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生二胎的我,被离婚了

二哈成长记 2024-09-09 08:43:04

意外怀上的第二个孩子,温淼私心里是不想要的。

全家人都劝她留下,特别是婆婆,说这胎准是个男娃,甚至周末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来庆祝。

可谁也没想到,饭桌上,温淼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上周去医院打胎的缴费单子。

窗外天阴得像晚上。

李乾坐在床沿边,双手支着膝盖,沉默地低着头。

即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气。

卧室里的氛围压抑至极,温淼坐在梳妆台前,与丈夫对峙着。

终于,李乾率先开了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和你商量了,这孩子我还能打掉吗?”温淼的声音平静,让李乾胸中的那股火烧得更旺了些。

“温淼,这是我俩的孩子,我是你老公,是孩子他爸,你这么做,把我看成什么?空气吗?!”

“我难道没和你商量吗?”温淼被他一吼,情绪也激动起来,声音里一下带了哭腔。

“自从发现怀孕我就跟你说,这个孩子我没精力养,我妈还在医院躺着,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今年;你爸每周去医院复查两次,我回回都得带着他去;家里的家务,女儿学校里鸡零狗碎的事儿,你妈一概不插手……”

“温淼!”李乾厉声打断妻子的抱怨,“那是一个生命,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温淼果然被他带偏,杵在原地,错愕道:“残忍……什么?它才两个月大,都没成形,我……”

一道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旋即雷声大作。

包在眼里的泪倏地落了,方才模糊的视野忽然清晰了。

温淼就在这一瞬间,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嫌恶的表情。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他说。

恶毒?

是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显得恶毒,还是每天接送女儿辅导功课显得恶毒,又或者是悉心照顾公婆所以显得恶毒?

雨从天上砸了下来,哗啦啦的巨大响声瞬间充斥在耳畔。

李乾开门出去了。

客厅电视机的声音瞬间就灌了进来,温淼透过丈夫打开的房门的间隙,看见饭厅餐桌上没收的餐盘和碗筷。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

委屈和心酸却从心底直直地往上冒。

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温淼在做家庭主妇之前,是安林大剧院合唱团的。

她学历不高,读完初中之后上了一个音乐学院,是个中专,名不见经传,大多数学生都是来混日子的。

温淼却学得很认真。

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十四岁第一次接触钢琴和小提琴,却意外上手飞快。

温淼在校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然而十八岁毕业,出来找工作时,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稍微好一点的单位看了她学校的名字,连面试都不让她面了。

后来机缘巧合,剧院合唱团的钢琴伴奏辞职走了,位置空了一个出来,被温淼捡了漏。

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温淼还是一直对自己的学历耿耿于怀。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李乾——他是当年重本大学毕业的学生,后来又考上了市税务局,去年刚被提作正科级。

李乾比她大三岁,遇到他那年她刚满二十二岁,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结婚生子。

女儿李可儿出生两个月后,温淼的产假用完了,李乾就是这个时候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劝她辞职的。

“你回来方便照顾孩子,我一个人养家,绰绰有余。”

温淼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她从此接管了家里所有的琐事,家务和孩子,都没让李乾操心过。

因为只想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工作,所以即使再累,也鲜少有过抱怨。

后来女儿长大了些,温淼便想着出去找份工作,然而问了一圈,除了火锅店缺人,愿意收她做端盘子传菜的服务员,其余通通吃闭门羹。

温淼很沮丧。

但她也觉得不意外。

她从前的工作就是弹弹钢琴唱唱歌,又因为生孩子荒废了许久,未免生疏。

时代飞速向前发展,她对电脑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Word都不会用,除了出卖体力的活,确实没有她能干得了的。

于是她咬咬牙,去唯一向她伸出橄榄枝的火锅店,干了一个多月。

温淼这辈子最累的时候,就是这一个多月。

火锅店下午五点开始营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打烊。

温淼每天手臂酸软地回到家,还要打扫家里卫生,准备女儿明天的早饭,洗澡以及洗当天沾满火锅味的衣服。

干了一个多月,实在受不了了,温淼又回归了家庭主妇的身份。

过了没多久,李乾把乡下的父母接来和他们一起住。

温淼心里不乐意,委婉地在电话里说老人家住进来不方便,也不合适。

婆婆却一点不让步:“我给我儿子买的房子,我过来住有什么不合适的?”

温淼一下就没了声儿。

房子是结婚前李乾父母拿钱买的,当初只是在房产证上加了一个她的名字,结婚多年,婆婆没少拿这说事。

于是三室两厅,她和李乾一间,女儿李可儿一间,公公婆婆分去最后一间。

家里多了两个人,家务活也随之变多了一些。

公公身体不好,向来不过问这些。

刚开始,温淼想让婆婆搭把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抱怨几句,想着能不能以此来提醒一下老人家。

但婆婆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边让扫地的温淼往旁边去去,不要挡到电视屏幕,一边理所当然地回道:

“我从前当媳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嘛,有什么好抱怨的呐!”

后来温淼和好友梁倩在电话里聊起这事,后者听上去似乎比她还要生气,二话不说帮她叫了家政上门服务。

老太太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穿灰色工作服的阿姨,一张脸又绿又黑。

她趁着家政阿姨打扫卧室,偷偷把温淼拉到一旁:“你请的这些人,花了多少钱?”

“全部打扫完,大概四百块钱左右吧。”温淼如实告诉她。

婆婆一脸恨铁不成钢:

“糊涂!这点卫生,自己做了不好,干啥花这冤枉钱?李乾挣钱不容易,你做媳妇的,应该多体谅他才对啊!”

温淼学着梁倩教她的,无奈地将两手一摊:“妈,家里这么多活,我是真忙不过来了。”

婆婆没搭腔,但之后家务也要帮帮忙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只管自己和老头子住的那屋,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比从前好了一些。

温淼刚刚打掉的这个孩子,算算日子,大约是两个月前,李乾应酬完回家那次。

他喝了一点小酒,微微有点醉意,兴致很高,非拉着她做。

她不乐意,说安全套用完了,担心怀孕。

李乾不管:“没事,我不弄到里面。再说了你这个岁数,哪是想怀就能怀上的?”

温淼今年三十八岁了,最是在意年龄的时候。

丈夫的话像一块石头抵在她的腰间,不痛不痒。

但硌得慌。

温淼推了他好几下,甚至明确表示了拒绝,但依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第二天一大早,住在温淼母亲赵丽琴对面的大姐给温淼打电话,说赵丽琴昨天在楼梯口摔了一跤,送医院了,让她赶紧过来。

温淼匆匆赶到医院,检查、办理住院,忙了一上午,昨晚上睡前提醒了自己好几遍去药店买避孕药的事儿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个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两个月没来月经,温淼以为是更年期提前来了,为此还焦虑了好些日子。

直到早孕反应越来越明显,她才后知后觉。

第一个知道这事的是婆婆,温淼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高兴。

她摸摸温淼的肚子,脸上的笑仿佛让她年轻了十几岁:“我一老姐们有专生男娃的秘方,等我找她要来,你放心,这胎准是男娃。”

温淼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女儿刚放学回来,正趴在书桌上写作业,房门开着,婆婆的话说完,温淼觉得女儿的腰好像弯得更厉害了些。

我什么时候说要留下这个孩子了?

温淼莫名生气起来,她不想要二胎,更不想要男孩!

李乾晚上回来,温淼跟他提起打胎的事儿,男人却和她打起太极,说再好好考虑考虑,万一真是个男孩儿呢?

“肚子里是哪吒都不行!我妈还在住院,我一个人怎么照顾?”

李乾应付地嗯嗯两声,把身子转了过去,没半分钟,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这事儿拖了一周多,没人提如果生孩子谁来负责家务,谁来帮她照顾重病的母亲,生下来之后孩子谁来带。

丈夫的态度模棱两可,婆婆十句八句不离“宝贝孙儿”,公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随便哪一个,都让温淼感到崩溃不已。

她一咬牙,于是便有了擅自打胎这事。

婆婆几乎是当场就撂筷子了,公公默默吃完饭,也慢悠悠移到沙发看电视去了。

温淼和李乾回到主卧,为此大吵了一架。

窗外雨下个不停,一时没有要停的意思。

李乾随口的几句指责让温淼好不伤心。

她一个人在卧室默默地抹了一会儿眼泪,然后在床头扯了两张纸巾,把脸上的水渍擦干,站起身来。

身子哭得发软,她走到厨房的几步路,仿佛都是飘的。

一会还要去医院给赵丽琴送饭,她强打起精神,让自己振作起来。

李乾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他这会的处境也很不好。

母亲因为温淼打胎的事情气得饭都没吃,把自个反锁在房间里,敲了好几次门都不给开。

温淼这会刚和他吵完,也正在气头上,根据以往的经验,要和好至少也得等到晚上去了。

那会他其实是故意那样说的。

他惯会转移重点和戳人痛处,特别是和人吵架的时候。

温淼说到她母亲的病时他就知道自己理亏了,可他不想在吵架时落了下风,所以迫不得已,只能说她残忍恶毒。

可事后一想,又觉得有些过分。

温淼这些年为这个小家的付出他全看在眼里的。

李乾心头蒙上一层愧疚,旋即退出短视频界面,顺手打开了淘宝。

这会立刻去和妻子低头道歉他是做不到的,便想着给她买个小礼物哄一哄。

搜索栏推荐搜索“情人节礼物”,李乾直接点了进去。

满屏的项链、手链和玫瑰花。

李乾百无聊赖地往下翻,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温淼,心里就有个声音说:就是她了。

他们是共同好友介绍认识的,见面那天温淼穿了一身雪白的旗袍,后脑勺用木头簪子挽了一个圆圆的发髻,看着恬静温婉。

低头时脸微微红,很是好看。

李乾一眼就喜欢上温淼,说白了,其实就是因为漂亮。

但他不能直白地跟人家这样说,于是又强行添了温柔、大方、有才华作为恭维,殷勤地堆到她面前去。

他是喜欢温淼的,但又隐秘地看不起她——嫌她学历低,脑子不灵光;也嫌她家给的嫁妆太少,本就不厚的家底都拿去给了她的哥哥娶媳妇。

他也很清楚温淼看上了他什么——他被学历度了一层金身,便在她那得了一层永不失效的滤镜。

这是他拿捏她的神器。

他爱用开玩笑亦或是宠溺的语气说她“笨脑壳”,偶尔办事情出了差错,他也会拿她的不聪明作挡箭牌。

久而久之,温淼便全盘接受了自己的“笨”。

她在一切和学问、知识有关的事情上对他都是仰望的态度。

对她而言,这是属于她爱人的无上魅力。

李乾对此很受用。

他想得出神,不小心点进了一条项链的详情页。

纯银饰品,三百块出头,算不上贵,样式也挺好看。

吊坠做了一个可爱的兔子头,两边装饰着月亮和星星形状的亮片,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犹豫了几秒,又退了出来。

算了。

这种亮晶晶的漂亮小玩意儿还是和年轻小姑娘更相配一些。

三百多块钱,不如一家人出去吃顿好的。

李乾揉了揉眼睛,抬头刚好见温淼拎着保温桶从厨房出来。

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窗外,说:“外面在下雨,你出去带把伞,别淋湿了。”

温淼没应,他便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雨伞,起身走到玄关,递给正在换鞋的温淼。

温淼接过伞,态度也缓和了一些:“知道了。”

他帮她开门,然后随口问道:“碗等你回来洗吗?”

温淼走到门外,闻言转头瞪他,眼底染了一层愠色。

“你今天下午又不上班,这碗就非得我洗不可吗?”

住院楼1509号病房。

赵丽琴住最里面靠窗的床位,此时正在打瞌睡。

温淼拎着保温桶进来,窝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彻底消。

这会进来看见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母亲,火气却瞬间散了大半,只留下满腹的委屈和心酸。

赵丽琴得的是肝癌,去年开春查出来的,一直做的保守治疗。

她讨厌乙醇和消毒水的味道,不爱来医院,要不是两个月前在家门口摔了一跤,她能拖到她去世再来看医生。

但温淼知道,这只是老人家的说辞。

她不愿意来医院,其实只是不想听医生告诉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人对于死亡,总是忌讳的。

被宣判死期后数着天数过日子,在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这种痛苦几乎与凌迟无异。

温淼打开保温桶盖子,浓郁的肉香立刻飘散了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赵丽琴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来人是不是自己念了一整天的闺女。

“妈,别睡啦,吃饭了。”

老太太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乐呵呵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嘞!”

母亲像孩童一般的撒娇让温淼心里的难过又深了几分,她没忍住,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赵丽琴吓坏了,伸手把温淼拉进自己一些,语气关切:“咋了乖乖,遇到啥事儿了?你给妈讲讲……”

她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地去抱温淼,

温淼伏在床边,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地跟她讲了一遍。

赵丽琴听着心疼,满是抱歉地抚了抚温淼的头:“妈给你添麻烦了吧?”

温淼不高兴地嘟嘴:“没有!您别这样说,我本来就不想要什么儿子!”

她语气转弱,声音瓮瓮道:“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婆婆中午生了那么大气,李乾又跟她大吵了一架,如今这个场面,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收场。

“要不然去你婆婆道个歉?”

“可是妈,我委屈啊!”

“妈知道妈知道,”赵丽琴见女儿这副模样,自个心里也说不上来的难受,“这事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婆婆想孙子想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她伸手把温淼脸上挂着的泪拭去,又说:“可这日子咱还是得继续过,你说是不是?”

“妈,我想跟李乾离婚……”

赵丽琴愣了一下,旋即一双浑浊的眼也瞬间蓄起一池眼泪:

“乖乖,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噢,妈也不知道还剩了几天能活,你这要是离了婚,我到时候走了,你一个人咋办呀闺女?还有可儿,可儿能接受的了吗?”

她叹一口气,眼底满是自责:

“你哥我也指望不上,我生病住院这么长时间,他来看过我几次?哪回不是说两句话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连他亲妈都不关心,我难道还指望他在我走后关心你这个妹妹吗?”

一提到死亡,母女俩心里都愈发地堵了。

温淼见不得病床上的母亲这样自责,她擦掉眼泪,起身抱住赵丽琴:

“我听你的,妈妈,我去跟婆婆道歉,好好照顾你,好好过日子……”

赵丽琴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淼听见她在她耳边说:“我的宝儿,又受委屈咯……”

温淼回来哄了婆婆好久,然而老人不是给她甩脸子,就是不高兴地翻白眼。

温淼束手无策,直到后来在手机上刷到一个老年旅行团的广告,事情才有了一点转机。

“妈,我给你和爸报一个旅行团吧,去九寨沟呢,风景可好了。”温淼给婆婆赔笑,觉得脸一阵阵酸得厉害。

“去那玩意儿干啥,花的还不是我儿子的钱?再说了,你爸那身子骨,能去的了?”

“我昨天带爸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他这段时间状况不错,以后可以一周到两周去复查一次,”温淼把她去旅行社咨询时要的宣传册子递给婆婆,又解释道,“你看这个老年旅行套餐,是所有套餐里最便宜的,这钱我自己掏,不用李乾的钱。”

老太太抬起眼来看了温淼一眼,终于松了口:“那行吧。”

温淼喜逐颜开,连忙说好,婆婆却指着宣传册上的另一处道:“但是我不要老年套餐,你给我订这个。”

温淼目光看向婆婆手指的那处,那是旅行社推出的豪华套餐,一个人一天下来要贵接近两百块钱。

胸口上来一股气,她拼命压了下去,还是和颜悦色地答应了。

两天后,温淼把公公婆婆送到火车站,然后自己坐公交车回了家。

女儿上学还没回来,李乾也上班去了,家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温淼一人。

她仰倒在沙发上,没由来地觉得好累。

走之前放洗衣机洗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提醒她去取去晾。

但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楼下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声音,大约是哪家小孩刚学,琴声里还能隐约听见抽泣的声音。

温淼想起自己十四岁刚刚接触小提琴的那些日子,她胆怯又兴奋,不小心拉错了一个音也会偷偷掉眼泪。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琴音撩拨地她心痒。

于是她起身走到卧室,从衣柜最底层的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那把琴。

琴盒已经落满了灰,温淼拿一个湿抹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它打开。

棕色的琴身光亮,细看有水波一样的纹路起伏。

四根琴弦银光闪闪,黑色的腮托在底部沉默,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这是她十九岁过生日,梁倩送给她的礼物。

那时候她还没有遇到李乾,还没有去剧院弹钢琴,小提琴是她最爱的乐器。

年少时最好的朋友在生日前一晚神秘兮兮地把她叫到楼下,背上背着黑乎乎的琴盒,站在路灯底下朝她挥手,笑得灿烂。

温淼想起梁倩说自己打了好几个暑假工才凑齐了买琴的钱——刚毕业的女高中生在暑假能做些什么呢,无非是在烈日下发发传单,做木头人帮商家举举宣传牌,给酒店餐饮当服务员。

钱不好挣,多热多苦多累她却一字不提,只是扬起一张热切的脸问温淼喜不喜欢。

温淼抚摸琴弦,觉得鼻头微微发酸。

她和梁倩多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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