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西游记》说的是唐僧师徒去西天取经的故事,西天在哪?按小说的说法是天竺国,也就是现在的印度。如果说,唐僧师徒去印度取经,玄奘法师没有意见,但要说去天竺取经,玄奘法师是不同意的。

那有人说了,不是天竺和印度是一回事吗?不过是一个地方两种叫法而已,有什么对不对,同意不同意的呢?
确实,印度原来中国称之为天竺,后来称之为印度,但印度一词,恰恰是玄奘法师在翻译时,认为天竺两字的翻译不合适,而专门把天竺改译成印度的,所以,根据玄奘法师本人的故事改编成的小说,却专门和法师本人作对,你说法师本人他会同意吗?
历史上,真实的玄奘法师,本姓陈,名祎、洛阳缑氏(今河南偃师缑氏镇)人。13岁出家,21岁受戒。后游历各地,拜访名师,学习各种经论。在学习中,他发现不同师傅收藏的经文也不尽相同,对同一种经文的解说不一样,于是下定决心西行去佛经发源之地,亲自去寻求佛经探求佛理,以解心中迷惑。可在向朝廷提出奏请后,没被允准。

直到贞观三年(629),朝廷因民间发生饥荒,允许百姓自行求生,他才从长安出发,经姑臧出敦煌,经今新疆及中亚等地,辗转到达中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进入当时印度佛教中心那烂陀寺,师从戒贤学习许多论典。五年后,游历了印度东部、南部、西部、北部数十国后,又回到那烂陀寺,戒贤让他主讲《摄大乘论》《唯识决择论》,受到戒贤的赞赏,终于在贞观十九年返回长安。
总共十七年,旅程五万里,游历一百三十八国,带回大小乘佛教经律论共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回国后受唐太宗的召见,住在长安弘福寺,后又住大慈恩寺,翻译他带回来的那些经书。
并于于贞观二十年(646年)由他对口述西行取经的所见所闻,由僧人辩机编撰成一部《大唐西域记》。
书中在《印度总述》(释名)中提到了印度一名的由来:

“详夫天竺之称,异议纠纷,旧云身毒,或曰贤豆,今从正音,宜云印度。印度之人,随地称国,殊方异俗,遥举总名,语其所美,谓之印度。印度者,唐言‘月’。月有多名,斯其一称。言诸群生轮回不息,无明长夜莫有司晨,其犹白日既隐,宵月斯继,虽有星光之照,岂如朗月之明!敬缘斯致,因而譬月。良以其土圣贤继轨,导凡御物,如月照临。由是义故,谓之印度。……”
就是说印度在此之前,中国对他的称呼有天竺、身毒、贤豆等多种名称(这些名称当然是按照梵文的音译来的),现在按正确的发音,应叫做印度。并且说,印度翻译过来,有“月亮”的意思。
我还专门查了半天,终于查到,在梵语中“月亮”一词有多种叫法,其中一个为“इन्दु”(Indu)。
“इन्दु”(Indu)的发音类似于“印杜”,梵语中意为“月亮”,它还可以指“露珠”“滴液”等,具体含义取决于上下文。
这一词汇在梵语古典文献中广泛使用,特别是在《梨俱吠陀》(Ṛgveda)和《白骡奥义书》(Śvetāśvatara Upaniṣad)等文献中。
梵语中对“月亮”的叫法还有几种,这种也就理解了上文中“月有多名,斯其一称”的说法了。
所以说,玄奘法师是在纠正了前代对印度一名的不准确音译,最后确定为印度两字的,并且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国把印度一国的叫法固定为印度两个字了。
可是,到了明代,吴承恩老先生在写小说时,却又把印度改成了原来的天竺两个字:

你看,在《西游记》第十二回《玄奘秉诚建大会 观音显象化金蝉》中,正当玄奘法师在水陆大会上,对着唐太宗和一众大臣们讲授经法,超度冥府孤魂之时,观音菩萨和木叉来到道场,对唐太宗和玄奘说道:
“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脱苦,寿身无坏。”
唐太宗问道:“你那大乘佛法,在于何处?”
菩萨道:“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
随后才有了唐三藏去西天取经的故事。在这里,作者明确说了,那大乘佛法在大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这不是把玄奘法师好不容易改过来的印度二字,又轻飘飘地改回去了吗?
你说,如果玄奘法师真的有知的话,能高兴吗?

不过,小说就是小说罢了,吴承恩老先生可能是不知道这段情由,也可能是知道而觉得天竺二字更古老,更愿意采用,也算不得什么大碍。
但对于玄奘法师来说,自己辛辛苦苦地翻译更正的结果,竟又被写他的故事人的给轻易改过来了,他怎么会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