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甘肃庆城意外发现一座唐代将军墓,虽然因盗掘,墓中金银财宝殆尽,但出土的80余件文物中有一半被评为国家一级!墓中长眠的两位美人更是让人感叹:“将军‘艳福不浅’”。
这座将军墓,就是甘肃庆城唐代游击将军穆泰墓!
民间有一句话:考古跟着盗墓走。说的是因为中国考古界在明定陵的考古失误后,秉承“不主动”原则,也就是说,考古人员即便发现了某处地下有古墓,但如果不是确定已遭到损毁或盗掘,一般都是先备案记录,而不是主动去发掘。因此,现代考古成果大多是跟在盗墓贼或包工头身后进行的“保护性挖掘”。而今天文章的主角“重见天日”,也是因为当地的工程。
当年,庆城县城关镇封家洞村赵子沟开发区正在建设,期间,一座砖石墓因为挖掘机的挖刨而出现在人们眼前。
如今很多人对庆城县并不熟悉,但庆城古为禹贡雍州之地,是华夏农耕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千年前,这里还是长安北通塞外的交通要道,在政治、经济、军事上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唐王朝曾在庆阳南北分设宁州和庆州,治所就是今日的宁县和庆城。
在庆城县挖到了古墓,文保部门并不怠慢,但考古人员赶到现场却发现,这座墓葬不仅遭到工程车辆的破坏,内部更是一派屡遭盗扰的残败景象,墓中事物凌乱破损,令人惋惜。但县博物馆对这座古墓进行抢救性清理后,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座凌乱残破的古墓竟大有玄机。
经过清理,这墓葬是带墓道和甬道的唐代砖室墓。
因为墓道被挖掘作业时破坏,长度不可考。甬道为单砖顺行砌筑,券顶长2.53米、宽0.88、高2.4米,墓室为圆角四方形。靠墓室内西壁有棺床,长3.54、宽2.19、高0.35米。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人们住上砖房就很难得了,所以能在地下拥有这样一座砖墓,可谓是非常奢华了。
考古人员初步探测发现,墓室早年受水浸,积有少量淤土,随葬品两次被盗(唐代和清理前),剩余的多为在盗墓者眼中不值钱的陶俑,也已经残破零乱。
但正是这陶俑,成为了惊艳世界的文物瑰宝。经过清理,在墓中发现了威风凛凛的天王俑、儒雅的文官俑、趣味十足的戏杂俑和西域味十足的牵驼俑等,神态逼真、色彩艳丽,是不可多得的唐代文物精品。这些陶俑中,有一半被评为了一级文物。其中一尊双臂高举、脸部墨色、鼻梁挺直、颧骨高耸、耳竖于肩的陶牵夫俑更是典型的胡人形象,再次证明了那段中西交往的岁月。
古人事死如生,常常在死后使用陶、木头、泥等来制作人俑用来陪葬,为了使其在墓葬中继续陪伴和服侍墓主。造型百态、数量庞大的人俑足可以显示墓主的权威。有文武官员相陪,还有仆人伶人伺候,墓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因为墓中的随葬品屡次被盗,人们已很难在其中找到确凿的身份证据,但好在,人们在墓中发现了珍贵的文字。
在墓中的灰陶质墓志铭中,人们发现了墓主人的身份。原来,墓主名为穆泰,祖籍陇西天水,生于唐高宗显庆五年(公元660年),殁于唐玄宗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高寿70岁。
穆泰出生在天水当地的中等贵族。曾祖父穆安官至上护军、豪州司马;父穆表官至上骑都尉、任州录事参军。虽然级别不高,但也是官宦门第了。而且,不少研究者认为穆泰并非汉人,而是汉化的鲜卑人后裔。北魏孝文帝改革,命令鲜卑贵族们一律改为汉姓,有“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是为“勋臣八姓”,其中“穆”即鲜卑姓音译“丘穆陵”的简称。穆泰在墓志中自称为“陇西天水人”,天水郡正是在孝文帝时入魏,民族众多,胡汉杂处。但民族的推断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也只是一种有趣的推测了。
穆泰年少从军,武则天证圣元年(公元695年)官授游击将军、上柱国、庆州洪德镇副将,时年35岁。
“庆州洪德镇副将”是实际职务。按唐制,洪德镇这样的边戍军镇,人数在300至500人,穆泰为该镇的副将,实际官职只有从七品。但“游击将军”是五品武散官,“上柱国”更是最高等的武勋,这两个荣誉称号足以证明这位穆将军应是立有重大功劳,方得以微官受此殊荣。
35岁的穆泰似乎已走上了人生的巅峰。而后面的日子,这位将军曾升迁为灵州河间府左果毅都尉,官职到了从五品至从六品之间。但虽然升迁,但为官是被调到更加遥远的边镇为将,穆泰心中也怕是并不舒畅。
唐中宗神龙元年(公元705年),摄丰安军副使;神龙三年(公元707年),检摭定远城大使。这时,穆泰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也是他为官的最高峰。
再后来,“年齿凋暮”的穆泰“返退丘园”,征战沙场的老将难御岁月侵蚀,回到家乡养老后,他陷入了温柔乡,还喜欢各种戏法伶人自娱,就连墓志中也以“琴歌重喧”来描述那段充满声色的日子。
开元十七年十月廿日,穆泰于家中病逝,时年七十岁;次年二月廿九日,葬于庆州城北五里。
“赤心事君”、“名播边关”的一代将军在“琴歌重喧”中,终于落幕。
而除了墓志铭,墓中的“两位美人”也在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段岁月。
其中一位高髻仕女,乌发遮耳,面如银盆,峨眉杏目,脸颊含笑,眉心一点红色花钿衬得这一张面孔更加雍容妩媚。
不仅面孔美,身姿也是婀娜,她内着对襟内衣,胸前系袢;身披黑色长衫,下着绯色曳地长裙,系蓝色绣带,下蹬绿色翘头鞋,手捧香囊亭亭玉立。
如果说这一位仕女雍容典雅,那另一位美人就是玉雪可爱。这位梳着乌蛮髻的女孩乌发遮耳,双颊含笑。内着红色对襟内衣,胸前系袢;下着绿色红袖曳地长裙,双手拢于胸前;外披金领红花黑色大衣,足蹬翘头鞋,这样的温柔可爱,令人倾心。
唐人以胖为美,到底什么样的胖才是唐人眼中的美呢?这两位在将军墓中“长眠”的美人告诉人们答案。
而有这样的美人陪伴在地下,也难怪后世的人们感叹这位将军“艳福不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