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19K纯娱 素材:周长河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周长河,是浙江省青山县梅溪镇的一个普通人。说起我的故事,还得从1979年说起。那年,我17岁,正在梅溪中学读高中。
梅溪中学是个小地方的学校,但在我们那个年代,能读到高中的人也不多。校园里有一排上了年头的香樟树,每到春天,树叶抽出嫩芽,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樟脑香。那时候的我,每天就在这香樟树下等着一个人——林小雨。
林小雨是我们班上转学来的女生,比我小两岁。第一次见她,就被她那种安静的气质吸引住了。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爱说爱笑,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认真地写着作业。她的眉眼生得好看,尤其是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那种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午后,我正在教室里值日。小雨突然回来拿忘记的课本,看见我在擦黑板,就主动帮我一起收拾。那时候的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还有我们两个人轻轻擦拭黑板的沙沙声。
"你写字真好看。"她突然开口,指着黑板上我留下的粉笔字。
"还行吧。"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要不要...要不要我教你写毛笔字?我爷爷以前是教私塾的。"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每天放学后的书法练习。我把爷爷留下的毛笔字帖带来学校,教她写字。其实我自己的书法也就是一般,但是看着她认真练字的样子,我就觉得特别值得。
有时候她写得入迷了,我就偷偷看她。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我总想伸手帮她把头发拨到耳后,但又不敢。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会不自觉地跳得特别快。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不管是上课、放学,还是去小卖部买零食,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和她说话。她好像也不讨厌我,每次我和她说话,她都会温温柔柔地回应,有时还会对我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看出来了,经常会起哄。但是在那个年代,早恋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我们都很小心,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即便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想方设法对她好。
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她没带伞。我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伞给她了,自己淋着雨跑回家。第二天我感冒发烧,在家躺了三天。等我回到学校,她红着脸塞给我一个纸包,里面是几块话梅糖。
"以后...以后别这样了。"她低着头说,"你感冒了,我很担心。"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感觉真好。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期待着能在学校见到她。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看她的背影;下课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和她说话。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起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我载着她穿过梅溪镇的小路。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慢。慢得能让我记住她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记得她最爱吃学校门口那家小店的糖炒栗子,每次买了都要分我一半。我们还约定,等考上大学了,一定要报考同一所学校。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79年的春天,林小雨的父亲突然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她家本来就不富裕,为了凑医药费,她不得不辍学。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我的心都碎了。我偷偷跑去她家,想要劝她。可是看到她家里的情况,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父亲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
"长河,你别劝了。"她拉着我的手,轻声说,"我二叔在香港有关系,说能帮我找个工作。等我赚够了钱,就回来。"
"那...那我等你。"我握紧她的手,"你一定要回来。"
她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等我了。你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火车站。我知道她要坐早班火车走。果然,她来了,背着一个旧书包,里面装着简单的衣物。看见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那种很勉强的笑。
"给你。"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等我走了再看。"
火车进站了,她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小雨,我..."
"别说了。"她甩开我的手,快步走上火车。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她趴在车窗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就失去了颜色。每天机械地上学,放学,连书都看不进去了。高考那天,我发挥失常,考得一塌糊涂。最后只能回到梅溪镇,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商店。
日子还得过,我最终在家人的安排下,和王秀英结了婚。秀英是个贤惠的女人,会过日子,也给我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小军。日子过得平淡,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些年,我没少打听小雨的消息。听说她早就从香港回来了,嫁了个做生意的。但具体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我把她的那封信一直锁在抽屉里,二十五年了,我一次都没舍得打开看。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2004年。这一年的深秋,我因为胃病住进了县医院。那天下午,我在医院走廊上晃悠,突然听见有人喊:"周先生,周先生!"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护士。
"三楼肿瘤科有个病人想见你。"护士说,"她说她叫林小雨。"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二十五年了,我终于又听到这个名字。我几乎是跑着上了三楼,直奔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女人,要不是那双眼睛,我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林小雨。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种温柔的眼神还是没变。
"长河,好久不见。"她虚弱地笑了笑。
我坐在她床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十五年的时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恍如隔世。
"你...你还好吗?"我笑着问她,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她点点头:"挺好的。"顿了顿,又说:"长河,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儿子的小姨吗?"
我愣住了。我儿子的小姨?那不就是我妻子王秀英的妹妹吗?可是这和小雨有什么关系?
看我发愣,她苦笑了一下:"我就是秀英的妹妹。"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是的,我就是王秀英的妹妹。"她的声音很轻,"当年我不是去了香港,而是去了广东。在那里,我遇到了姐姐的未婚夫。"
原来,王秀英曾经有个未婚夫,是广东做生意的。但在结婚前夕,那个男人不告而别,害得秀英伤心欲绝。后来,秀英经人介绍,嫁给了我。
"我恨我姐姐。"小雨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总是抢走我最好的东西。小时候的玩具、漂亮的衣服,还有...还有你。"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
"是的,我故意嫁给了她的未婚夫,就是想报复她。"小雨的眼泪流了下来,"可是到头来,我害苦了自己。那个男人根本不爱我,整天酗酒打牌,还赌博。我过得很不好,但我活该。"
我看着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关注你们。"她擦了擦眼泪,"我知道秀英对你很好,小军也很懂事。你们过得很幸福,我就放心了。"
"那封信..."我突然想起来,"你当年给我的信,里面写了什么?"
她笑了:"现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连夜回家,从抽屉底层翻出那封泛黄的信。信纸已经有些脆了,我小心翼翼地展开:
"长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王秀英的妹妹。我知道,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
我本来想告诉你这个真相,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会恨我,会觉得我欺骗了你。与其这样,不如让我带着这个秘密离开。
原谅我的懦弱。希望你能和姐姐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小雨"
看完信,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原来二十五年前,她就知道一切。她选择离开,不是因为家里困难,而是为了成全我和她姐姐。
第二天,我再去医院的时候,小雨已经走了。护士说她是在昨晚走的,走得很安详。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是我们当年在学校门口拍的唯一一张合影。
照片背面写着:"长河,原谅我的任性。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和姐姐。"
人这一生,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年少时的懵懂情愫,还是柴米油盐的相守?是刻骨铭心的初恋,还是平平淡淡的陪伴?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1979年那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午后,我还会遇见那个安静写字的女孩吗?我们还会有那些青涩美好的回忆吗?这些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
现在想来,生活就像是一场大雨。有人为你撑伞,有人陪你淋雨,有人躲得远远的,还有人默默地在雨中看着你。而我们能做的,不过是珍惜眼前人,好好地过好每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