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和酸,不会让人轻易喜欢,把它们结合起来,战战兢兢放入口里,像坏掉了的滋味,冲击着一直处于舒适圈的味蕾,不吐不快。
当我初次在彭亨州的劳勿品尝到发酵榴梿巴丁鱼时,就算这是当地一道名菜,不远的淡马鲁(Temerloh)更是盛产优质的巴丁鱼,浅尝一口就举旗投降。隔桌的马来人却大快朵颐,一盘盘乳黄色的发酵榴梿炖煮巴丁鱼,很快就被扫空。
发酵榴梿(Tempoyak)最伟大的存在不外是提醒就算是勇于尝鲜的我,还有很多味道会让我胆怯。这是马来西亚和印尼一种传统的调味品,深受马来族群的喜爱,因此在彭亨州、马来半岛的东海岸、苏门答腊及东马都能轻易在菜市场里买到当地妇女制作的发酵榴梿。
当地餐厅也供应以发酵榴梿制作的菜肴,常见的搭配食材为鱼虾和蔬菜等,口味独特,无论能不能接受,都值得一试,算是给自己一次小小的冒险。发酵榴梿的制作过程,颇为简单。取出榴梿肉并捣烂,加入盐,装入容器,并在常温下放置7天左右,就大功告成。
正如不少发酵食品的起源都来自意外,我们可以想象 在没有冰箱的时代,或许有某人因为吃不完榴梿也不想浪费,搁置一边,放久了自然发酵,尝一口后,发现味道独特,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世界就多了一种叫发酵榴梿的食品。我相信,只要我给它多几次机会,迟早有那么一天,我也能像接受臭豆腐、绍兴霉苋菜梗、北京豆汁、瑞典盐腌鲱鱼及世界各地各种臭菜,一样接受发酵榴梿。
尝遍人间滋味,甜和咸,像身上携带的前世回忆,轻易就能理解和热爱;辣像修行,日以继夜的磨练后也能驾驭,甚至养成习惯;苦是过尽千帆后爱上的滋味,甚至可以是良药。唯独面对臭,总引起爱恨分明的情绪,不愿意妥协,不喜欢就不勉强自己。但臭,它也是真实存在的味道,它以令人难受不安的方式,为我们重新打开一个新世界。我能接受,并不代表我得热爱,但它能帮我理解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