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视,总觉得当王很爽啊。妻妾成群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威风八面,谁要是敢说个不字,来人呐,拖出去斩了,哈哈,爽歪歪。
长大了慢慢知道了,我羡慕的那些大多是昏君,而如果要当个明君,根本没那么爽。首先要天资聪颖,而且需要从小努力学习各项技能,即位后还要更加倍努力。内忧外患,一不小心丢了小命是小,亡国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当国君绝对是个高危职业,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真要当上了,反而更痛苦。
今天我们要讲的这位王,就是左传开篇的鲁国第十四代国君鲁隐公。春秋是当时诸侯各国史官记录本国历史的一种文本,而最后得以保存下来的则是鲁国春秋,左传是相传左丘明根据鲁国春秋编写的一部编年体史书,所以也叫春秋左传。
春秋记录方式非常简洁,一年大致按春夏秋冬四季记录当季的大事,言简意赅,字数非常少,而左传相当于对春秋做了详细地扩写,同时根据春秋史官微言大义的记叙方式,增加了对事件的看法和评价。
全书从鲁隐公元年开始(公元前722年)一直写到鲁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468年),共255年间十二鲁国国君在位期间发生的各诸侯国的重大历史事件。
故事精彩纷呈,语言优美,特别是人物描写、外交策略、军事战争等刻画的细致到位,栩栩如生,非常值得我们反复阅读。
可是阅读古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难度太大,于是老丘想通过网络语言这种轻松易读的方式,特别是用古人的思想来解读当今的事件,以古论今,激发起大家对古文学乃至古文化的热爱。
鲁隐公,名息姑,鲁惠公庶长子。惠公娶了宋国公主孟子,这个孟子可不是那位圣人孟子,宋国是子姓,也就是姓子,妾中所生的长子叫孟。所以孟子应该就是宋戴公的庶长女。
春秋时期对于女子的称呼有很多种方式,这是其中一种,还有是在姓前加夫君的谥号,比如我们之前讲到过的美女公主庄姜,姜是齐姓,另外还有加自己的谥号、加夫君的国号等等。
孟子没有生子,卒,惠公续室了孟子陪嫁过来的妹妹声子,就是隐公的亲生母亲。声子的声字就是谥号,声大概的意思是不在国内出生。
因为是庶子,所以原本是得不到继承权,但是如果没有嫡子的话,他也还是有机会获得继承权的。不出意外的话,惠公薨(音同轰)了之后,就是他继位。
可是一般来讲不出意外就会出意外,而且是大意外。果不其然,息姑迎娶了宋国公主仲子,宋武公的女儿。这是符合常理的,鲁宋联姻。
可是当惠公看到自己的未来儿媳,年轻貌美,于是改变了主意,居然强行娶了她。可见当时息姑和仲子两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仲子就这样无奈的嫁给了自己的公公,一个老头子,仲子不久生下一子,公子允,也是之后的鲁桓公。
因为仲子是右媵(音同应),仅次于嫡夫人,与声子相比地位要高,所以虽然公子允比公子息姑年龄小,但是他的继位顺序更靠前。
息姑就这样自己的未婚妻变成了自己的母后,同时连继位权也没了,如果换做其他有点性格的人,早就施展各种手段了,为自己积极争取改变地位,但他却没有。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他的性格,忠厚老实、胆小怕事,而这样性格的人当国君,也会注定了他悲惨的结局。
惠公因年老,娶仲子生公子允之后,就薨了,仲子一直都很抑郁,不久也卒了。公子允尚年幼,所以息姑摄位成为鲁隐公,只是个代王,临时暂代一下,等公子允长大后还要让位,但是就这样的代王,他却还当的非常的憋屈窝囊。
鲁隐公五年,公元前718年,隐公计划想去棠城游玩,主要是想看当地独树一帜的捕鱼活动。棠城的捕鱼比较特殊,是用弓箭或者长矛去射鱼,场景非常精彩,有意思。
公子彄(音同抠),也叫臧僖伯,他是鲁孝公之子,隐公的伯父,名彄,字子臧。他的孙子辈起都是以他的字作为氏,所以他是臧姓的始祖,僖是谥号。
他以好礼而著称,听说隐公想去观鱼,就来当面进谏,说“如果一个东西,不能用来用作祭祀或军事大事,或者它的材料不能用来当做祭品或兵器,那么作为国君就没必要去理会。国君就是要带头引导国民去做符合法度和礼制的事情。所以讨论大事和采集物品时也是要遵守制度和规范,如不遵守那就会引起国家的动乱,最后导致国家的灭亡。
所以练兵都要在农闲时间进行,同时每隔三年要进行一次军事演习,对军队进行修整、在宗庙进行祭祀、开宴席、清点器物等,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都要遵循长幼有序、贵贱分明、等第严格等。如果鸟兽等器物不能用于祭祀,国君就可以不用去射,如果用于军事的物品,那也可以让下属去做。”
臧僖伯果然是个守礼之人,他说的这番话也是非常的有礼有节,到最后甚至直接指出你去棠城射鱼对国君来说纯属为了个人玩乐,会破坏礼制,这样国人都效仿的话,国家不是会动乱吗?
老丘以为,臧僖伯站在国家利益的角度去约束国君的行为,这点无可厚非,值得赞扬。从政者或者公众人物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任何一个行为代表着你的态度和形象,都会影响你的生涯,尤其是执政者。
隐公听完僖伯的这番话后,并未改变主意,而是说:“我是去巡查边境。”,说完还是去了棠城观鱼。僖伯就推说自己病了,没有跟着他去。
老丘以为,隐公去观鱼,从个人角度出发,做这件事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打着去巡查边境的名义去观鱼,反倒是一种失败的政治表现,说明这个人对政治不敏感,做事优柔寡断。僖伯的核心点认为观鱼不是政治行为,隐公只需要在对答时证明观鱼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是政治行为,比如与民同乐,展示亲民的形象,或者邀请邻国来一起观鱼,展示国力,这些都是非常好的政治行为,而隐公的这种对答显然缺乏自信。
老丘以为,臧僖伯也是柿子挑软的捏,惠公抢了隐公的未婚妻,这件事情跟隐公观鱼比起来,更加违反礼制,不但违反了公序良俗,更是道德的沦丧,为何没看到僖伯的谏语?反倒隐公只是想去看场表演,这种小事情,却看到他大义凌然的正义表演,可见僖伯说这番话,也只是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沽名钓誉之辈。
隐公的懦弱、老实,当个代王,还要被人戏弄,简直窝囊透顶!
隐公五年 - 臧僖伯谏观鱼
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