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蜷缩在沙发角落刷着朋友圈,看到同事小美晒的结婚周年旅行照。
九宫格里碧海蓝天的背景衬得她笑靥如花,配文写着"遇见对的人,每天都是蜜月"。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睡衣,
突然被屏幕反光里的泪痕惊到——原来我已经对着这张照片哭了十分钟。
三个月前,我也曾穿着价值五位数的重工婚纱站在酒店宴会厅。
当时闺蜜帮我整理头纱时还调侃:"体制内双职工,公婆都有退休金,你这简直是拿了人生赢家剧本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在镁光灯下强颜欢笑的新娘,
就像橱窗里包装精美的礼盒,没人知道里面装着的其实是过期变质的糖果。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残酷百倍。
我和老公都在机关单位,外人眼里我们是"门当户对",
却没人知道我们每天像两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早上七点半在食堂相遇,各自端着豆浆油条坐在对角线位置;
下班后他钻进书房打游戏,我窝在卧室追剧,
中间隔着五米长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上周三我鼓起勇气想打破僵局,特意换上真丝睡裙。
刚要开口说"我们聊聊",他突然接到婆婆的微信视频。
镜头扫过我时,婆婆的嗓门瞬间拔高:"小颖你怎么穿成这样?我们老王家可都是正经人!"
那天晚上我们爆发了婚后最激烈的争吵,
他脱口而出的"你就不能像我妈说的那样贤惠点"让我浑身发冷,
原来新婚床上铺着的龙凤被里,还藏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说到婆婆,婚前那些矛盾就像埋在蛋糕里的图钉。
订婚时她坚持要按三十年前的规矩,让我亲手给二十多个亲戚敬茶;
装修新房时把我挑的莫兰迪色墙布全换成大红色牡丹花纹;
最过分的是婚礼前夜,她拿着我的体检报告追问我为什么还没怀孕。
当时老公只会和稀泥:"我妈养大我不容易,你就多让着她。"
现在的日子像台卡带的录音机,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噪音。
早上出门前必定要为"谁忘记倒垃圾"拌嘴,晚饭时总要为"你妈又插手我们的事"冷战。
上周五暴雨,我加班到九点发现手机有17个未接来电——全是催我回家做第二天的接待方案PPT,而他正在游戏里和队友开黑。
最让我崩溃的是无性婚姻。
蜜月旅行那晚,他居然在酒店房间修改领导讲话稿到凌晨。
这两个月每当我主动靠近,他不是说"明天要早起迎检"就是"最近考核压力大"。
昨天我故意把睡裙落在他枕头边,今早发现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脏衣篓里,
就像处理一件待洗的普通衣物。
我不敢跟爸妈说这些。
当初他们坚决反对我嫁给出身农村的老公,是我梗着脖子说"真爱能战胜一切"。
现在每次视频,妈妈总欣慰地说:"看你们小两口多般配",
我只能把摄像头对准民政局发的结婚照框。
跟闺蜜倾诉时,她们要么劝"男人都这样,习惯就好",要么开玩笑"要不你生个孩子转移注意力"。
但真正让我恐慌的是上周体检报告。
医生指着B超单说:"你内分泌严重失调,最近情绪是不是特别焦虑?"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段婚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我的生命力。
昨天在单位卫生间,我盯着窗户护栏看了好久,
突然被同事的敲门声惊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现在每天深夜,我都会翻出抽屉最底层的结婚证。
大红色封皮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里面并排的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笑得那样甜蜜。
手指悬在撕毁的边缘时,总会想起领导在干部大会上说的"年轻人要增强抗压能力",
想起婆婆逢人就夸"我儿媳在财政局上班",想起妈妈跟邻居炫耀时的笑脸。
今天下班路过民政局,看见台阶上有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在补办结婚证。
老太太嗔怪着帮老伴整理衣领,老爷子笑出一脸褶子。
我站在梧桐树下哭得不能自已,
手里攥着发热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已经输入好的短信:"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光标在末尾不停闪烁,像极了婚礼那晚摇曳的喜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