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留坝火烧店民宿（学友冀彭摄影）

秦岭深处的初冬之夜，留坝的火烧店寒凝气阻。一早天都亮了，黑夜似还沉甸甸未苏醒。在大巴车上胡乱对付了早餐，我们要赶久违了的绿皮火车穿越秦岭。那“况且况且”的节奏，装满了我童年时的渴望。想不到这种心情犹在延续，初衷却是“慢火车，优生活”。

秦岭火车站（学友鸿梅摄影）

秦岭6063次绿皮火车（学友凯明摄影）

“6063次”意味着廉价的“秦岭小慢车”，在秦岭与大巴山的崇山峻岭和悬崖峭壁间穿行，连宝鸡通广元。它全程350公里，停靠38个站，最高时速不过70公里，却贯通了太白山、终南山、黄柏塬乃至三星堆。据说它运行了一个甲子，两万多次不慌不忙的往返。

秦岭黄牛铺（学友鸿梅摄影）

我们约定在黄牛铺下车。小站没有售票处，有座没座，上车补票。夜雪把窗外的村落妆点成了辋川，勾勒成了宋画。仿佛时光也停滞了，不知山外有高铁，还有网络支付和电子车票。寻得一间农家豆腐宴，一口气把两只大馒头砸进肚里。午餐嘴过瘾，翻山人不慌。

秦岭大散关山径

秦岭大散关“古大散关遗址”碑（学友鸿梅摄影）

尽管李白说蜀道“难于上青天”，千百年来亦难阻隔关中、中原政权南向的视线和南下巴蜀的征途。从谷道到栈道，秦岭有子午、傥骆、褒斜和陈仓；大巴山有荔枝、米仓和金牛。刘邦、曹操、王勃、王维、岑参、李商隐、陆游、王士祯、林则徐“相逢于道左”。

秦岭大散关

秦岭大散关

关中自古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大散关、北有萧关四大门户。大散关地处宝鸡南之清姜河岸，为周朝散国之关隘故名，于川陕如咽喉。刘邦在此明修暗度。曹操经此西征张鲁。《三国志》说诸葛“亮复出散关，围陈仓，曹真拒之”……据说，此关身经70余战。

秦岭大散关

秦岭大散关

作为陈仓道的第一要塞，大散关已湮没在了两千多年的滚滚尘埃中，关址存疑。所谓“山中不知岁月长”，眼下正是“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我们拾级而上，阳光穿透密匝匝的丛林，黄叶摇落，光影迷离。据说沿途偶有箭簇出土，如闻当年刀剑铿锵、战马嘶鸣。

秦岭大散关

据说南宋孝宗时，四川宣抚使王炎邀山阴陆游投身抗金前线。放翁时48岁，爱国热情与创作激情一如井喷。他写“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61岁，写“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85岁。雄关空寂如人默对，残喘之间，树影似其忧愤，风声如其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