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出生于江苏淮安,但其祖籍是浙江绍兴,绍兴周氏家族有着传统大家族血浓于水、抱团互助的内部关系,这种内部关系也帮助青少年时期的周恩来顺利长大。
周恩来的父亲周劭纲17岁时和族中兄弟们一起参加县试,但他没能考中秀才。不久后,其父周起魁便将他送回绍兴学习幕业。后来,周起魁又给他捐了个正六品官衔的主事衔,进了衙门工作。
1987年,周邵纲听从父母之命,迎娶了清江浦万家小姐十二姑,岳父为官多年,家境富裕,万家小姐聪明能干、生性豁达。她的为人处世给幼年周恩来带来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周恩来的叔父周贻淦病逝后,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他被过继给叔父,由守寡的叔母陈氏抚养。万氏虽然不舍,但她还是听从了公婆的决定。
陈氏受过教育,周恩来来到身边后,她经常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背诗,从文天祥、岳飞等民族英雄到秦桧等反面人物,陈氏通过这些故事教育周恩来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此外,周恩来也才能够诗词歌赋中产生了对劳动人民的同情,这些朴素、传统的情感都是在陈氏的言传身教下获得的。
周恩来的生母和嗣母陈氏分别在1907年和1908年先后逝世,父亲周邵纲则为了谋生,辗转于外地艰难求生,周恩来形同孤儿。
尽管两位母亲在他11岁前就已经逝世,但她们对他以后的岁月和成长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曾多次提及母亲:
“嗣母终日守在房中不出门,我的好静的性格是从她身上承继过来的,但我的生母是个爽朗的人,因此,我的性格也有她的这一部分。”
周恩来12岁时,在周家两位伯父的安排和帮助下,随父亲周邵纲前往东北。周邵纲被安排在铁岭的县衙做起了师爷,而周恩来则先后在铁岭和奉天读书。
13岁时,他便在课堂上说出了那句流芳千秋的口号“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当然,这跟他13岁之前的学习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
周恩来受嗣母陈氏的影响,开始对阅读感兴趣,并在外祖父家中阅读了大量藏书。此外,他还在这里与表哥陈氏周相识,并在他的引导下,阅读了大量进步书刊、时政新闻。
在周氏家族,周恩来又在追随孙中山的表舅龚荫荪家中受到了思想上的启蒙,表舅更是向他讲述了改造中国的决心。在他的影响下,周恩来的思维中已经有了“国家”、“民族”等概念。多年后,回忆起这段经历,他还感慨“表舅算是我政治上的启蒙老师”。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13岁时便能够说出“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样的话。
1913年,周恩来随四伯父来到天津读书,不久后,他考入南开大学,在族中长辈们的支持下得以顺利完成学业。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周恩来成为了当时天津五四运动的领头人物。1920年11月,周恩来赴法国勤工俭学,并开始走上一条职业的革命道路。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周恩来出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等重要职务,成为了中国共产党最具影响力的重要领导人之一。
对于周恩来从事革命事业一事,周邵纲“从不阻拦”,甚至他“内心是支持的”。尽管他一生颠沛流离,辗转各地谋生,生活清苦,沉默寡言,但他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因此,在儿子投身于革命后,他时刻关注着时局发展,经常买各种报纸,从上面找寻共产党的活动,以此来了解儿子的革命活动。
1927年,周恩来在上海领导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期间,周邵纲来看望儿子。然而,由于当时蒋介石背叛革命,上海形势骤变,被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主义的氛围中。共产党人每天都面临着被逮捕、被杀害的危险,周恩来也被蒋介石重金悬赏,上了通缉名单。
在周恩来处于最危险的时期,周邵纲果断选择留下来陪着儿子,还帮他做一些秘密的通讯联络工作。一直到周恩来离开上海他才放下心来,回到了吉林,但他心中却时刻惦记着儿子。
1931年,周邵纲再次来到上海,并在这里继续帮助儿子开展秘密联络工作。虽然在工作上帮不了什么大忙,但能够帮儿子做些工作让他心中倍感踏实。即使到后来形势再次恶化,他也一直守在上海,为儿子从事革命工作提供掩护。
后来,周恩来到武汉工作,周邵纲这才离开了上海。抗日战争爆发后,国共达成第二次合作,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在武汉公开挂出八路军办事处的牌子,他的生活终于开始稳定下来。
很快,周恩来便给在天津的父亲写去了一封信,邀请他来武汉跟自己一起生活。周邵纲欣然前往。
周邵纲抵达武汉当天,周恩来正在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第二次理事会。席间,他向众人道歉失陪,因为他要去汉口迎接分别多年的老父亲。
此后,周恩来虽然跟父亲偶尔有分别,但基本上一直生活在一起。1940年,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周邵纲和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的家属转移至重庆红岩。在这里,周邵纲虽然年事已高,身体也有些小毛病,但他并不愿休息,还坚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帮忙看门、打扫院子等。
周恩来虽然跟父亲住在一起,但因工作繁忙,他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父亲,为了不让他感到孤单,周恩来曾特意请正在病休的工作人员帮忙照顾、陪伴。其实,就算周恩来不这样做,工作人员也会多关照其父亲的。因为周邵纲待人和善,跟八路军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相处和谐,亲如一家,大家见到他后都会主动、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1942年,周邵纲突然生病发烧,后病情加重,或许是预感自己时日无多,老人多次询问邓颖超:“小超,恩来呢?我儿子呢?他怎么不来看看我?”
邓颖超附身在老人耳边,说道:“恩来出差了,他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来看您了。”
其实,周恩来并没有出差。原来,周恩来因为小肠疝气复发,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出于他的病情考虑,邓颖超和工作人员商量后,一致决定不在他面前提起父亲的病情,同时,也不在老爷子面前提及周恩来的病情。
住院期间,周恩来还在给邓颖超的信中提到了父亲的生日。7月9日,邓颖超给周恩来的信中提到了父亲的病情,周恩来收到信后,十分挂念父亲的病情,第二天便复信邓颖超“很不放心”,并在信中详细写到了对父亲病情变化的关注、吃食、睡眠等照顾的细节。
字里行间满是周恩来对父亲的关心和挂念。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在他写下这封信的当天晚上,父亲便不幸离世了。
考虑到周恩来的病情,邓颖超和工作人员向他隐瞒了这个噩耗。但三天后,周恩来还是知道了父亲已经病逝,他痛哭流涕,当晚便来到父亲灵前守灵。
周恩来甚至罕见责怪邓颖超:“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
邓颖超很是心疼周恩来,她一边流泪,一边向他道歉认错的。董必武见状,向他解释道:“这也是组织上的决定,为了你的身体考虑。”
周恩来这次不再多说什么。
周邵纲老先生逝世后,蒋介石等国民党内的军政要员、各界知名人士纷纷赶来吊唁,或致悼函。7月15日,周恩来和邓颖超在重庆《新华日报》刊登了父亲周邵纲逝世的讣告。
在侄子侄女的印象中,他们很少能够从周总理的嘴里听到他对父亲的思念和追忆,1964年,他曾感慨了一句“我对父亲是同情的。”
1974年,他与侄子周秉均谈话时,再次提及父亲“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还掩护过我。”
这是侄子、侄女们印象中仅有的两次周总理关于父亲的回忆,当时,他们并没能感受到周总理深藏于心底的澎湃情感。
直到周总理逝世,邓颖超将他随身携带了很久的小皮夹子交给了侄女周秉德,然后说道:“以前做地下工作,带着公文包的话目标太大太明显,所以就需要这样一个小皮夹子。那里面还有一张你爷爷的照片呢。”
说罢,她便将照片拿出来,周秉德看着照片中慈眉善目的爷爷,倍感亲切。当她翻过照片背面时,看到了上面周总理亲笔写下的“爹爹遗像”。仅仅四个字,一下子便让她眼红了,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周总理对父亲深深地思念之情。
参考资料:《周恩来和他的世纪》《南开学校同学录中的周恩来小传》《南开学校同学录中的周恩来小传》、新华网、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中华读书报》2018年05月30日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