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有四个五蒋系高官喜欢被称为“小蒋介石”,比如“西北王”胡宗南、“参谋总长”陈诚,总是喜欢模仿老蒋的言行:陈诚到东北大抓军纪,结果把陈明仁免了职;老蒋只喝白开水,胡宗南就当众啃大饼。
除了陈诚和胡宗南,在当时被人背地里或公开称为“小蒋介石”,他们也为此沾沾自喜的还有一个少将和一个中将,这两个“小蒋介石”在战犯管理所做了同学,少将1959年12月4日第一批特赦,中将1963年4月9日第四批特赦——第四批特赦的那个“小蒋介石”,还有“功德林第一凶徒”之称,连徐远举、周养浩、沈醉也认为自己的罪行比那个“小蒋”轻多了。
两个“小蒋介石”全部特赦,李宗仁最关心的桂系大将、我们熟悉的蔡守元的历史原型,却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批特赦名单上,“第一凶徒”有多凶,“蔡守元”为何没有被特赦也没有提前释放,就是咱们今天要聊的话题。
广为人知的“小蒋介石”就是第206师少将师长兼洛阳警备司令,另外三个“小蒋介石”没有得到公认,但是他们却都以老蒋可能的“接班人”自居。
特赦《1959》中刘安国的历史原型、原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任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中将处长文强,被俘时是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副参谋长、代参谋长,他在《口述自传》中分析了两个“小蒋介石”的特点:“胡宗南这个人,很书生的。 陈诚是保定陆军学校毕业的,胡宗南是黄埔学生,陈诚很能干,很有办法,胡宗南是真善义,但是才干不够。”
不管陈诚有多能干,也不管胡宗南有没有才干,他们都接不了老蒋的班,因为他们只是没有得到公认的“小蒋介石”,跟真正的小蒋相比,毫无竞争力。
比陈诚和胡宗南“更像蒋介石”的,是1959年第一批特赦的邱行湘,此人除了“小蒋介石”,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邱老虎”,文强又送给了他一个绰号叫“吉野”,沈醉回忆:“有一次,我们看电影《甲午风云》吉野那一副令人憎恨凶相毕露的镜头一出现,文强便有意指着吉野问大家:‘这个人像谁,这个人像谁?’不少人便不约而同地齐声答应:‘邱行湘,邱行湘!’所以,不满意他的人背后总是叫他做‘吉野’。”
《甲午风云》那部电影已经很老了,看到的人可能不多,所以对邱行湘长啥样,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邱行湘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别看他被俘时只是少将师长,但是因为表现良好而当了组长之后,“权力”可就比其他军长、兵团司令乃至绥靖区司令还大了,第十五绥靖区中将司令就被他收拾得没脾气。
康泽曾是与戴笠、徐恩曾齐名的大特务,也曾被认为是老蒋可能的接班人之一,他不但也有“小蒋介石”之称,而且还算得上“功德林第一凶徒”——如果康泽早几年被俘,红军肯定会将他判处死刑。
康泽的凶残,连沈醉回忆起来都有些毛骨悚然:“康泽过去所领导的别动队,和德国当年的党卫军差不多,它有超人的权力,深得蒋老先生的信任,与戴笠、徐恩曾一样,成为国民党中的一个庞大的特务组织的头子。在江西对红军作战时,别动总队也派去一个支队,担任搜集情报和监督国民党军队的工作。有一次,几个别动队员被红军逮捕了。不久,别动队也抓了几个红军,他们便将这些红军的心肝挖出来,祭奠被捕后被杀的别动队员。当时,康泽得到部下这一事件处理的报告后,连声称赞,认为这不但可以鼓舞士气,还显示了别动队的力量。”
康泽之罪,百死莫赎,徐远举和周养浩、沈醉互相揭发甩锅,也认为自己的罪行不及康泽:提到重庆各集中营、看守所遇难烈士,周养浩说人是徐远举抓的,徐远举说人是周养浩杀的,沈醉则说我当时在云南,根本就没参与,都比不上“别动总队”总队长康泽罪大恶极。
康泽在担任“别动队”总队长时,不但掌握生杀大权,而且他的别动队驻到什么地方,当地的军政人员都是畏惧三分,进了战犯管理所,康泽依然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把另一个“小蒋介石”、组长邱行湘放在眼里。
沈醉的回忆录说得比较含蓄:“这位过去叱咤风云的人物,当了战犯后,却异乎常人,遇事斤斤计较,老想占点小便宜。当他听到组长叫各人自己去舀菜时,他便第一个拿着菜碗走到菜盆前,挑好的菜舀了一满碗。倒在床上休息的邱行湘一看就大发脾气,马上跳下床,从康泽手中将那碗菜接过去向菜盆一倒,接着叫大家把菜碗拿出来,再由他一碗一碗地分,自己则只分很少的一点。”
邱行湘的外甥黄济人在《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一书中,则描写得比较详细:“康泽第一个动手。他的动作是缓慢的:慢慢地盛面片,慢慢地盛菜叶,慢慢地盛肉末。问题恰恰出在第三个‘慢慢地’上面。邱行湘斜躺在床上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见肉末怎样分布在大瓦盆里,却看见康泽手中的瓷碗蓝边之上,又增添了一道黄边,这道黄边的构成物就是肉末。”
康泽全然不顾身后就是年纪最大军衔最高的王陵基,只顾“溜边探底轻捞慢起”,这种德行,还真颇有老蒋风范,笔者找到了两张康泽的照片,读者诸君对他的面相,肯定会有一番评价。
凶悍的康泽特赦了,我们在电视剧《特赦1959》中看到的那个蔡守元,其实并不可能出现在第一批特赦的会场,而且他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批特赦名单上。
蔡守元的历史原型就是桂系大将、第三兵团中将司令、罗盘将军张淦,这是毫无疑义的,但是他立了那么大功劳,却没有被特赦,可能就有读者会感到费解了:是不是张淦在青树坪之战中表现太过勇悍,以至于不被四野宽恕?
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两军交战,张淦的勇悍并不会被忌恨,我军将帅更不会记仇,张淦的老长官李宗仁归来后,还专门向沈醉打听这位爱将的下落,并特意询问老蒋的黄埔嫡系是否在战犯管理所“欺负”张淦,沈醉当然矢口否认:“那是张淦搞迷信,大家才批评了他!”
李宗仁表示自己绝不相信张淦那么聪明的人会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但也没有跟沈醉争论,只是对沈醉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按理说有李宗仁的关心,张淦不在1959年特赦,也应该在1965年被释放,可是我们翻遍了七批特赦人员名单,却怎么也找不到张淦的名字。
大家看张淦被俘时的照片,是不是跟《特赦1959》中的蔡守元有七分相似?查阅史料我们可知:蔡守元在1959年2月,就已经病逝于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终年六十二岁,他没赶上第一批特 赦。
在史料和剧中都比较搞笑的张淦(蔡守元)身体不好,要不然在评定各批特赦人员的时候,要从桂系选人,张淦肯定会榜上有名。
张淦并非老蒋嫡系,老蒋真正的嫡系、自诩或被称为“小蒋介石”的邱行湘和康泽都特赦了,那么张淦前几批特赦也不会太出人意料。
往事如烟,功德林战犯们都已作古,我们看其中的“第一凶徒”和“小蒋介石”、罗盘将军的不同表现和结局,肯定也会感慨良多:老蒋有这样部下,不败也难,那些自认为可以接老蒋班的战犯,在功德林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会不会觉得自己被老蒋忽悠得太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