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寂寞耍流氓,对帅气穷书生吃完就跑。
三年后,我死了驸马,成了京城新寡。
打小与我不合的新皇,竟要派我去塞外和亲。
我出门跳河的路上,遇上骑马游街的新科状元郎。
赫然就是曾被我抛弃的穷书生。
为了不和亲,我腆着脸上门让他娶我。
高贵的状元郎一脸冷漠地拒绝。
「公主身份尊贵,微臣高攀不上。」
1
要论天底下最惨的公主是谁,那必定是我了。
好不容易熬死了断袖夫君,才过完头七,皇帝小儿就打算让我和亲漠北。
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死了夫君还要被过继给夫君的兄弟或是儿子继续当妻子。
如此罔顾伦理的蛮夷之地,让我去和亲这不是逼我死吗?
这么悲惨的命运只源于我年少无知时的一句嘴贱。
皇帝小儿打小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一年父皇寿辰,他亲手做了一盏孔明灯,写上万寿无疆等祝词点燃升空。
看着那粗糙的手工,我嘲弄了一句:「这灯看着就不如民间师傅做的精致,若是飞到一半掉下来那就很好笑了。」
天杀的没想到竟一语成谶,那灯晃晃悠悠地向上爬升了片刻突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快速坠落,掉入冰冷的湖水里。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结果就是父皇神情不悦地斥责他丢人现眼的废物。
彼时我也不在乎得罪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谁知道有一天他能咸鱼翻身当了皇帝呢。
这小子当上皇帝后整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指婚。
选的人倒的确是个翩翩少年郎,可他是个流连男馆的死断袖啊。
人在屋檐下,皇命不可违,我忍了。
死断袖浪荡了三年,终于玩儿死了自己,我想着老娘终于熬到了自由。
没想到三年的守活寡还没消解皇帝小儿的心头之恨。
死断袖才刚过完头七,皇帝小儿就把我叫进宫,属意让我去漠北和亲。
本朝和漠北正处于和平共处的蜜月期,和个屁亲啊,明摆着看不惯我整我呢。
唉唉唉,夭寿了!
老娘不忍了,我这就找条河跳下去淹死自己,跳河之前我要向天下人揭露狗皇帝的冷酷无情,是个残害手足的畜牲。
我烦闷地一把挥开车帘。
今日天朗气清,街上人头攒动,是个跳河的好日子。
我侧头看向丫鬟柳钰:「我要去街上透透气,你先回府。」
说完我就跳下马车,向前跑去,一下子消失在人流里。
2
京中人流最多的地方当属安风桥了,我要站在那桥头上痛痛快快地斥骂皇帝小儿,向天下人揭露他的丑恶嘴脸。
刚赶到安风桥,那上头挤满了漂亮的年轻姑娘们。
今天人贼多,真是天助我也。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刚挤上桥头,身旁的姑娘们兴奋地朝着远处的街道大喊:「来了,来了,快看啊!」
我眉心蹙起,什么东西啊,这么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别抢我风头行不行。
我朝着远处瞥了一眼,只见道旁翠绿的垂柳映着一抹移动的鲜红。
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身姿笔挺的郎君,缓缓前行。
树枝遮住他的面容,让人瞧不真切,但若隐若现中也可窥见他的风姿灼目。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拍了拍身旁的姑娘问道:「那人谁啊,怎么这么多人都在看他?」
姑娘侧头快速瞅了我一眼,视线又转向那抹鲜红,兴奋道:「这是新科状元郎啊,今日骑马游街,全京中的姑娘们都来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哦。」我了然地应了一声。
怪不得这么这么多姑娘守在这安风桥呢。
此处视野极佳,既能很好地目睹状元郎的风采,又能以醒目的位置吸引状元郎的目光青睐。
「啊啊啊,这里这里,看这里!!」
「好俊俏的郎君啊,状元郎我要嫁给你!」
「裴寒徵!裴寒徵!!裴寒徵!!!」
耳边全是姑娘们激动地呐喊声,我抖着身子皱眉捂起了耳朵。
等等,裴寒徵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我看向那穿过柳树,露出了真面容的状元郎。
男人目光沉寂,薄唇锐利,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这不是那个被我抛弃的穷书生么。
相比于三年前,他看着更成熟内敛,气质愈加锋利。
关键是怎么他也咸鱼翻身了?我郁闷地捶胸。
老天爷这是跟我过不去还是咋地,怎么我得罪过的男人各个都前程似锦,就我的命运被别人玩弄于股掌。
正当我幽怨地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时,裴寒徵好死不死地侧目看向这边,与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一下子愣住。
看到我,他的眼神倒是毫无变化,仿佛不认识我似的。
我旁边的姑娘们更激动了。
一个个开始刻意地抚首弄姿。
「哇,状元郎在看我!」
「呜呜呜,矜持矜持,我要矜持。」
我被她们的呼声惊地回过神,心虚又慌张地用衣袖遮面,避开那道古井无波的冷然目光,从人流中艰难地退出,朝着公主府奔去。
3
当我拎着裙子一口气跑回到公主府时,整个人直接就瘫在了门槛上。
柳钰赶忙跑到我身旁撑住我,夸张地喊道:「公主,你这是被鬼追吗?」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默默翻了个白眼。
比被鬼追好不到哪去。
裴寒徵是我三年前在江南的一段桃花债。
我和他的缘分起于一场狗血的美救英雄。
那时我找了个养病的由头去金陵游玩。
溜达金陵时,恰巧碰见几个气焰嚣张的年轻郎君在殴打一个布衣少年。
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以一种吃瓜的心态看了会儿热闹。
那少年倒是个硬骨头,哪怕被一次次拳打脚踢到吐血,也绝不弯腰求饶。
我摇头暗淬了一句死顽固就打算转身离开。
恰巧此时那少年抬起低垂的头颅,一张冷峻的面庞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他微仰着头,冰冷的眼神毫无畏惧地直视那帮纨绔,嘴角还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仿佛在嘲讽对方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这桀骜不驯的劲儿可太对我胃口了,那脸也太戳我的审美了。
好一个不畏强权,不屈不挠的少年郎。
所以在那帮纨绔被激怒后要朝着少年的俊脸挥拳相向时,我赶忙命令柳钰出手,三下五除二打跑了那帮仗势欺人的杂碎。
完事后,我搓着手跑上前邀功。
「唉呀这位郎君你没事吧,看你伤势如此严重,我送你去医馆瞧瞧啊。」
说着说着,我的手情不自禁就要摸上他流血的嘴角。
还没碰上,少年偏过头避开了,我讪讪地收回手。
他毫无感恩之心地冷冷瞥了我一眼,就抬腿一瘸一瘸地离开。
我愣了一会儿,靠,我救了他,谢字都不说一个,做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气冲冲地追上拦在他身前,不客气地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救了你,你不说谢字就算了,还用眼神瞪我,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少年没理会我,向另一侧走去欲绕过我离开。
我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地阻止:「不说清楚不许离开!」
终于,他拿正眼瞧我了,只是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姑娘若是真正地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又岂会在一旁闲看那么久的热闹?」
我一时语塞,我的确是因为那张脸才决定救他的,若是个丑八怪,我才懒得管这桩闲事。
少年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在原地气地直跺脚。
我有所图谋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我救了他,要不是我他今儿还不知道要怎么被那帮人大卸八块呢。
说到底,他还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4
这段插曲我本来是打算让它就这么过去的。
可谁知我当晚居然该死地梦到了他,而且是一场神魂颠倒的春梦。
梦里他身材老好了,宽肩窄腰,诱人的薄肌。
那腰腹的力道撞得我只会咿咿呀呀哼叫个不停。
梦里的他也很乖,染着情欲的眼神仿佛拉丝一样地看着我,才不是白日里的死人冰块脸。
他带着灼热的呼吸凑到我耳旁黏糊地问:「我弄得你快活否?」
我哪有力气回他,只呜咽个不停。
结果这厮故作遗憾地说:「看样子还不满意。」
然后冲撞得更用力了,听到我叫得更大声了,他得意地闷笑。
关键时刻来临时,柳钰把我摇醒了。
「主子,太阳都日上三竿必须起了。」
我顶着张幽怨的死人脸起床,不满地扭绞着双腿,罚她洗床单。
在柳钰苦巴巴莫名所以地洗床单时,我脑子里在琢磨怎么把那个男人吃进嘴里,如此人间尤物怎可放过。
瞧他那宁死不屈的模样,估计不好拿下。
但哪怕强取豪夺,我也要得到他。
能怨谁呢,谁叫他跑我梦里来勾引我。
柳钰很快就打听到他的消息。
少年名叫裴寒徵,家境贫寒,幼年失怙,是母亲一人将其抚养长大。
在他即将弱冠时,其母也因病离世。
或许是家庭原因,裴寒徵个性沉默寡言。
现如今他在古墨书院读书,听说那院长的千金对他青睐有加,所以招致书院其他的富家子弟对其不满,经常欺负他。
收到这些消息,我哼笑一声,合着那日的风波还是因为那张脸。
只是不知这裴寒徵对那院长千金是什么态度,他可心悦她?
算了管他心悦谁呢,我可是走强取豪夺路线的人。
5
我在裴寒徵的破房子隔壁租了另一间破房子。
柳钰问我:「主子你要是真看上了裴公子,我直接打晕他放您床上不就行了,您千金之躯何必受这苦。」
我不赞同地摇头:「虽然最终目的是吃瓜,但也要享受一下扭瓜的过程嘛。」
柳钰木然地哦了一声。
算了,她不懂。
在裴寒徵散学回家时,我装作正出门的样子与他偶遇。
我含情脉脉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等着两人视线交汇时道一句好巧啊。
结果这厮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去,把我当空气一样无视了。
我翻了个白眼忙屁颠追上去打招呼——
「唉呀公子好巧啊,没想到咱们是邻居呢,我刚搬过来,以后还请公子多多指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