酒吧、舞厅……

目击者说:7月31日晚上近10点多钟,在汽车站东通向烟台公路上,有两个男青年追赶一个男的,他们手里握着长刀、短刀。听口音像是当地人,其中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小王,快走,钱没弄着,还沾得满身都是血。”

“小王?”刑警眼前一亮,心里打上一个问号。

这说明两个歹徒之中必有一个姓王的,但姓王的多得数不清,到哪里去找寻其踪影呢?看来只有另辟蹊径,先查清死者身份,这是攻破此案的焦点。

寻找死者亲属的广告很快在市电视台播出了。然而,两天过去了,仍然没有认尸的。

正当案情的侦破陷入低谷时,法医的尸体解剖结论,为扑朔迷离的案情打开了一扇天窗。

法医根据死者胃溶物分析,发现死者胃里有咖啡等食物。这简直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再从死者身上的刀伤看,基本认定是长刀所致,这与目击者提供的情况相吻合。有这种凶器的只有酒吧和舞厅,这说明死者是在酒吧和舞厅被致命的。

这样,侦破工作的重点应放到酒吧和舞厅上,以车站周围的酒吧和舞厅为中心,呈辐射性展开工作。

经过侦查,汽车站南侧一家富豪音乐茶座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听说这家有个姓王的保镖。

这天晚上,富豪音乐茶座里低垂着厚厚的红绒窗帷,漂亮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蓝色水晶大吊灯,配上一红一绿的壁灯,使整个茶座被朦朦胧胧的昏暗所笼罩。在黯淡柔和的光线里,一群青年男女,一会儿跳着迪斯科,一会儿跳起探戈,一会儿又跳起贴面舞和咪咪舞,,更有甚者,以跳舞为幌子,放肆地做着各种猥亵动作。

深入“黑店”的侦查任务,交给了侦查员王少芳。晚上,她穿着一身洁白带花的连衣裙,浓密的秀发从她那白皙的脸庞两侧倾泻下来,披散在浑圆、柔软的双肩上,一种迷人的神韵。她是警校毕业生,多才多艺,是出名的“舞星”。

她来到富豪音乐茶座,门打开了,老板娘像迎接贵宾那样热情,是因为一个漂亮女人的到来,会使她的茶座蓬荜生辉,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王少芳随着舞曲下了舞池,她那娴熟的舞技,使所有舞客都相形见绌。

当又一曲终了时,她满头是汗地坐到沙发上。老板娘是个生意通,见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舞技也好,就笑眯眯地走到王少芳跟前,恭维地说:“你人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真是难得的人才呀!”

“哪能这么说。"王少芳谦虚地说,“我跳得很一般!”

“小姐,请问你在哪儿上班?”老板娘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哎……别提了,至今还没有对心思的工作。”王少芳露出失望的样子,使人同情她目前的处境。

“如果你愿意的话,是否肯到我的茶座来?”老板娘试探地问。

王少芳顺着话题,故意往想调查的问题上扯:“你这里有几个人啊?”

“一共有五个人。”

“既然老板娘看得起我,那我就试试看。”王少芳露出满脸的激动。

“那太好了!”老板娘很高兴,上前拉着王少芳的手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喏,这是曲小姐、李小姐,她俩是这儿的服务员;这是小王和小谢,在这儿帮着长个眼神儿……”

王少芳立刻在那两个保镖身上扫了一眼,暗想小王是否就是凶手?

她客气地说道:“那以后就请诸位多关照啦!”

夜深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王少芳离开富豪音乐茶座时,已是午夜12点钟,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失去了白天车水马龙、行人如潮的喧嚣声。她回到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向专案组进行了汇报。

于是,一张密捕富豪音乐茶座保镖的法网,就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中撒开了。

8月3日凌晨两点,夜静得出奇,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突然,一阵尖厉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一辆辆警车迅速停靠到富豪音乐茶座门口。但出师不利,屋里仅有两位小姐,其他人早已不知去向。

经审讯服务小姐,供出了在富豪音乐茶座引发的抢劫杀人案的全过程。保镖谢心大、王少军已潜逃。

谢心大、王少军自抢劫杀人之后,就如惊弓之鸟,终日处于紧张不安的状态中。那天晚上,侦查员王少芳突然出现,使他俩有所警觉,预感到末日就要来临。于是,便在王少芳走后,慌慌张张地雇了一辆出租车,逃往潮水镇谢心大的岳父家躲藏。谢心大的岳母见他们神色慌张,怕是在外面闯了祸,不敢收留他们。无奈,他们只好找了一家旅馆住宿。在房间里,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时,才进入梦乡。

就在这时,刑警如神兵天降般扑进客房,三下五除二就给他俩戴上了锃亮的手铐。

8月,是蓬莱夏季最热的季节。8月4日下午,天变得异常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3点多钟,黑压压的乌云从西北方向铺天盖地而来,顿时闪电交加,倾盆大雨从天上泼下来。担任此案主审的是预审科科长王元福。他不止一次地接触过谢心大了,前几次的审讯,案情基本了解清楚,但在对死者致命刀伤上,还没有完全弄准确。

还是那间审讯室,铁椅、大桌。桌后坐着预审科长王元福和预审员张永平。谢心大戴着手铐被押了进来,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样子。他见状先是一惊,但马上又镇静下来,他自恃在黑道上学会了十八般武艺,对付审问有一套,但他想得太人兵。

“谢心大,考虑得怎样了?”开场似乎平淡,但柔中有刚,刚柔并济。

“该说的我全说了。”谢心大没料到会是这样,紧绷的精神防线不禁松弛下来:“我只请求政府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做人。”

“那好!”王科长声音高了八度,“那你说真话,只要真心认罪,政府会考虑给你出路的。”

“我啥都说了。”谢心大明白自己中了计,有点懊丧,于是来了个“火力侦查”,“要不你给我提示一下,如果哪儿不清楚、不完善的话,我保证有什么说什么。”

“你有诚心吗?”王科长试探地问。

谢心大点了点头:“有。那天,老客提着方便兜从门前经过,小曲问他喝不喝咖啡?他问多少钱一杯,小曲说5元钱一杯,就将他拉进了茶座。那老客要了两杯咖啡,随后,小曲又端来两瓶青岛啤酒、两瓶饮料和一小碟瓜籽。等结账时,小曲要他交三百元钱。他说太贵,就发生了争执,老板要他留下欠条,一看落款,他是山东汽车改装厂的,老板就让我和王少军押着他去拿钱。从茶座出来,往东走不远,我让他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他不拿,我说别来硬的,否则不客气,说着用手里的大刀朝他头部拍了两下,他才掏出50元钱。这钱后来我用来吃饭了。当走到汽车站东侧,老客忽然逃跑,我们追上去,用刀把他捅死了。”

“你带几个刀?”

“两把。一把大刀拿在手里,一把小刀装在兜里。”

“特征?”谢心大猝不提防:“那……那大刀,一尺多长,单刃带弯;小刀折叠约三十厘米,单刃。”

“你上几次交待用刀捅老客对吗?”王科长目光逼视,谢心大直冒虚汗。

“别装蒜了!”王科长拍案而起,“你以为凭几句谎话就能哄骗过关吗?”

“我没用小刀捅他,是用大刀捅的!”谢心大在用刀杀人上说了实话。

“王少军拿的什么刀?”

“双刃匕首。”

“老客身上致命的刀伤是你用单刃刀捅的吗?”

“是我。”

“前几次,你为什么说谎?”

“为推脱罪责。”谢心大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就这样在预审员面前崩溃了。

经法医鉴定,老客的致命刀伤是谢心大所致。三天之后查清,死者名叫吕某,年三十八岁,家住刘沟镇。

不久后,杀人犯谢心大、王少军分别被判处死刑和死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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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_ 6
    2024-10-26 18:04

    蓬莱的黑社会到了08年都没清除干净,你敢想,他们都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在苹果售后市场里跟收果贩子要保护费[吐舌头咯]

  • 2024-11-02 19:08

    我这年在威海照了一张照片15块钱,一天才挣10块钱,现在那个人应该坟头老高了

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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