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垣/文
1926年,从广东北伐的国民革命军到达湖南后,以主力(第一、第三、第六、第七军)转向江西东进,当年9月前后,在沿南浔铁路及南昌以南的万寿官附近一带,与军阀孙传芳的军队猛烈激战。
当时,革命军留守后方两广的兵力不多,可说是相当空虚。而广东东江各地,尚潜伏的一些陈炯明的残部,蠢欲动;同时,云南军阀唐继尧新从法国买到一批军械,亦声言要出兵广西,扰我后方。
此时,南京的孙传芳、北京的张作霖都去拉拢唐继尧,要他出兵两广,牵制北伐军(我去云南时,曾在胡若愚家里碰见一个四川人姓胡的张作霖代表)。
革命军方面,除了了解上述情况外,还风闻唐继尧将要把所购新枪另成立亲信的军队,因此与其原来部下将领颇多矛盾。因第三军军长朱培德是云南人,而第三军又是由滇军改编的,与云南有乡土关系,所以总司令部命朱军长派人去云南做工作,为釜底抽薪之计,阻止唐继尧扰粤。那时,我在第三军当参谋,因我与唐手下军长胡若愚有旧,被派带着朱军长的私人信,经香港、越南秘密进入云南,去见胡若愚,晓以大义,劝他革命。
记得朱军长的信大意指出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的罪恶,革命胜利的展望,希望胡本过去革命热情,发扬滇军从辛亥革命以至护国护法的光荣历史,奋起改变云南政局,协力全国的革命。还说对外若有需弟之处,当尽力以赴云云。
我从广州出发时,南昌尚未打下,战事还在激烈进行中。唐继尧对于广东的国民政府方面,防范极严,除在边境河口及滇越铁路沿线各站严密检查外,并在赵南的海防、河内派驻坐探,监视来往的旅客。
我到海防,照例把护照交旅馆去办理签字,旅馆见我所持的是国民政府外交部的护照,说:“你这护照进不去。”并且密告我说:“你若有任务,要对楼上姓任姓尹的两个旅客注意,他们是唐继尧派来长住的。”
碰巧这任、尹二人是我旧时同学,反而得到他们的帮忙,写信给河口督办,证明我不是奸细。同时得华侨会馆协助,为我取得人头税币,又凭人头税币取得出口币。这样,才安然进入云南,到达昆明。
抵昆明,我两次深夜去会胡若愚,谈话很多。他对于外边情形,多不了解,在他们看来,国民政府就是共产党,他们是最怕“共产”的。两夜长谈,似乎对他有一点帮助。第二次会见,约我次日去取回信。
翌日上午又去,客堂坐满客人,胡立即把我邀到花园楼上。除胡外,还另有一人。是他的亲戚窦子进。胡交我一封亲笔信,促我赶快离开,说马上要同龙军长(龙云)们上西山去,又说:不久将请子进代表我去看益之(朱培德别号),你先走一步……。
第二天,我就离开昆明,潜回海防。不久,即得到消息,唐继尧已被请下台。可能胡、龙上西山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等到春节前我从广州去到南昌(朱军长在南昌)时,胡若愚的代表窦子进已先我到达那里了。
唐继尧其所以垮台,有种种原因,朱培德的这封信,可能也是促成他垮台的原因之(1964年8月10日)
作者北伐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