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表情猥琐的男人压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一个卧推把他推起,又一个倒蹬把他踹出去五米远。
没办法,上辈子是健身教练。
职业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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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穿成了国公府家的嫡女,弱柳扶风,力大无穷。
咱也不知道为啥我那一身肌肉一点没剩,力量却原封不动地保留了。
就勉强把这力气当作是我做好人好事的福报吧。
我本来是当地最大健身房的健身教练,现在健身的女性越来越多了,很多还只指定女性私教。
那天我正带一位妈妈上体验课,她把没人照顾的孩子也带来了。
在我婉言劝阻时拍着胸脯说,磕了碰了都算她的。
我只能一边上课一边注意孩子的动向。
七八岁的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他满场跑来跑去,一头撞上一个刚举起杠铃的大哥,大哥一个趔趄,手一歪。
我飞速上前几步抱住孩子,正撞在60公斤重的杠铃上。
再睁眼,就看到一个表情猥琐的男人压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一个卧推把他推起,又一个倒蹬把他踹出去五米远。
男人砸在地上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属于原主的记忆像倍速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速度太快,只有那些重要的事情留了下来,大部分慢慢沉了下去,留待日后翻看。
我扶住旁边的墙,等眩晕感过去才慢慢走出了巷子。
这是我原本记忆里不曾出现过的朝代,历史在秦汉之后拐了个弯,没有三国鼎立,直接由现在的陈氏家族创建了大陈。
我曾祖父因是开国功臣,被授予了国公的爵位,现在由我父亲这个现任将军袭爵,祖父在乡下和祖母颐养天年,偶尔才会上京来和我们团聚。
除了一对举案齐眉的父母,我家中还有一个胞弟袁易安。而原主,袁容安,则是京城闻名的名门淑女。
冷不丁从昏暗的巷子中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我眯起眼睛,模糊中看到几根大肉串向我跑过来。
我惊得后退一步,难道这是穿到了一个玄幻剧本里?
大肉串分开,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娇俏脸蛋。
“小姐,你去哪里了?再找不到你肉就要凉了。”说话的是我的侍女采薇。
“......这都是给我的?”我咽了下口水,因为猪五花散发出的焦香疯狂分泌唾液,感动的泪水马上就要从嘴角流出来。
“是啊,不是小姐你说一会儿去参加赏花宴不敢多吃,先来集市上垫垫肚子嘛。”采薇边说边把食物又往我这边递了递。
看来这一身力气也可能是原主天赋异禀。我默念着“三分练七分吃”、“要注意多摄入优质蛋白”等一系列,平时教育学员的话术,毫不犹豫地把猪五花塞进了嘴里。
呜呜呜呜油脂真好吃。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刚才那个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我帅气的鼻子啊啊啊!”男人呜咽,“袁容安,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采薇从我肩膀上探出头,“啊,是张尚书家的公子,他怎么了?”
居然还是个有名有姓的角色,我解决了嘴里的肉串,一句话解释道,“他想猥亵我,被我揍了。”
采薇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惊恐。
“不用担心,打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这家伙姓张,一听就是言情小说中的炮灰配角。
采薇仍旧放心不下:“小姐你使了多大力气,他一会儿不会吐血而亡吧?”
????说好的名门淑女呢?袁容安的人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二)
赏花宴在长公主府举办。
在集市上吃了个七分饱之后,时间还早,我在采薇的陪同下先回府上换了身衣服。
主要是仔细闻我身上这身衣服,还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正院的空地上,父亲和袁易安正在你来我往地练剑。母亲院子里的阴凉处,摇着扇子品茶。
“容安回来啦。”母亲看到我,温温柔柔地打招呼,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女帮我倒茶。
父亲和袁易安闻声也停下了动作,袁易安比原主小三岁,两人是外面人人钦羡的世家姐弟。
袁易安像只小狗似的朝我奔来,耸起鼻子嗅了嗅,“啊,袁容安!你又背着我吃好吃的!”
我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没大没小,怎么和姐姐说话呢!”
扑通一声,袁易安跪在了我身前。
主院里安静得滴水可闻。
采薇在我身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啊哦,看来原主力气大这件事还算个秘密。
最后还是父亲打破了沉默,他抚掌大笑:“容安的力气又精进了。”
袁易安嘴角抽搐,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这是能用精进来形容的事吗?”他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嘱咐道,“在外面可记得收敛点儿你的力气,被某些嘴碎的老古板知道,会说闲话的。”
“说就说呗,力气大是多好的事儿,难道因为别人说两句就不活了?”
母亲从阴凉处走出,笑意盈盈地反驳道。她挤到我和袁易安中间,抬起手轻轻抚了下我的脸,“晒得一头汗,换身衣服清爽下,就去赴宴吧。”
她微笑的面容和我记忆中的妈妈慢慢重合,耳边响起老妈豪爽的声音——“女孩子当健身教练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力气大是好事!”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我一时竟分不清前世今生。
我忍不住抬手抱了抱母亲,只一瞬便松开,带着采薇往闺房走去,“我去更衣啦!”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由皇后所生,身为嫡长女,荣宠不断,据传长公主的学问是圣上亲自启蒙的。还未及笄便被赐长公主府,可宫内外随意出入居住。
长公主确也不负期待,琴棋书画、诗词策论,样样精通,甚至有官员在与她论道之后称其有治世之才。
然而本朝并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在二皇子、三皇子先后入朝议事后,朝臣的目光也慢慢转移,在大部分人眼中,长公主的对外形象更类似于一个皇家吉祥物。
赏花宴是长公主府每年例行的活动,仅限女眷参加。受邀前来的有一半是尚未婚配的闺阁女子,还有一半是来帮族中小辈相看的宗妇。
我对这样的交际没有什么兴趣,带着采薇躲在角落里看热闹,还顺了盘点心吃。
可惜我躲着热闹,热闹却会主动上门找我。
一个细成一条的小姑娘带着几个小姐妹,趾高气扬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打眼一扫,得,骨盆前倾膝超伸、圆肩驼背脚内翻,这几个姑娘简直凑出了一个常见体态问题样本大全。
我体内的教练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好想带她们练一个阶段的普拉提和力量训练。
采薇看我目光炯炯,以为是我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在我耳边偷偷提醒,语带担忧:“小姐,是张尚书家的小女儿,张南星。”
嘿,张尚书挺会起名字啊,这名字一出瞬间又有机会竞争言情小说女主角了。
张南星在我面前站定,一张嘴就在为她哥哥打抱不平:“袁容安,你竟然唆使七八个歹人将我哥哥打成重伤,我们张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们国公府如此仗势欺人!”
七八个歹人?我嗤笑了一声。
“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我挺直腰板,直视她的眼睛,“这和歹人可没什么关系,他身上的伤,是我揍的。”
现场顿时一阵喧哗。
似乎是被我的理直气壮惊到了,张南星瞪圆了眼睛,指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
“你这个怪力女,粗俗!”
“怪力怎么啦,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我一个能打你们三个哦!”我的目光扫过她们几个,特意表现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几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碰上这种猥亵女子的,下次遇到我还会再揍他一顿的!”
赏花宴中得大部分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这个角落。我叹了口气,我一直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自己变成了瓜。
原本离得挺远得“命妇团”闻着瓜味儿都聚拢了过来——虽然每个人都若无其事地小碎步挪动,但这么一大帮人一起挪动,谁能注意不到啊!
“以前没听说国公府家这位这么虎……不是,这么英姿飒爽啊。”
“可不,这么能打,哪家的公子敢娶回去啊!”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对话,“怎么着,令郎打不过这位?那您家公子身体也是有点弱啊。”
“怎么说话呢,我家儿郎当然身体康健,能文能武!”
“按您这话儿,令郎还真的会和自家娘子动手了?”
“你血口喷人!”这位命妇才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回过头气急败坏,“你说得这么正气凛然,这样的孩子给你家你愿意要吗?”
“我当然想要啊。”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我巴不得我家的女儿每顿多吃两碗饭,也不至于现在被人气得马上要晕过去了。”
张夫人走进“瓜圈”,温温柔柔地横了张南星一眼,才向我点头示意,“国公府家的容安是吧?关于你说的猥亵一事,我定会回家彻查此事,到府上给你个公道。”
张夫人看起来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女性,不知为何会养出这样一双儿女。我向她福了福身,目送她带着张南星离开。
围绕在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这时,一个侍女走到我身边,福身递给我一封信笺。“袁小姐,我们长公主想邀您一叙,万盼回信。”
(三)
我和长公主约好今日在飨味阁相见。
我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先抵达了约定的地点,位置是长公主府那边提前定好的,二楼靠窗临街。
我让采薇在外间等候,自己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
赏花宴后,我和长公主有过几次书信来往,但直到此刻我仍不确定她约见我的缘由是什么。
但我对这位素未蒙面的长公主印象良好,所以对今天充满期待。
“你要做什么?”
楼下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我探出头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南星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街头,她身边的侍女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但大概是因为恐惧,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张南星扶着侍女,表情惊恐,却还是和侍女彼此支撑着。
看来这姑娘本性还算不得坏。
赏花宴后第二日,张尚书便携妻至国公府拜访,带了半车的礼物。
父亲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地招待,一直在说张尚书太客气了,这些礼物过于贵重,实在无功不受禄。
直到听说了,我差点被张尚书之子张北阳欺辱之事,瞬间变了脸,拉着一张脸瞪着虎目不再说话。
袁易安“唰”地扭头看向我,速度之快让我担心他扭了脖子。他低声问我:“是你背着我偷吃烤肉那天?”
隐约可以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还记着这茬呢,我无奈地点头,示意他转过去,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也怪我,赏花宴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没想到张夫人会这么快来拜访,没有提前把事情告诉他们。
正厅的气氛粘稠而焦灼,打破凝滞的是母亲。她将茶盏放到身边的茶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在张尚书讲述事件始末并致歉的过程中,母亲始终低着眼睛没有说话,她半抬起眼眸,开口道,“这件事的受害者是容安,我们没有什么资格替她回应。“她侧过头看向我,“容安,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置。”
张尚书似乎是没有见过由子女“僭越”处理事情的,惊疑不定地看看我,又看看我父母,倒是他身旁的张夫人,露出了一抹笑。
父亲和母亲的反应和支持,让我再次有了庄周梦蝶的恍惚,袁易安担心地看了我两眼,我才意识到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正身回应:
“令郎意图不轨,我已在当时完成了我的反击和惩罚,如果令郎后续不再打扰,我们二人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至于这些礼物,便请带回去吧。”
送张尚书和张夫人出门时,母亲拉着张夫人的手,低声道:“我知妹妹的一双儿女自小由他们祖母抚养长大,近两年才接回妹妹的身边,很多事情妹妹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子女教育乃大事,如父母教之不严,定会在与外人的矛盾中吃些苦头。妹妹是个明白人,可要早做决断才是。“
张夫人沉默了一瞬,点头和母亲道别,我离得稍远,但也能看清她脸上的那抹坚毅。
自古父母言传身教对子女的影响不言而喻,怪不得张夫人这样的品性,儿女的性子却有些跋扈。
楼下的两个男子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张南星色厉内荏地娇喝一声:“光天化日,你们行此不轨之事不觉得寡廉鲜耻吗?“
这傻姑娘哟,和毫无廉耻的人讨论廉耻有什么意义吗?
周围虽有人围观,但似乎都有所顾忌,无人上前。
我起身往楼下走去。
张南星后退了两步,但还是挺直了腰背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邪笑着伸出手,然后突然被张南星身后的人向后掰断了胳膊,发出一声惨叫。
张南星一愣,回头和我对上了目光。
我没理会她,但上前一步,把她和她的侍女揽到身后,趁着他的同伙不注意,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胸口。
我扫视一圈,看向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小哥,摸出一点碎银扔给他,“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去京兆尹府报个官。“
店小二颠了颠银子,响亮地应了一声,迅速地跑开了。
我又和路边卖肉的大哥打招呼借了绳子,同样给了一点碎银,请对方帮我把这两个小混混绑起来。
没想到这个大哥偷偷把绳子递给我,却没有上前帮忙,像是害怕着什么似的。
“你这个疯女人!“被扭断了胳膊的男人抱着胳膊鬼哭狼嚎,“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竟敢对我如此无理,我定要把你关入大牢!”
嘿,古代版拼爹啊,不知道我爹能不能拼得过。我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胳膊上碾了碾。
本来想把他们绑起来的,毕竟我只是力气大,又不会什么招式,早知道当初就和负责教拳击课程的同事多学习一下了。
但看来这两位也没什么武功底子,我自己好像也能搞定。
男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旁边被我踹中胸口摔倒的男人一副狗腿样,想上前又害怕我,“这这这可是义亲王的小儿子!还不赶快放开!”
义亲王,啊,当今圣上的弟弟。
“没错!让我父亲知道了,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哦?怎么兜着走啊?”一个身影蹲在男人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男人满脸怒容忽然变成了惊恐。
“堂姐……”
张南星在我身后低呼:“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温柔地拍了拍男人的脸颊,我下意识地收回了腿,长公主抬头冲我笑了笑,她长发束冠,露出一张略显英气的脸,继而又低头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老六啊。”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张南星匪夷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老六啊,皇叔知道你在外面顶着他的名号为非作歹吗?”
长公主语气和善,我却肉眼可见男人抖了两下,这时店小二也带着京兆尹府的官兵赶了过来,长公主向后看了看,道,“你既做错了事,就跟着京兆尹的人去吧,皇叔那边我自会给他个说法。”
男人张了张嘴,涨红了脸,最后还是不敢辩驳什么,跟着满头大汗的捕头离开了。
长公主这才转向我,“袁姑娘,终于见面了,不如楼上详聊?”
我点点头,回头看了下张南星,就听长公主道,“张姑娘也一起吧。“
我发誓我听到张南星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这长公主殿下,这么吓人的吗?
(四)
长公主命人上了壶清茶,她未施粉黛,五官明艳大气,笑起来颇有侠女之风,让我立刻产生了好感。
但张南星在我旁边还是一副瑟缩的模样。
“袁姑娘。”长公主向我点点头,“神交已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我眨了眨眼,回应,“彼此彼此。”
长公主将目光转向张南星,“张姑娘,邀你一同来此,是想问候一下。听说令兄最近身体不适?”
“只是旧疾偶发,劳长公主挂念了。”
“哦?我怎么听说他是被套麻袋揍了两次?”
张南星嘴角抽搐了一下,满脸写着“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你不懂吗”。
被人套了麻袋?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袁易安和父亲的手笔。
抬头对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确定了,这是我家那两位做出的事,大抵还是为我出气。
估计张尚书他们也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又不想进一步结仇,就咽下了这个苦果。毕竟,归根到底也是他们家儿子做错了事。
但看着张南星可怜巴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我还是没忍住开口解了围:“长公主殿下信中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也说不上是什么要事,赏花宴前后发生的事我略有耳闻,再加上今日之事明确了我的猜想。袁姑娘身强力壮,在强身健体方面似乎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长公主微微向前探身,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不知袁姑娘有没有兴趣开一家女子武馆?我来负责场地和费用,袁姑娘只需负责教学即可。”
天啊,天使投资人!这是哪路神仙把我送回来发扬女子健身事业啊!
不过,自小在宫闱长大的长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长公主继续解释道,“太祖时期,每次选秀中选的秀女大多苗条清丽。‘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从我这位祖父开始,无论是世家女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以清瘦为美。这倒无可厚非,但不知从何时起,女子为求清瘦变得愈发不择手段,绝食而瘦广受吹捧。”
长公主的声音沉静,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近年来,我观察户部递上来的人口出生和死亡统计,发现女性的死亡率,较之男子高出太多,在瘟疫期间尤甚。另外,由生产造成的女性死亡率也逐年上升。”
长公主喝了口茶,原本只是被迫参与对话的张南星也瞪大了双眼。
怪不得这几天我见到的女性,特别是未婚女性大多形体纤纤,原主虽天赋异禀颇有力气,但一直以来,除了贴身侍女,就连父母兄弟都不知实情。
长公主所说的这种现象,在现代也一直存在,许多姑娘为了追求瘦甚至不在意健康,常能在社交媒体上刷到“怎么吃才能7天瘦10斤”的讨论。
只不过,在这个上行下效、中央集权的时代,这种追求由于上位者的喜好变得更加极端了。
没想到有一个身处权力中心的人会愿意为此发声并付诸努力。
我压下心头的热意,向长公主抱拳示意:“愿为殿下和天下女子尽一份力。”
长公主表情未变,但亮起来的眼睛泄露了她的激动,“你答应了?”
“不过,我并非行伍出身,也不会什么武功招式,但对如何强身健体确实颇有心得。还请殿下给我一旬时间,让我整理出个章程、打造一些用具,我们再详谈。”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哑铃、杠铃、壶铃,也不知道古代的工匠能不能把龙门架啥的造出来。
长公主举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候佳音了。”
(五)
在约定时间内,我还是完成了女子健身阁的计划书。
我本来还在为那些大器械的设计和制作犯愁,回家时看到袁易安举着一块重石在院子里跑步我才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
发明跑步机需要很多年,但哑铃、杠铃这种东西,一个经验老道的铁匠就完全可以啊!
袁易安放下石头来和我打招呼时,我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赞许,只听“噗通”一声,袁易安又给我跪下了。
我在他谴责的眼神中干笑了两声。
父亲在正堂门口抚掌大笑,“好好,真是家宅和睦,姐友弟恭啊!”
……放过袁易安吧,他要碎掉了。
我专注于完善计划书的这段时间里,长公主已经把场地搭建了起来。
我去参观时实在没克制住自己“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呜呜呜这么大的健身房,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从未见过!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虽然我们提供了这么好场地,也会提供专业的指导,但很有可能并没有人来?”
“当然想过,这是最坏的结果,我亦能接受。”长公主合上手中的扇子,用扇柄在另一只手掌敲了敲,“但终归要努力一下,拿到一个更好的结局。我打算在这个健身阁运营的前三年里完全免费,面向所有女性开放,不论年龄、家世都可以来参加,并会给完成训练的人提供一顿免费的餐食。”
阳光下,长公主身后笼罩着一层模糊的光圈,恍惚间竟让我湿了眼眶。
天子脚下,诚然不缺贵胄,但也有太多穷苦百姓在努力挣出一个好日子。单就免费餐饭这一条,就很有吸引力了。
“而且,这么大个健身阁,不可能永远只有容安你来指导,跟着你训练6个月以上的学生 中,若有已经及笄的天资出众者,可申请成为指导者,帮你一同管理,按月发薪。”长公主接着说到后续的计划。
若不是长公主对哑铃、杠铃那些健身器械满眼好奇,甚至在拎起25公斤重的杠铃时差点闪了腰,我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当过老板的老乡了。
“当然啦,我也会给容安你发月钱的,你看每个月多少两合适?”
我宣布,我以后就是长公主殿下的第一御前卒了,殿下指哪儿我打哪儿!
按照长公主的计划,在健身阁正式开业的前两周,我们就将招生启示贴在了大门口,也以传单的形式在京郊派送。无论是门口的小厮,还是负责去发传单的小厮,都经过了培训,能给有疑问的百姓讲解。
“这能是真的吗?只要送女娃来,这叫什么,来运动一个时辰,就给女娃管饭?”
“不会对孩子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这下面盖着长公主殿下的印章呢,长公主殿下人可好咧,之前还帮我们乡盖了私塾。”
“不过这是要搞啥子哟,女娃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不好吗?”
“只要女娃吗?男娃能参加吗”
“你看这上面特意写着,是女子健身阁,男娃看样子是不行喽。”
“也不止娃娃们,说是不限制年龄,连咱妈都能去。”
“健身阁是啥玩意儿,我都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我才丢不起这个人。”
类似的讨论出现在京城各个角落,开业前每天都有人在健身阁门前指指点点,看热闹的居多。
父亲和母亲得知我在和长公主一起做事时,特地问了我需不需要资金支持。
“毕竟你们忙活儿的时我也不太懂,如果需要钱和家里说啊!”父亲用蒲扇似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成功把我刚梳好的发髻变成了鸡窝。
袁易安幸灾乐祸地笑出了鹅叫,我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袁易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你你你,我祈祷你的健身阁……红红火火!”
不愧是你袁易安,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几天后,在热闹的舞龙舞狮和近一万响的鞭炮声中,女子健身阁正式开业了。
观望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却没有一个走进大门,衬得健身阁额内愈发冷清。
在这样喧闹与寂静的夹缝中,一个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从门外探进头来。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体态和走路姿势,强忍着笑意上前接待了她。
“咳,我听说这里跟着你锻炼身体是吧?”
“没错,不过为了更好地运动,最好要把脸部的丝巾摘掉呢,张小姐。”
张南星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
“你的裙子很漂亮,但不适合之后的运动,里间给大家准备了更方便的衣物,可以去换一下哦。”
张南星摸着自己那一身掐腰的罗裙,半晌没说话,我甚至都以为她要扭头离开,没想到她只是哼了一声,便跟着前来引路的侍女往里间去了。
之后,又有几个女孩子畏缩着走进了健身阁,年龄不一,看着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半是因为那一餐饭被父母送过来的。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小乞丐,她看起来不过豆蔻,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物,脸蛋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仔细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及笄一年了,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这时又有人叩门,我一回头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是我母亲房里的二等侍女。
“大小姐,我们可以一同参加吗?”
“当然!不过,是我母亲让你们来的?”我惊喜地迎了上去。
“夫人只是和我们讲了下您这里的规矩,我们俩是自愿报名的。”
稍微年长一点的柔珠笑吟吟地解释,福了福身便带着雪珠进了里间。
待所有人都集合在训练室后,其实也不过7个人,身上穿着统一的训练服。
我自然不能像现代那样给每个人准备一条鲨鱼裤,而是宽松、方便行动的衣裤。
目前每个人都没有运动基础,可以一同进行一些基础训练,待几次后,便可根据情况进行分班教学了。
这样效果虽没有一对一训练好,但女子健身阁主要为了女性强身健体,达到这个目的即可。
我面向所有人站在最前方,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表情看着我。
我露出了属于健身教练的温柔微笑:
“咱们开练吧!”
(六)
健身阁的运营比我预想中的要好一些。
虽然仍没有形成太大的规模,但生源在稳定增加,主要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
离盈利还很远,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来参与的学员看起来都健康了很多。
第一波来参加的学员中有一个小乞丐,名叫安阳。她祖籍并不在京城,而在南边一个遥远的城市。
她生母早亡,在继母和父亲的压迫下长大,不仅要照顾继母生下的三个儿子,还要承担家里所有的重活儿。
在她父亲和继母要把她卖给隔壁村一个老汉冲喜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半夜逃出了家门,一路乞讨、打零工来到了这个和过去远隔千里的地方。
“我刚来时不太会说这里的官话,很难找到长久的零工。在看到你们的告示之前,我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安阳说话还是夹带着南方的口音,听起来像是福建一带的,我第一次和她聊天时也是连蒙带猜。
健身阁会提供餐食和沐浴,刚来那几天,安阳每次打饭都打得冒尖,大有吃一顿顶一天的气势。吃饱了饭又有机会整理仪表后,安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每天都活力满满,人如其名像个小太阳。
某日训练后,安阳站在我面前,难得的有些扭捏。
“袁姑娘,之前告示上说无论什么年纪都可以来健身阁,现在还作数吗?”
我停下手里整理器材的动作,冲她点点头,“当然,这个承诺一直作数。”
安阳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之前找不到零工只能乞讨时,有一个奶奶帮了我很多,告诉我避雨的地方,还会她乞讨到的食物分给我。我,我想问问,她也能来健身阁运动然后领免费的餐食吗?”
我眨了眨眼。
还没等我回答,安阳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不过她年纪大了,可能没法子像我们这样跑步或者举起重物,可以吗?”
我笑了,“当然没问题,欢迎奶奶过来,不过她的训练时间得和你们错开,可以让奶奶提前一个时辰来健身阁。”
历史的蝴蝶扇走了三国魏晋南北朝,不知为何也扇走了东汉末年的华佗和他的五禽戏。我在华佗老先生的版本基础上稍做了改良,正好适合年长者。
不过这也提醒了我,把五禽戏局限在健身阁着实有些浪费,要怎么想个法子推广一下呢?
恰好,定期来健身阁的长公主殿下正从正门外走来,我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长公主殿下莫名心下一紧:???
半年后,健身阁已初具规模。大体分为了中青年和年长者两个梯队。
中青年的训练方式,参照现代健身房运动模式,年长者们则主要进行以五禽戏、八段锦等为主的舒缓运动。
安阳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负责五禽戏这些运动的带队工作,我正式聘用了她,按月给她发工钱。
最近我关注的,是即将到来的太后寿宴。
太后寿诞当日,我和袁易安跟着父亲、母亲一同入了宫。
太后不喜豪奢,常年礼佛,每年寿宴的规模都比较小,能够参加的人除了皇亲国戚,就是天子近臣。
落座时,我们的位置正对着上首的长公主。她不露痕迹地对我一点头。我垂眸正坐。
母亲用扇子轻点我的手腕,“在打什么哑谜?”
我惊于她的敏锐,笑了笑安抚道,“母亲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会危及府上。”
母亲蹙眉,“一家人,何谈危及。”
父亲咳了一声,我偏头便看他正襟危坐,余光一直关注着我和母亲,见我看向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母亲的赞同。
我眉眼弯弯,在案桌下挽着母亲的手晃了晃,隐晦地撒了个娇。
寿宴献礼环节一般只有皇室之人会当堂献礼,以表孝心。臣子的礼物已经早早地送进了宫,由内务府统一查验后方能入库,呈到太后面前的只有一张礼单。
按往年的惯例,帝后的礼物之后,便是公主皇子按照年龄顺序逐一开始。
一个大型的财力和情商展示现场。
不过观察诸位皇子的目光不难发现,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今天的主角——太后,而是掌握着他们命运的皇帝陛下。
我思绪翻涌之间,长公主殿下行至大殿中央跪了下来,双手摊平,高高举起一摞看起来轻飘飘的宣纸:
“祖母福缘深厚,泽被万世,孙女觉得,无论是什么礼物,都不如祖母身体康健最为重要。故此,特派人尽访名医,共同研究出助人强身健体的五禽戏,借此献上,恭祝祖母福寿绵长,鼎盛千秋。“
整个大殿不同寻常地沉静了下来。
到底是太后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这礼物倒是别开生面,呈上来让哀家看看。“
据长公主讲述,太后娘娘的父亲和我的曾祖父曾是同僚,共同辅佐太祖开国。
太后娘娘自幼长在军中,也曾策马杀敌,立下功勋,巾帼不让须眉。也正因为如此,被太祖赐婚,进了皇室。
我稍稍抬起眼看向太后娘娘,忽然觉得英气的长公主殿下确实更像她的祖母。
太后娘娘慢慢翻阅着,我们整理好的五禽戏动作讲解,坐在长公主对面的一位皇子忽然开口:
“长姐心思奇巧。不过这五禽戏闻所未闻,贸然呈给祖母使用,恐伤圣体吧。“
我隐约听到宴席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我借着低头的姿势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位皇子怕不是个瓜皮。
“三弟所言极是。”长公主不卑不亢,“祖母可能也有所听闻,孙女在民间筹办了一所女子健身阁,健身阁内不乏一些年长者。在寻到五禽戏后,我便令人带着这些长者学习。在最后两页,您可以看到这些年长者训练前和训练半年后的身体状态对比。为保证这些记录的可靠性,特请了太医院的章太医参与问诊,寿宴后您可召章太医问询。”
皇帝抚掌大笑。
“昭儿这个礼物送得别出心裁又深思熟虑,甚好。你这拳拳孝心,当赏!”皇帝示意长公主殿下起身回话,“朕替母后问一句,你可有何想要的奖赏?”
长公主殿下向太后和皇帝行了个拜礼,才开口道,“先贤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昭儿冒昧,如若祖母确觉得此法有利于身体,能否以祖母的名义向百姓推广此法?大陈百姓身体康健,是大陈之福,亦是父皇和祖母之福。”
太后将手里的那摞宣纸递给身边的心腹,点头道:“这自是极好的,允。”
她环视了一圈,又问道,“我听说这健身阁是你和袁国公家的姑娘一同筹备的?袁国公家的姑娘何在?”
(七)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民女叩见太后、陛下,恭贺太后娘娘千秋。”第一次接触这种说要我命就能要我命的大佬,我尽量保持平常心。
就当他们是投资的甲方就当他们是投资的甲方就当他们是投资的甲方…….
太后语气里带着丝兴意,“这份寿礼虽是由元昭呈上来的,但哀家想,你肯定也没少出力。元昭的赏她已经求了,袁家姑娘,你想要何赏赐呢?”
我深拜了一拜,按照事前和长公主讨论的那样叩谢圣恩,“容安不才,幸得长公主赏识,能为大陈女子和百姓略显绵薄之力,也取得了一点成效。太后赐,不敢辞,容安斗胆,想请太后为健身阁提匾额一具,以示皇室恩泽,让更多百姓受益。”
太后轻笑出声,“你这姑娘脑筋倒是转得快,这事哀家应了。另赐你一副宫牌,回头可随时入宫,和哀家聊聊。”
太后的寿宴顺利结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长公主殿下、女子健身阁和五禽戏。
而我作为其中浑水摸鱼的小虾米,也跟着暴涨了一波关注度。直接证据是,最近来我们家打听婚事的人又多了。
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有了皇室背书,女子健身阁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五禽戏也顺利地得以推广,很多村庄中,村长会组织村里的老人一同在空地上定时练习。太后为女子健身阁题字的匾额被正式“揭牌”那天,健身阁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热闹非常。
很多世家也试着把女儿送了过来,张南星一跃成为“前辈”,走路都带风。随着人数的增加,不得已,这批人和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被分成了不同的班,训练时间有所区别。
虽然我想振臂高呼人人平等,但在这个皇权社会贸然行事,很容易带着九族和我一起下黄泉。
做了这样的区分后,不管是世家女子还是平民女子,竟然都自在了很多,只有我,还有些无人理解的怅然。
一场训练后,张南星有些扭捏地来找我。
“袁容安。”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我正式为之前的失礼道歉,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始终一视同仁地对待我。”
训练了这么久,张南星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太一样了。
张夫人和我母亲走动得愈发频繁,总是笑意盈盈地把张南星在家多吃了一碗饭,或是张北阳现在已经打不过妹妹了之类的事儿,当成趣闻讲给我母亲听。
“我现在也练出一些你说的那个‘肌肉’啦!”张南星语气活泼,模仿着我之前展示时的动作做了个正展,“我终于能去学骑马了!我现在抓住缰绳肯定不会害怕了。”
“你一直都喜欢骑马吗?”
“喜欢的,但是父亲和祖母说女孩子骑马不够庄重,总是让我在家练女红。”张南星表情丰富地撇撇嘴,“不过母亲很支持我。练习一段时间后,我肯定骑得比张北阳好!”
我鼓掌以示同意。
“袁容安,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像活在画中的人。”张南星忽然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好像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很好,好得不真实,所以之前我其实不太喜欢你。但那次你揍了我哥哥之后,你好像一下子从画中走了出来变成了活人。我喜欢现在的你,你可千万不要再变回去了啊!”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我被张南星的话语击中,从小到大的两世记忆纠结缠绕,融为一体。
从前是我,未来也是我。
我在张南星惊恐的表情中流下眼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健身阁的规模越来越大,来参与的未婚女子终于不在比谁的腰更细、谁吃得更少,在掰手腕中胜利的、训练中能硬拉起更高重量的,才更受大家钦佩和欢迎。
不过,无论健身阁的人数如何增长,长公主始终坚持要对学员的身体状态进行定期跟踪。所以健身阁运营两年后,积攒的数据已经非常丰富翔实。
长公主把这套数据整理并呈给皇帝后,圣心大悦,长公主虽没有和其他皇子一样上朝,但又开始参与御书房议事了。
父亲某日从御书房回来后和我们讲,三皇子在御书房诘问长公主,健身阁只面向女子是否不够公平,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不同样面向男子开放?
对此,长公主表示:
“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如果家中的幼儿想要习武或强身健体,早已有了太多途径。他们有专门的武馆,想要自行拜师也能轻易地找到师父,而这些方法,对于女性来说,都是行不通的。”
长公主甚至懒得看向自己那个三弟,“女子健身阁,只不过是开辟了一条小径,让女性能够稍微接触到从未触及到的事物。就这样一条小径,三弟也想让它面向男子开放吗?”
如果不是长公主否认了,我都以为这位三皇子是长公主派出去的托儿,要不然怎么每每在皇帝面前,上赶着给长公主递梯子。
某日,我有些睡不着,便早早地到健身阁做准备,甚至抢了洒扫阿姨的活儿,把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正当我把清洗地面的最后一桶水泼开时,健身阁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我心有所感地回头,正看到长公主一脸笑意地向我扬了扬手中的一摞纸。
“袁容安,想不想一起筹备搭建一个女子私塾?”
晨曦从她眼中升起,一点点映红了远处的天空,一如我激荡的心情。
我像她一样扬起笑容,大声回应道:
“当然,一起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